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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求你,求你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以后……”说话的是个身材肥胖的男人,他双膝跪地,脸上泪痕遍布,油腻的额头上沾着灰尘,隐隐渗出血丝,那是几番猛烈磕头造成的。
此刻,楼外天色暗沉,城市一片灯火通明,若隐若现的光透过巨大明净的落地窗,折成一道光束,刚好打在他脸上,光影交错,我眯了眯眼。
又是“咚”的一声,在空荡的高楼内显得尤为清楚。
“我……我不是有意背叛基地的,不是!不……不是,我是被逼的。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那人说着说着,神色惊恐,嘴唇打着颤,前言不搭后语。
我看着眼前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地祈求,一张脸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的男人,心里不禁有些烦躁,我有些搞不懂基地为什么要派我来解决一个叛徒,而且还是个谈不上危险的叛徒。
我蹙起眉,移开脸,我又为什么要在这听一个将死之人胡言乱语?
污染耳朵,损害心神。
那人见我别开头,拿枪的手也渐渐垂落,忙磕几个响头,语气充盈着欣喜,“谢谢,谢谢爷!谢谢爷!”接着,他立马慌乱地起身奔向门口,我抬眼望去,微微眯眼。
“砰!”子弹穿头而过,随即,那人倒在离门口一步之遥的地方,沉重的身体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真吵。”
我收起枪,取出挂在耳边的通讯器,汇报道,“杀手01,任务完成。”
随着电子的“嘀嘀”声一落,屋里瞬间安静地不同寻常,这里离市区要远些,早已暗淡的天色给关灯的高楼笼罩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氛围。我拿出手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也不迷信,一如往常般点开软件图标,看看附近有没有好吃的。
这一带虽然偏僻点,但美味却出乎意料得多,查好饭店的位置,我起身往屋内走去。
也就在刚才我突然发现这整个房间的空出一面大留白的墙,却只挂了一副画。我走近那面墙,在画框附近摸索,扣到了一条缝。
“有风啊。这里会有什么惊喜呢?”
我有些兴奋,看来这个目标藏着很多事啊。又摸索一阵,墙上没有任何触发的机关,我看向那幅被精心装裱起来的画,是个男人。
我不懂艺术,不过眼睛一看就不是目标的自画像,压迫感极强,又酷又要命。不过,在自己办公室挂一幅别的男人的像。
我摸了摸鼻子,目光注视着画中人的眼睛,一瞬间仿佛感到那双眼睛也在注视我。
“什么鬼?”摸摸看好了。借着微光,不落下任何一处,在男人大概锁骨的地方摸到了一个凸起,我试着按下,“咔哒”一声,挂着画的这面墙缓缓后移,然后向里打开。
是一个休息室,有张床,一张桌子,一个一个衣柜,陈设很简单,直觉告诉我这里却有惊喜。
环顾四周,我放缓脚步,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门,不出所料,里面藏着一个人,一个小孩。
上有老下有小,这就是那个“小”吧。还真是惊喜。
我拉下兜帽,打量着他,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这个小孩子长得很好看,头发乌黑,皮肤白皙,嘴唇红润,眼睛像黑曜石,圆圆的有光泽,整个人恍若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虽然他有点怕我,眼里全是惊恐和戒备,将自己蜷缩在衣柜角落。
按理来说,和目标有关的一切人都应该杀无赦,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是永绝后患。
但我从不遵守规则,我蹲下身,放缓了语气,如同日常打招呼般笑道:“小朋友,要一起吃饭吗?”
