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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居与蜜友
(一)
八月二十一日 星期日 晴
今天是我入住新居的第一天。与我同届毕业的许多同学不同,我没有参与找房大军,没有经历过烈日下的奔波、周折、看房子,因为一切,有好友代劳,有中介代劳。当然中介费平摊。
其实很多同学都不舍得花一笔中介费去找房子,觉得太贵并且不甘心,但自己在网上,或者通过各种关系找来的房子,往往住的非常不舒服,结果又要车马劳顿的一换再换,其实折合一下,还是一次性定位比较好。如我入住的这套月租一千一百五十的房子,两室一厅,位于繁华的生活区,加上中介费六百,综合条件相当不错的。但其实我并没有过目过。我比较懒,而且是度完暑假再来上班的,没有过目的余地。
当然,我得承认我是幸运的,有老友的帮忙,找到好房子,有亲友送我过来――一辆越野车满载了我所有家当:电视机、微波炉、书、衣服被子、日常用品,我想如果要我自己一一添置,没有半年的薪水是不可能的。不是谁都是“白居易”。
所以我感恩我是幸运儿。
女友流苏已在。吃午饭、收拾东西,整理完毕已经夜色弥漫了,我有时候会仔细过头。
八月二十二日 礼拜一 又晴
流苏原来不住这里,她跟男友住一起,用她的话说,是“偶尔来住住”。唉,有钱人就是这样的。
流苏是我大学同学,不过我们认识却非同班。在这种沿海地带的一般性大学,学校大多重商轻文,像我们学校的新闻系与中文系是并在一起的。我中文本科,她新闻系专升本,在一次偶然的找房子中认识。
流苏是典型的北方女子,高个子、大骨架,却幸运的拥有一身白皙的肌肤。不知道男女的审美理念是否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异,几乎我所有的女友都认为流苏是长相一般,其实也包括我,但流苏却出乎意料的受异性欢迎。当然,流苏如风的双子座性格,肯定是一种诱饵。在来来往往那么多男生、男人中,流苏找到了这个中等城市中中上阶层的男性做男友。高级银行主管,月薪过万,有房有车,即便是用上海女友安玖定下的硬性标准来衡量,流苏的男友也是过关的。
我跟流苏关系有些不稳定,最要好的时候是在我们都租下房子成为校外一族的时候。那时候她孤单、内心躁动、缺乏安全感,所以常常粘着我。有段时间我们因为一些事情不愉快所以疏远,后来再聚又变的非常要好。女人的友谊常常脆弱,但韧性起来格外绵长。
我接受了她给我找的房子,但没有接受她男朋友给我找的工作,因为嫌薪水太低。我有些地方是很实际的,我不贪图挂在银行里的那份荣耀,我觉得踏实的拿薪水过活比较重要。
所以我在父亲帮我找的一家公司里任职,上班第一日,感觉不错。
(二)
跟闺中密友同居,绝对是对两人关系的一种挑战。因为你或许知道她许多事情,包括在睡觉前做操、裸睡、喜欢听歌刷牙,甚至知道她上大号必须带着报纸之类的隐私。但是相信我,“知道”与亲身体验,绝对是两码事。
八月二十八日 礼拜日 晴
不知道是怕我寂寞还是对新居的新奇,流苏整个礼拜都跟我住在一起。这其实没什么不好的,陌生的房子,多少让人觉得缺乏安全感,即使如我这般习惯独居的人。
为新居做的事情有很多,房东除了提供冰箱热水器煤气灶之外,需要添置的东西实在太多,而我只有微波炉,所以我们都在大采购,从马桶刷、晾衣杆到饮水器电饭煲,什么都跟钱挂钩,幸好流苏对钱算不上小气,愿意分摊,但我总不太好意思,很多零碎的东西买了就算了,我们没有在钱上计较太多。
但住在一起总会有矛盾的。这个我早就预料到。流苏在周末总会早早的起床,霸占厕所半个小时以上,我对气味非常敏感,我拒绝在卫生间使用垃圾桶,首先我不愿意让那些肮脏的厕纸堆积起来发出有形无形的气味,其次我根本不愿意倒这种垃圾。但流苏照样是制造气味的高手。
我每天都要在八点钟前打点好一切,而流苏标准的如厕时间是七点二十五,时长30分,期间速阅早报两份。所以我每次都要在异味氤氲的厕所中快速洗脸刷牙。
我不太好意思说,但仍旧说了,流苏表示能体谅,这很好。
希望我们磨合愉快。
八月三十日 礼拜二 阴
我向来知道流苏过日子是很粗糙的。以前去她租的房子时候就发现,除去必须用品,她并不会花很多心思来装点居室,并且居室总是凌乱的。
都说女人愿意为所爱的男人而改变,但我从种种迹象来看,都没有发现流苏有多么热爱她的男友,在处理家事上,这对双子座的男女倒是异常的志同道合,从他们共同遵循凌乱就是美的标准就可以看出来。
