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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
疼,浑身都疼,骨头像尽数被打碎了般。
尤其是右手手臂,痛感尖锐到兰易锦宁愿就此殒命,也不想再承担这般磨人痛楚半刻。
他费力睁开如有千斤重般的眼皮,艰难向右扭动早已麻木的脖颈,试图探究痛感的来源。
堪堪睁开的刹那,一双幽绿眼瞳径直闯入视线内,兰易锦浑身寒毛顿时倒竖起来。
他倒吸了一口气,是狼,自己的手臂正被它叼着。
利牙入骨,刺透手臂,还正在被其以不小的力度往身后方向扯去。
阵阵极端痛意从关节处传来,他头脑都疼得空白了一瞬,他必须尽快挣脱,否则不需一会,他便会彻底失去自己的右手,甚至是生命。
视线顺着已是被扭曲成怪异形状的右手往下看,勉强看清自己似乎正处在某处山腰突出的山洞口外,洞外突出土地狭小,很容易就会摔下去。
也正因此,头顶这只狼如今只扯着他,想先将他拖至山洞内再处理。
兰易锦垂下眼眸,扫了眼身侧,很快捕捉到了脚尖不远处的佩剑。他努力伸长腿,一点一点在不惊扰一旁狼的同时,慢慢将其挪至手边。
被狼越拖越里的同时,佩剑也在一寸寸靠近,兰易锦神经愈发绷紧,左手尽全力伸长,只等着碰到剑柄的一瞬便起身反击。
五寸、四寸、三寸……
左手已是用力绷直到险些痉挛,可眼看快要碰到剑柄之际,兰易锦倏然察觉到了不对。
耳边狼的呼吸不知何时比最开始清晰粗重了数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快要将他淹没。
兰易锦抬眸往上方看,正对上了那双满是凶恶与野性的幽绿狼眼,阴冷生寒。
来不及了。
兰易锦当机立断放弃了徐徐图之的寸寸移剑,膝盖用力往上一顶,直接将佩剑往左手掌心送去。
他抓住了。虽然抓住的是剑身,手掌也因不小的冲力被剑刃划破瞬时洇出了鲜血。
但他也来不及移动剑的位置了,直接手握剑刃,用最快的速度朝狼胸口刺去。
他刺得很准,丝毫未因掌间疼痛收力,整个身体都往狼身上扑,死死压着剑柄往下送,直接贯穿了狼的心脏。
不过眨眼间,狼胸口便是立时飞溅出数股鲜红血液。离得近,兰易锦被喷了半张脸,红色血液交织在其白皙脸颊,黏腻感与血腥味过于清晰,避无可避刺激着他的感官。
兰易锦嘴唇已是咬出血,竭尽全力地制住下意识想要呕吐的生理反应,他能感受到右臂因为方才翻身的动作被伤得更深,似乎已经折了,但他管不了了,现下他只能尽全力压着剑柄,不让狼拥有翻起身回击的机会。
若他此时松懈,让这狼寻到机会,那他怕是再也找不到时机反击。
两相对峙,这狼虽是被刺穿了胸口,却并未立刻气绝。它撑着最后一口气,松开了咬住兰易锦手臂的利齿。狼颈伸长到极致,将头部往上伸,直直往兰易锦因为俯身的动作而靠其极近的脖颈咬去。
兰易锦呼吸凝滞了瞬,但他即便再想避开此时也不能起来,他本就因为虚弱没什么力气,此刻全凭身体压着狼,若是起身让这狼离开了桎梏,那届时便就不止是狼头能靠近他了。
一切全凭本能判断,兰易锦眼眸微眯,在狼牙尖贴上他的前一瞬,直接借势一滚,带着狼一起,翻下了这处本就狭小的洞外平台。
视野陡然开阔。
他们跌落山间,一齐落入了风中。
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兰易锦在空中尽全力换着姿势,将身体尽量多地叠在狼身上。
他已经感受不到右手臂的疼了,只能感受到愈发凌厉的风,与下落时崖边树枝被砸断的接连“啪哒”声,
山崖实在高,兰易锦最后看了眼天际的夕阳,便合上了眼。
他已经尽力了,哪怕他稍后就会摔死在山崖,但在全身皆是伤的情况下还能与狼同归于尽,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虚此行了。