突如其来的想法,如果作为杀父仇人的我收养了他,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有趣得多。
……
吃过饭,我直接带他回了我住的房子。顺手把打包的小龙虾放到桌子上后,我朝玄关看去,小孩站在那儿手足无措,明眼都能看出他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小小一个,看样子就很好欺负,要不是我的手臂隐隐作痛,还有个牙印提醒我,真难想象是刚才冲上来咬我的小狼崽子。
“自己找鞋子穿。”说完,我便走向浴室,杀了人,又在烟酒气里泡了一天,身上难受极了。
玄关那依旧没有动静,我又折返过来,心情不悦,小孩子可真麻烦。
今天犯两个错了。我暗暗想着,在鞋柜里翻了一圈,找了一双拖鞋扔在他脚边,转身离开。
“这里是我家,你最好乖一点。”我出言警告道。
反正养他只是一时兴起,他要是个熊孩子,照杀不误。
“你会洗澡吗?”我询问道。
“……”
“不会说话?”我打量着他,差不多有10岁。
“……”又是一阵沉默。
“别忘了我刚才怎么说的。”我面露不悦。
“我会……”声音虽然小,但清亮,“我会说话,也会洗澡。”
他抬起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在灯光下那双眼睛尤为光亮,有着媲美星星的纯洁光亮。
我收回目光,从房间里翻箱倒柜出一件小孩的衣服。
“只有这个了,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另外把领养手续办一下。”
我看着小孩捧着衣服又不动了,说道:“放心,没毒。”
“不是的,你是要收养我吗?你想当我爸爸?”所以你把爸爸杀了……后面半句小孩没说。
我想了想,虽然差不多吧,但感觉哪里怪怪的,“我不是要当你爸爸,我只是你的监护人,换句话说,你的一切我都要负责。如果非要问为什么,那你就感谢你的这张脸吧。”
小孩目光复杂地盯着我,触及我的目光后,落荒而逃地点点头,就走进了浴室。我看着他的背影,单薄得很,好怀疑他是不是遭受虐待了,这小孩真是目标亲生的?我刚才在那儿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瘦?
半小时后,浴室门被拉开,我闻声看去,小孩穿着小型睡衣,却感到分外单薄,湿润的发尾低着水,贴在白得透亮的脸颊上,脆弱的美。
我突兀地开口道:“你今年几岁了?”
小孩怔了一下,抬眸看了看我,又垂下脑袋,回应道:“11。”
他又看了我一眼,可能是见我没有回应,吞吞吐吐地补充了一句:“再过两个月就12了。”
小兔子。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11岁啊,我拿的是之前队长留下的,他儿子今年差不多7岁,穿这件衣服都嫌小,还以为他穿着会小。
我又看着小孩穿着大得不合身的衣服,一下子给噎住了,小声嘀咕着:“有点营养不良啊,应该不是病秧子吧?”
我叹了口气,向他招了招手,说道:“过来,我给你吹吹头发。”
小孩犹豫了半晌,小步跑过来,洗过澡后声音带着点湿意,“我自己可以的。”
我点点头,没强求,把吹风机给他后,独自去了浴室,终于可以洗澡了。
一切收拾完毕,已经是半夜11点多,我擦拭着潮湿的头发走出浴室,一眼就看到缩在沙发的小孩。
小小的一团,看着真不像十一岁的,他是不是真被虐待过?
我没多看,直接转入厨房,打开冰箱,果然,一点东西都没有,之前一直住在基地,上次回家都记不清了。
我扭头看见桌子上的打包小龙虾,心想道早知道买小米粥了。
许是这边的声响惊动了他,小孩站在厨房门口,眼睛有些迷糊,糯米般的声音道:“先生,你做什么?”
先生?我皱眉,将搭在头上的毛巾摊在肩上,关了冰箱门,淡淡道:“我饿了,看有没有吃的。”
我随意抓了把头发,还有点湿,心想着要不要带小兔子下楼吃点,就看见他走过来拽着我的袖子,支支吾吾半天。
“有事吗?我可不记得你是个哑巴。”我略显烦躁说。
“……”他静了半会儿,见我要走,拽着的手紧了半分,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说:“先生,我会做饭。”
我挑挑眉,回过身,蹲下与他视线齐平,勾起一个笑,散漫道:“你要给我做饭是吗?”
他点点头。
“讨好我?”
他赶忙摇摇头,迟疑一会儿,像认命似地点点头。
“有名字吗?”我心情好了大半,觉得漫漫时间长河中,养个孩子还不错。
“有。”他点点头,乖巧地让人想要犯罪,“许涣生。”
“许涣生?”我抿唇一笑,目标取得名字倒不错。
“先生,那你呢?”许涣生怯怯地开口。
我挑挑眉,心想小孩看起来放松了,说:“凌意。”
“凌晨的凌,意境的意?”
我用鼻音“嗯”了一声,站起身,“好意心领了,只可惜现在家里连袋米都没有,下次再讨好我吧。”
许涣生这次倒没有拉着我,只问我去哪?
