听你弹琴

　　六点，天灰蒙蒙的，不少小摊小贩早已出街，包子刚出锅的热气，路上行人的谈话声，车辆的鸣笛声无疑不为寸土寸金的B市染上浓重的烟火气。

　　衡阳一中的校门早已敞开，门卫大爷打着哈欠，看着零星点人进入校园，然后时不时和旁边的值日同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

　　谭清观察着来往学生的穿衣规范和是否佩戴校牌。

　　周语打了个哈欠，眼里泛起了泪花：“真的太困了，谁规定的值日要早到半个小时，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谭清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刚才抓到的学生的班级和姓名，一边安慰道：“幸好只用一天，辛苦我们周语了。”在笔记本将要合上的瞬间，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同学，我刚才捡到了一个校牌。”说着将校牌递到了她眼前。

　　捏着校牌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非常好看

　　她抬眸，映入眼帘的男生高挑，穿戴干净整齐，薄唇挺鼻，眼眸深邃，毛发柔顺乌黑，都是一样的蓝白色校服在他身上却过分的好看，充满着少年气。

　　谭清接过，回答道：“好。”

　　周语看沈博文走远后，凑近谭清，“我刚才都不敢看他，真的太帅了，没见过那么完美的人啊。”虽是轻声讲的，但语气分外激动，脸颊旁还有刚才泛起的红晕。

　　“有这么夸张吗?”谭清打趣着。

　　“当然有，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个画面多养眼，两个这么好看的人站我面前，我都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

　　周语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因为在衡阳一中，谭清和沈博文，就像神坛上的神一样被万人所仰慕。

　　教学楼一片寂静，放眼望去只有一个身影最明显

　　　沈博文将柜子里的零食和情书塞进书包里，将热牛奶放了进去，然后轻车熟路的翻出窗户。

　　他来到教学楼下的垃圾桶旁，面无表情的将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进去。

　　一声口哨突然响起，沈博文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

　　陈舟：“又一大早上倒垃圾呢！”话语里满是戏谑。

　　这哥谁不知道，每天早上那么早除了送牛奶，就是把别人送给谭清的东西扔了。

　　“唉，沈博文你除了这一点没素质，到真的没了。”

　　沈博文没回答，问道：“你见过她喝牛奶吗？”

　　“嗯，路过的时候见过她，”他故意停顿一下，扬长音继续说道：“给她同桌喝。”

　　沈博文冷眼，没再理他。

　　高二（五）班

　　嘈杂的读书声中，谭清看着手中的那瓶温牛奶微皱眉，这是第25瓶，她还是不知道谁送的，她不想惹太多麻烦，所以没问别人，很多次都给了周围的人谎称是自己带的，可她前天没吃早饭，就尝试喝了一口，好喝。

　　她想了想，在便签纸写上写了一段话，贴在一本书上。
　　“但愿能看见。”她心想。

　　下午三点十五分，第二节课下课。

　　沈博文顺着人群走出教室，在一众人中他显得格外高挑和出众，陪着她去钢琴室的周语小声说道：“沈博文哎。”
　　谭清轻嗯。

　　她顺着视线，对上了一对清冷的眼眸，她瞳孔微缩，几秒后，沈博文最先离开视线。

　　或许是缘分。

　　一片绿植中坐落着一间阳光房，里面是一架三角纯白钢琴。

　　周语打开钢琴室的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请进，大钢琴家。”

　　谭清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我进去了，拜拜。”

　　一如既往的时间，阳光铺满了整个钢琴室，沈博文看着少女的背影，琴声传出，舒缓的，让人不自觉忘记疲惫，这一刻时间独属于他们。

　　“沈博文在吗？”陈舟抬眸，窗外是一个短发女孩，长的很漂亮，手上拿着一封粉色信封。

　　陈舟一眼就看明白了女孩的心思，

　　“不在。”陈舟继续说道：“你很优秀，他不太适合你，祝你以后遇见更好的人。”这是沈博文教他和那些来和他告白的女孩说的。

　　女孩虽然充满心欢喜到失落，但却没有窘迫，离开了。他看向沈博文的位置，突然有些感慨。

　　沈博文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成绩好到不像话，尊敬师长，帮助同学，深受老师同学的喜爱，总是拿各种数学竞赛的奖项，但他对待所有人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眼里总是疏离，他就像天上清冷孤高的月，无数人想做摘月人，殊不知这朵高岭之花早已为爱走下神坛。