可谁料这时,兰易锦突然感受到身下狼身似乎被什么强悍力量拽开,直接脱离了他身下。
他立刻睁开了双眼,眼眸间满是不可置信,他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上天居然连个垫背的都要从他身下夺走,最后一丝生机都不给他留。
可尚未等他厉声开口质问,却是先一步在空中落入了一个温热怀抱。
愣神间,兰易锦能感受到对方手臂有力地将他托住,怀抱温暖,带着些浓重的药草香,像是在炼药坊待了数年。并不刺鼻,反而是很容易让人心安的味道,让兰易锦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他似乎并非第一次接触到身上环绕着浓重药草香之人,但或许是他如今伤太重,一时竟是有些没能想起来。
随着平稳的落地,兰易锦有些愣地抬眸往上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动人心弦的脸,额间细碎发丝在风中轻轻晃动,白皙皮肤上的五官凌厉,清冷出尘,俊逸无边。
因着对方突然出现于半空,恍惚间兰易锦甚至觉得此番他被搭救乃天神临世所为。
兰易锦在看着对方,拥他入怀中的人也正在垂眸看他。
对方浓眉轻蹙看着他满身伤口,凤眼微垂,眼眸中透着关切,让其诸身仙气散了三分,与这人间有了些微连结。
两厢对视,兰易锦缓慢地眨了眨眼,一时只觉数不清的记忆在往自己脑海里钻。
他似乎是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他十五岁,作为天下第一仙门觅川派的七少主,他首次参加仙门大比,却在狼群围追下被迫选择跳崖,其中一狼不甘心咬住其右臂想将其留下,被他反手用剑刺伤后作为肉垫一同坠入此间崖底。
等兰易锦在剧痛中醒来,又被突然涌起的浓雾逼得他拖着重伤躲进崖底一石洞内,苦苦捱了一整夜,才等到前来搭救的大哥与黎长老。
兰易锦没想到,他作为觅川中最不受宠的小少主,在走过长达十年的掌门位之争,最终于二十五岁落得个毒酒一杯的下场后,再睁开眼竟会回到这最初的起点。
可如今,在这极度压抑的起点,本应独自一人度过艰难夜晚的他,却突然被一男子横抱在怀中。
随着记忆的逐渐清晰,兰易锦知道了这名男子的身份的同时,也总算明白了他为何会觉得那股药草香熟悉。
兰易锦仰起头,正色恭敬道:“常长老。”
觅川大长老,常烛添,仙魔人三界皆大名鼎鼎的人物,以修为高强、容貌出尘、孤高傲世闻名遐迩。
然他们二人虽说一个是少主,一个是长老,看似皆是门派内关键人物,可兰易锦作为觅川中最无威信的七少主,前世却是连与这位长老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的。
记忆中前世每每与这位长老擦肩而过时,对方皆是眉目清冷如有寒霜,连一丝眼神都未曾分给过一旁躬身行礼的他。
至于所谓有些熟悉的药草香,只是寥寥几次擦肩而过时兰易锦闻到的罢了,因其身份特殊,又并非医修身上药草香却重,兰易锦才得以记了下来。
可前世次次皆是匆匆而过,药草香一向稍纵即逝,从未如此刻停留在他身侧这般久。
更遑论于危难之际将他救下,并横抱在怀中。
而听他终于回神出声,抱着他的男子微勾了勾嘴角,轻声唤道:“少主。”
兰易锦眼眸一滞,一时不知是先震惊常烛添在对他笑,还是先震惊常烛添居然知道他是谁更好。
但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被对方一直这样抱着。
兰易锦回了个笑,“方才多谢常长老了,您可以将我放下来了。”
常烛添扫过他一身伤痕,挑眉道:“少主确定自己能走?”