我轻笑一声,说:“小孩子管的还挺宽。换衣服,下楼带你去吃饭。”
“哦。”身后传来许涣生青涩的声音,我背着他,脸上洋溢着笑。
我走到卧室门口,突然转过身,对许涣生说:“不要再叫我先生。”搞得我多老似的。
“那我喊你名字吗?”我看着许涣生的眼睛,认真得不像在开玩笑。
我立马拒绝,笑道:“没大没小。”
“那我叫你什么?”
这倒是个好问题,我思虑了半会儿,起了捉弄的心思,装作深思熟虑后的样子,郑重地说:“你叫我主人吧。”
“嗯?”许涣生皱了皱眉。不得不说,许涣生皱眉的样子都好看得像幅耗时千年的画。
许涣生愣了愣,呆呆地问:“什么?”
“主人。”我蹲在他面前,一字一顿道,心情分外愉悦。
许涣生的眉毛动了动,像有点接受不了,不过他这么小,应该也不懂这个称呼的意思。
我细心解释道:“你看,你是不是我养的。”
“还没办领养手续。”我鄂住,小屁孩儿这倒记得很清楚。
“但以后我肯定是要养你的。”我接着忽悠道。
“所以养我的人就是我的主人?”
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孩了,聪明得十分好忽悠,我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那好。”许涣生神色淡然地答应。
“不过在外人面前你就叫我哥哥,懂吗?”我没想到交易如此成功,但一防误会,这种情趣还是关起门来做。
许涣生点点头,我没忍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质比想象中得还要柔软。
那晚,我心情格外的好,带许涣生吃过米粥后,允许他和我睡在一起,当然只有一晚。
两天之后,我算是正式成为许涣生的监护人,他的爸爸被我处理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我给许涣生买了许多衣服,人长得帅就是好,养眼,我又给他找了一所中学——最好的中学。许涣生的成绩很好,基本稳居校第一,三年后,他就顺利进入了高中,我不用操心他的任何,许涣生就像学校里传的一样——完美高冷,我感觉我赚了,因为许涣生只对我好,而我是他的唯一。
应该是吧?
自许涣生来后,家里就添了许多东西,变得有人味儿了,当然,这些都是许涣生在捣鼓。
我向基地请了年假,因为我觉得我只给许涣生提供了金钱,而他还大部分花在了我身上,孩子太乖了,其他方面我帮不了他,但可以陪陪他,不让他那么孤单。
是的,小孩儿有点孤僻,我怀疑是我的错。
“主人,我不小了,你别叫我小孩了。”许涣生撇开我揉着他脑袋的手,有点气愤道。
也是,五年了,不过才16岁,小孩还是叫得的。
我接过许涣生递给我的苹果,整个的,我惊了惊,因为往常他都是切好块给我的,我注视着许涣生,他也看了我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看起了书。
?
好吧,我确实有点被许涣生养废了。
我咬了一小口苹果,慢慢咀嚼着,有点不太适应,虽然苹果很清甜。
嗯……苹果好像也是许涣生放学时买的。
我又看向许涣生,细细的打量着,小孩长得很快,五年时间就已经到我眉骨了,明明五年前还瘦小得像七八岁的病弱小孩,现在不仅长高了,体重也正常了,甚至身体健康的很,因着家务他全揽,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不像个未成年,成熟稳重得过分,不说谎话,我有点担心,但我不承认我后悔,又不能重来。
我吃着苹果,见许涣生突然站起来,连忙直起半边身,问:“你去哪儿?”
“有人敲门。”许涣生淡淡说。
有人敲门?我怎么没听到?
我突觉自己好像真有点废了,我深深懊恼着,一边咬着苹果,就听见许涣生语气冷淡地说:“你是谁?”
然后另一个声音紧跟其后:“我还想问你谁呢?我找凌意。”
我踩着拖鞋,下楼走到玄关,声音耳熟,看到来人后,嗯,果然是队长。
“涣生,他是我朋友。”我向许涣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回书房。
许涣生犹豫了一下,刚进入书房,队长就附到我身边,一口咬掉我手中的苹果,细细咀嚼后,连连感叹,“不错啊!挺甜的。”而后瞟瞟我身后,坏笑道:“你什么时候养的小狼狗?”