　　2017年的秋天，高一下半学期，那是他认识他四年以来，沈博文第一次说喜欢。

　　学校的一次大扫除，沈博文被派去查看钢琴室周边的情况，看要安排多少人打扫。

　　钢琴室周边的绿植很多，一到秋天地上许多泛黄的叶子，走动时，脚下总有几声脆响。

　　他准备记下位置时，突然传来了悠扬的琴声，他停下侧身，看向钢琴室，弹琴的是一位穿着深棕色大衣的女生，只有侧颜，但足以让人沉沦，他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操控着跳动的琴键。

　　风停，声静，只有琴声和他的心跳声。

　　沈博文回到教室，陈舟手贱的抢过他手中的笔记本，他以为是日记本，结果一翻开是一幅画，一个女孩的侧身，她在弹琴，钢琴的部分寥寥几笔，只有人是清晰的，一笔一画勾勒的清楚。

　　太过直白，让陈舟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谭清，衡阳一中的女神。

　　谭清这个名字在圈子里并不陌生，她从小就对钢琴表现出惊为天人的天赋，因为父母的缘故，她有幸在世界级钢琴家克朗·亨利的面前弹奏一曲，曲毕，亨利亲自开口收她为徒，年仅十二岁。十五岁那年被世级钢琴协会破格录取，组委会成员赞扬“她是天生的艺术家”，一时之间，荣耀无数。

　　那座钢琴室是高一的时候谭清她父亲专门派人建造的，专门给她练钢琴。

　　他来了兴趣，刚想发问，就听见沈博文铿锵有力道：“我喜欢的人。”

　　他这一生只对两件事表达过喜欢数学和谭清。

　　陈舟觉得不可思议，铁树开花，调笑道：“你喜欢弹琴的？”

　　沈博文淡声回应：“弹琴。”

　　沈博文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在自习，无人注意他。他刚坐下，就听见自己的同桌阴阳怪气着说：“哟，回来了，沈博文同学。”

　　陈舟看了一眼手表，四点整，回来的算早，平常他都看到五点，毕竟两个小时自习时间，他学习好，老师也随他。

　　沈博文没说话，自顾自的做着卷子，做到一半，突然听见陈舟在他耳边念叨：“谭清赠沈博文。”

　　他的笔停在了三的最后一点，试卷上开始渗墨，两三秒过后像是发觉了什么，继续写起了题目。

　　“哟，这么聪明不上套？”

　　“她在练钢琴。”

　　“你失神的那瞬间，我就当没看见，死鸭子，嘴硬。”

　　夜晚灯火通明，沈博文在房内安静的做的卷子，少年神情认真，灯光打在鼻翼一侧，骨节分明的手，在草稿纸上快速的演算着，他刚将抛物线画到一半，手机突然传来震动，他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陈舟，他没搭理，继续把剩下的画完开始解题。

　　他写完步骤，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正准备继续写下去，余光看到了信息内容，他放下笔打开了微信。

　　陈舟：兄弟出来谢谢我

　　陈舟：大哥你理我一下

　　陈舟：谭清（微笑的表情）

　　沈博文：有事？

　　陈舟：谭清微信要不要？

　　沈博文看见信息，直接打了电话，对面立马接通，陈舟得瑟道：“沈博文同学，想好怎么谢我了吗？”

　　“我用什么理由加？”沈博文停留在验证信息的界面。

　　“有一个演讲比赛要两个班合作老师让许慧去问问谭清有没有意思参加。”毕竟是拿过市里演讲比赛一等奖的人，各班主任都想着她。陈舟刚说完，电话显示挂断，笑着骂了声。

　　谭清练完钢琴，回房的时手机响了，她打开微信，下面的小人显示了一个红色的标点，点开头像是一个音符，昵称是数字15，验证信息：演讲合作

　　她知道这件事，老师问过他意见，不过她以学业繁忙拒绝了，没想到找来了，她通过准备解释一下。

　　“抱歉，这次的演讲比赛我并不参加，你可以问问班里其他同学。”谭清还要写试卷，并不想过多浪费时间。

　　沈博文看着发过来的一行字，不知如何，其实他想多聊几句的。指尖在键盘上停了很久，最终回了一个嗯。

　　对面发了句备注什么，沈博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给了陈舟的名字。

　　他将这事告诉了陈舟，陈舟夸他，“暗恋的人把戏真多。”

　　陈舟觉得有意思，也去加了谭清的微信，一样的问题，沉舟直接甩了沈博文的名字。

　　沈博文知道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朋友圈屏蔽她，因为他不想让那些朋友圈顶着他的名字发出去。

　　比如：你说哥帅，哥笑了，因为哥笑起来更帅。

　　那晚谭清发了两条朋友圈，一条是物理试卷，好难，沈博文熬夜做了一本全是物理重点知识的笔记，另一条是“开心”配图是一片叶子，上面是笑脸的模样，陈舟觉得有趣，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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