兰易锦现在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但他依旧点了点头,“在下可以。”
再不行也不能麻烦这位常长老一直抱着,他受不起。
而且明明其它都与前世十五岁时毫无差别,常烛添却突然出现,让今夜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尽数没了发生的可能,兰易锦震惊过后,心中满是诡异。
所幸常烛添也并未坚持,很快将他平稳放下。
鞋底触地,兰易锦松了口气,可尚未等他抬脚走一步,便因着身体伤势过重浑身无力,腿一软,径直不受控地往一侧倒去。
兰易锦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能虚弱成这样,慌乱之间只来得及抬手护住头部,想着就势滚一圈减少伤重的可能性。但他准备好了被摔,却并未如预料中摔在地上,而是再度被抱入了那个熟悉的药草香怀抱。
与此同时,他耳侧响起了一声笑,极轻,点点呼吸洒在他耳畔,调侃中莫名透着几分无奈的包容。
兰易锦:“……”
刚刚被狼叼进山洞时,他都没这么迫切想逃离过。
他偏头咳嗽了一声,抬头越过常烛添视线望向天空,天边霞光比他刚掉下崖时淡了不少,且与前世一样,霞上白雾愈发浓厚的同时,正在铺天盖地快速涌向他们。
兰易锦重来一次,已是第二次经历此般场景,不复急切,转着眼环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前世那个躲过的石洞入口。
但他只看向天空,作慌乱状道:“常长老,这雾似乎有些特殊。”
他十五岁时面对外人一向内向木讷,虽常烛添应当并不了解他,但如今表现得稚嫩些,不与前世违和,总比突然性情大变、惹人怀疑得好。
常烛添闻言,也抬眸扫了眼,随后目光一转,环视一圈后很快锁定了不远处的石门,抱着兰易锦快步走过去。
但虽是碍于浓雾走得快,常烛添步子却是极稳的,兰易锦安稳靠在其手臂,半分因在行进而动作变换间导致的伤口摩擦发疼之感都无。
自被拥入怀中,常烛添关切的话语很少,但碰触到兰易锦的每一个动作,都能感受到其极其小心,从未让兰易锦因此而加剧伤痛。
很奇怪,常烛添每个行为都很奇怪,举手投足皆与兰易锦印象中那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常长老完全不同。
但兰易锦不在意,也来不及在意,他现下所有心思,皆被石洞门前迎风飘扬的那朵紫花吸引了过去。
许是他目光过于炙热,常烛添很快注意到他的神色,也看向那束花,侧目疑道:“此花有何奇特之处?少主这般在意。”
兰易锦眼神定定盯着花束,慢慢道:“在下苦于失眠已久,书中记载此花可助眠。”
他手指蜷了蜷,眼眸深处晦暗不明,“若常长老不介意,在下想将此花挖出带回。”
这要求并不过分,可这一路都格外关心他的常烛添却是摇了摇头,只径直将他抱到洞门旁一巨石上坐下。
兰易锦眼睁睁看着紫花离他越来越远,心下焦急如焚,抬手正欲挣开常烛添的手指,就突然听常烛添柔声道:“少主手脚皆受伤,我来便好。”
兰易锦闻言一怔,只见常烛添快步朝紫花走去。
兰易锦坐在他身后,看着这位仙界第一人半蹲在紫花旁用短刃将其挖出,却仍是因着眼前这朵紫花的珍贵性有些不放心,担心会不慎将花伤到。
他心下一急,左手撑着就想起身自行挖出,但刚直起身就被常烛添察觉,对方转头看向他,眼眸中带着安抚与制止,他不好违抗,又担心表现得过于在意惹来猜忌,便只安静坐在原地等着。
常烛添动作很快,不过半刻就将紫花连着根茎一同拔出,并细心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青玉瓶将紫花插入,才左手举着快步走回兰易锦身侧。
兰易锦眼眸微眯,伸出左手就想接过紫花,却是被对方避开。
他诧异地抬头,只见常烛添面色平静,环住其手腕将他托着扶起,视线扫过距离二人不过数尺的白雾,解释道:“雾近了,先进石门内。”
兰易锦垂下头,眸底余光直直看向那紫花,轻声道:“好。”
常烛添左手举花右手扶人,空不出手推门,便召出一柄通体皎如明月的伞状法器将洞内石门推开,扶着兰易锦走了进去。
洞内漆黑一片,常烛添先是召出一颗长明珠悬于洞中照明,又将兰易锦就近扶到一块巨石上坐下,才放开环着他手腕的手指,皱眉看向他仍在渗血的右臂,“少主这手是怎么了?”
兰易锦瞥了一眼,坦诚道:“不慎被狼咬了一口。”
他话说得简单直接,常烛添却是眉心皱得更紧,关切道:“常某恰有伤药,帮少主敷上?”
“好…劳烦常长老了”兰易锦一直垂着头,说话也慢吞吞的,看着十分乖顺,实际却是连半点眼神都未曾分给常烛添,浓密长睫遮掩下的一双眼眸只紧紧盯着那朵紫花。
短暂停顿后,兰易锦伸出左手触上装着紫花的青玉瓶,假装不经意般小声道:“那这花便由在下拿着吧。”
常烛添却再次拒绝了他,看向他沉声道:“你右手手臂受伤,左手手掌被划破,纵使我给你,你又如何拿着?”
这般说着,他将青玉瓶放在兰易锦身侧,“实在不放心你便这般盯着吧。”
兰易锦并未坚持要拿着,乖巧应了句好便没了声音。
只是趁着常烛添专心于将他衣袖撩起时,睁大了双眼专注扫过花束每一处。
此花加上花瓶大概有半臂长,紫瓣紫蕊绿茎,与秘境中那位仙人描述得别无二致。
此花名为锁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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