我皱了皱眉,队长一脸赔笑,将带来的东西搁在柜子上,挑眉道:“不是吗?哪找的?戾气这么重。”
我不以为然,许涣生明明挺乖的,像只小白兔,我拨了拨塑料袋,可以,都是我喜欢吃的,便不计较他吃了苹果的仇,瞄了一眼说:“你怎么知道的?你看他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我弟弟吗?”
队长想听见什么笑话,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脸玩笑,十分欠揍道:“你弟弟?得了吧。你比他大多少轮,你心里清楚。”
我不满地撇撇嘴,心想着为什么没有人投他的追杀令。
“嫂子最近出任务了?”我环起手臂,倚着墙壁,歪头轻笑。
队长是出了名的妻管严。
“嘘。”队长一把捂住我的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间,“好吧,祖宗,怕了你了。”我挑挑眉。
“基地出事了?”我拍开他的手,往沙发走去。
“唉,没有,最近太平着呢。”我瞥了他一眼,那种地方能太平,真是见鬼了。
“那你找我什么事?”我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我的一把手了?”
“呵呵。”我冷笑两声。
队长又朝我坐近了点,小声说道:“你上次的目标,是不是没处理干净?”
“哦?”我挑起了兴趣。
“上面说,目标似乎有个儿子。”队长表情有些严肃,“凌意,你知道违反规定的后果的。”
我收起笑,看着队长,说:“他没有儿子。”
“你怎么那么确定?”
“你收到的不也是似乎吗?”
“那倒是。”队长点点头,“不过我虽没见过目标,不过他一切信息都在系统里,有儿子,也一定会录入系统的。”
我回想起五年前带许涣生办领养手续时,系统里并没有他的信息,仿佛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我望向楼上,静默了半会儿。
队长推了推我,语气轻佻道:“怎么了?你以前可从不会随意走神的。”
“是吗?那可能是老了吧。”我收回目光,靠在沙发上。
这可能是今天队长第三次表情失控了。
“咳咳,差点忘了正事。”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刚才还说没事的。
“有事快说。”我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像下逐客令,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在他面前大逆不道也不止这一回。
“其实没什么事。”队长被我一记冷眼怼得噎住,“基地让我告诉你,你的假期要结束了。”
年假请了两年,那帮人确实要想我了。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将队长推出门外,“你回去汇报吧,就说我过两天就去。”
队长抵着我欲关上的门,说:“我刚来就走?你确定不留我吃个饭,再不济喝口水?”
“你不是吃了苹果吗?”我冷眼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哎!小没良心的。”我头抵着门,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合上眼。
“你要走了?”背后传来许涣生的声音,我转过身,正对上他一双眼睛。
小兔崽子是猫吗?走路都没声!
我有点不适应他的注视,推了推他,拉开一定距离,说:“嗯,过两天。”
我看着他黑曜石似的眼睛,一瞬狠厉从他眼中划过,我眨了眨眼,心觉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你……”
“我帮你收拾行李。”我话还没说完,许涣生便丢下一句,转身上楼。
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让他收拾行李,基地确实离这儿远,不过我在那边是有生活用品的,毕竟在养许涣生前,我一直住在基地。
我看着许涣生在房子里走来走去,默默地将我的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舍我懂,还有一丝害怕,我在刀光血影中走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我总觉得当我再回来时,许涣生会变得我不认识。
我摇摇头,拉住许涣生的手,凑近他,抱了抱,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回抱着我。
我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伤感,当晚我就带许涣生大吃了一顿,第二天又带着他去疯玩了一圈,然后干脆利落地走了。
我是夜晚走的,到基地已经是白天了,我估摸许涣生应该已经醒了,捧着手机半天,却意外地没收到一个电话,连条消息都没有。我十分肯定小兔子应该是生气了,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这时手机响了,我满怀欣喜地一看,是队长,催我去赶紧集合。
“哦。”我语气有点丧。
队长听后,嘶了一声,砸吧砸嘴,“不是吧,凌意,你队长就晚点给你打电话,你就闹小情绪了?听起来这么……”我二话不说就挂了。
我看了看时间8:49,心烦气躁地关上手机,将它锁在柜子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基地有规定,集训时不能带手机。这也是我唯一一个没打破的规定了吧。
——
自从我不告而别后,倒也不算,我只是悄悄离开了,反正,许涣生最近变冷漠了。
他不主动联系我,不打电话,也不时常发信息,碍于面子,不对,碍于我是长辈,我也没好意思点明。
后来我忍不了,就主动打电话,但都是通话中,而他也在看到后都不回我电话,原因是怕耽误我工作,我无法反驳;但发消息,我长篇大论,他半天才回了一个“嗯”,原因是没时间。
许涣生的冷战态度导致我看见那个字时的怒火不亚于看到“在吗”两个字,有事快说啊,在什么在啊!