但我并不喜欢这条标准。我讨厌乱糟糟,我不能忍受在一堆垃圾中过夜,我喜欢地板干净的可以光着脚丫四处走,桌面一尘不染,但流苏显然喜欢跟我对着干。
我很郁闷。我不愿意每天给她收拾烂摊子,她甚至带来同事在家里聚餐,然后给我留下一堆垃圾。
我可以不理会的,如果我愿意闻着食物变质后的气味;我也可以让她来做,但最近她常常不回来过夜,我觉得我像个留守的清洁工。
磨合真正开始了。
九月一日 星期四 阴
我跟流苏都是坚持有私人空间的同居者,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电脑,在我不在的时候进我的房间,很不幸她也是。
而我的电脑对我宣布罢工了,正好流苏新添置了一台,看上去簇新而泛着金属冷光的键盘让我跃跃欲试,流苏不在的时候,我帮她整理了一下房间,把搁置在地板上的电脑架在一个坚硬的、塞满了填充物的纸箱上,然后铺上了我的白色绣巾,我想我牺牲的够可以了吧。于是心安理得的打开了电脑。
正当我为这台头脑空空的机子下载各种基本软件添砖加瓦的时候,流苏一身大红的站在门口,淡淡的说:“我可不喜欢别人碰我的机子。”
我尴尬的愣在原地,觉得脸颊烧红,曾经,我似乎也说过这句话。
(三)
即使再好的闺蜜,也会为了一点芝麻绿豆的事情闹翻、吵架,如果说吵架是很严重的情况,那么冷战也好不到哪里去。
九月九日 礼拜五 雨
我跟流苏已经冷战多日了。
开始她装做没看出我的冷漠,但我疏远而冷淡的态度让她也觉得灰心,所以后来变得有些暗潮汹涌了。
我承认我狮子座好面子讲尊严的一面在发作了。她公然挑衅我的自尊,我觉得屈辱。
我锁掉房门,拒绝她使用我的电视、空调。我进出不再亲热的与她打招呼,她是我的谁,我需要报告行踪吗?
她比我早上班半个月,也比我早带同事回家。这次,又留下一堆垃圾,然后潇洒的离开,没有回家过夜。
一大早,我擦桌子倒垃圾拖地板收拾油腻的厨房肮脏的浴室,非常光火。我想起她在同事面前戏噱替我还的三块钱的债,不由的怒从心生。
我在书桌前坐定,拿出中文系的看家本事,礼貌客气讽刺的给她写了一封信,放在她的乱糟糟的床头。
战情是否要升温了?
九月十日 礼拜六 雨
今天是教师节,我去看望了大学里的班主任,一个慈祥的老头,吃完晚饭,回家已过十点了。但流苏显然没有回来过,按照惯例,过了十点,表示流苏是不会回来的了。
但意外的是今天流苏打破惯例了。
不意外的是,流苏看到我那写的那个“长篇小说”了。
我锁住门,听她夸张的脚步声,扭动门锁的声音,翻动抽屉的声音,乐不可支。
我忽然想,她要是把门也锁住了,我可怎么去阳台洗衣服晾衣服啊,于是我借着倒水的机会打开了门,流苏果然在试钥匙打算锁门,我闲闲的说:“你在干吗呢?”“锁门!”流苏简直是从牙缝里崩出字来。“为什么?”我很无辜的问着,心里笑。“屋子太乱了。”流苏简直都恶狠狠了,手下一大把钥匙的撞击声非常惊人,嘿嘿,我有在信里提到她凌乱的“爱巢”,“那我要去阳台怎么办?”我更无辜的垂问。流苏咬牙:“那我把钥匙给你行了吧。”我无声的笑,满意的转身。
(四)
女人间的友谊,是需要解释、坦白的,这就像男人抛弃女人总不会告诉你真实理由,叫你到最后也猜不出他到底为什么会甩了你,而女人不爱你了,一般会想要告诉你真实理由因为她不想给自己心理增添负担一样。
九月十八日 多云
台风过境,我一人在家。点上一把印度熏香,放好热水澡,调好音乐,窗外的呼啸声反倒成了一种奇妙的伴奏。
我将整个身子泡在热水里,松懈无比,忽然觉得,日子如果过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从小独立惯了,在距离家乡不过三个小时车程的他乡,尤其是念了四年大学,更不觉得陌生。我的自由的天空……
但这份宁谧很快被开门声打断了。隔着虚掩的门我都能看到流苏皱着的眉头,她皱眉的样子最丑了。我抓起一个泡泡,不想说话。
“CC,你在洗澡吗?”流苏在门外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我含糊的应了一生,把脑袋都缩到热水下面了,真舒服。
“你快点,林要进来了。”流苏的一句话吓了我一跳,林是她的有钱男友,我什么衣服都没带进浴室呢,我慌忙喊道:“那你快把我衣柜里的衣裳拿来,我只有浴巾啊!”真要命,总不能让他不进来吧。
流苏在我屋里翻腾了半天,说:“你柜子上锁的钥匙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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