我越看越恼,飞速打了一串字,正点发送键,我犹豫了。
【我要你做我男朋友,你也嗯吗?】
现在,我同意我后悔了,后悔当初把小兔子带回家,也后悔放任自己沉沦,我动心了,我不逃避,逃避配不上我,但我现在和许涣生的关系实在微妙。
我想爱他,但他可能只把我当养父,当一个……杀父仇人,他没杀我咒我都是好的。
我“嗒嗒”地删除了那行字,心烦意乱地关上手机,趁蚁穴还不大,要及时止损。
凌意,控制好你自己,别想太多,懂吗?他不是你的,他不是你的……
我不断地催眠自己,右手臂隐隐作痛,身体突然生出一种疲惫,重重地拖着我,心口像长出了荆棘,尖锐的刺堪比分裂时的痛苦。我双脚一软,重跌在地上,脊背靠着换衣间冰冷的墙壁,汗珠迅速湿透了我的衣服。
“哈,好像真是分裂。”我冷笑一声,立刻做出判断,吃痛的声音打着颤,语不成调。
我记得这种疼痛,塞恩说这很正常,毕竟灵魂分解重铸,好比在三味真火中炙烤,过不过的去全靠我的韧性。我痛仰着脖子,视线渐渐模糊,天花板上的吊灯成了白色的光团,我似乎听见了队长的声音,迟缓地看向门口,冲那片模糊一团的人影扯出一个笑,疲惫地合上眼。
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模糊的,痛苦的,苦味溢满胸腔。到我缓缓睁开眼,入目雪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亮光,我不适地眯眯眼,身体疲惫不堪,像是只差猝死边缘的临门一脚。
这是塞恩的医疗室,我疲倦地合着眼皮,脑子空空的,耳边传来队长和塞恩的对话。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这是队长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01原本分裂日期在两个月后,这次将他带回基地,也正是应付这次的分裂,但目前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提前。”另一个声音响起,相较于队长的着急,他显得分外平静,是塞恩。
“01他身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队长沉思了一会儿,反复斟酌着“变故”两字。他自从凌意来基地后就一直在他身边,除了凌意突然的增量训练,的确没什么变化,更别提变故了。
“我想起来了,如果那也算的话,倒是有一个。”队长平缓了语气,声音减小,似乎在和塞恩耳语。
我听不真切,不过谈的内容倒能猜上一猜,应该是许涣生。
休息的差不多,我缓过一口气,撑着手臂起身,衣服随着我的动作露出小片皮肤,我看着露出手臂上隐隐约约的浅蓝裂痕,眯了眯眼,撩起小腹的衣服,没有裂痕,看来这次的分裂还在掌控之中。
分裂,是异能进化的一种说法,也是基地默认的说法。异能,是百年前出现的,拥有异能的人为异能者,也称“X”。不过,异能者十分稀少,可能难于异能的获得,也可能难于异能的进化。在异能界流传一句话是:初始异能如果得不到进化,那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稀有的物种大多只有两种走向,一个是众星捧月,一个是过街老鼠。而异能者是后者,所以,异能者也有另一个称呼——“怪物”。而且,除了专属于异能者的地方,也有一个专门猎杀异能者的组织,我们称呼他们为“隼”。
自我作为第一批异能者出现后,近百年出现且完好的异能者,不过1000。
而现在,基地内部也并不太平。
再次躺下,一股疲惫蔓延全身,我合上眼,脑海里现出许涣生的模样,异能带给我的除了身体各项指标的增强,只有漫长的时间和不老的容颜。
许涣生,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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