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长椅

作者:ξ紅爉燭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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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清晨的阳光一丝一屡,洒满大地。新的一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车水如流的街道旁边,有一个安静的小公园。小,但是很干净。公园中间有个小喷泉,旁边种着一些简单的小花。它可以是那么普通,但也可以很特别。
      在公园和街道相交的人行道上,放着一条精致的长椅,古铜色的铁艺花边勾勒出椅子的形状,波浪形的椅面光滑透亮,反射着淡淡的光。长椅的右边是一盏怀旧式的路灯,光是白色的,很漂亮。
      阳光下,出现了一个男孩,他站在长椅的旁边。长长的刘海稍微遮住了明亮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下面有一张精巧的嘴。一丝不苟的轮廓,修长的身形。
      那是一个和阳光一样颜色的男孩。
      他穿着一套制服,背着一个单肩包,双手握着包带,静静地站着,任阳光肆意的在他身上跳跃。
      他专心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抑或是谁。但他只是站着,旁边的椅子似乎只是装饰。
      过了一会儿,一辆摩托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摩托车上的人脱下头盔,拿在手上。同样修长的身形,只是皮肤微黑,眼睛很大,有长长的睫毛,全身上下透着一种刚劲的气质。男孩应该是在等他。
      男孩笑了,露出一种天真的表情,只是存有一种单纯的物质,那是对特别的人才有的。男孩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浅的痕,接着熟练的爬上摩托车。他回头看了看他,也对他笑了,用同一种笑容。周围人们的目光开始闪烁,有人小声地交谈,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们毫不在意。他重新戴上头盔,启动了摩托,乘风而去。
      每天早晨,都会有一个男孩在那里等人,等一个叫肖萧男孩。那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同一个故事。
      肖萧是公园附近的居民,那里的人大部分是学生,所以肖萧也是。
      那条长椅,对他们来说是特别的。在那里,他们第一次交谈,第一次表白,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直到他们有勇气坦然面对周围的人,故事已经过了两年。
      只是路人们还会注意他们,对于附近居住的人来说,他们已经不特别了。因为是大家看着他们一路慢慢走过来的,这些人也是他们相爱的目击者。
      偶尔,大家还会谈论起他们,用羡慕的口吻,因为难得有那么幸福的恋人。
      无论多久,他们都像是还在热恋中。情人节时一把一把的红色玫瑰,戒指,项链;圣诞节时巨大的圣诞树,圣诞老人,礼物;元旦时响亮的鞭炮,烟花,祝福;生日时漂亮的蛋糕,照片,流星……
      他们经常坐在那条长椅上聊天,或者是在小公园里散步,玩耍。时间和他们是没有关系的,世界也是。公园里偶尔会出现一些漂亮的花火,偶尔会传出一阵欢声笑语,偶尔也会有吵架,也会有哭泣,但是第二天,男孩依然会在长椅旁等他,什么都不会变,连表情都是。
      在他们的故事里,写满了悲欢离合,尽管是一路的艰辛,但他们始终走过来了。
      于是,大家安静地面对着时光的匆匆流逝,习惯了在路过公园时回头看看,看看那里存在的幸福。
      但是凡事都不会和人们想象的一样的,就比如男孩突然消失时,那空空荡荡公园。
      本来优美和谐的乐章,刹那间杂乱无章。
      那天早晨,公园的长椅,失落了。
      回头张望的人都很惊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猜测说,肖萧可能带着他出去玩了,毕竟外出游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是他们错了,因为消失的只是男孩,肖萧还在。
      肖萧在那天没有去学校,到了下午的时候才从家里出来。他做的事情很反常,看上去精神恍惚。
      又有人说,也许是男孩出事了。
      他们又错了,因为男孩在晚上又出现了。
      冬天到了。夜色很浓。皎洁的月光取代了太阳的明媚,发散着淡淡的白光。
      男孩和往常一样站在长椅旁,双手揣在裤兜里。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格外的。就像……暴风雨前的那种宁静……
      肖萧出现了,他在男孩面前停住脚步。男孩没有抬头看他。肖萧解开自己脖子上的白色围巾,为男孩戴上。男孩猛然扯下围巾,扔在地上。肖萧没有说话,好好地看着他。突然,男孩举手打了肖萧,他没吭声,男孩又打了他一次。肖萧摸了摸脸,还了一手。男孩在一次伸手,被肖萧挡住了。他抬起男孩的脸,吻了下去,他开始疯狂地吻他。
      天,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月亮。
      那天下了雨,很大的雨。肖萧抱着男孩站在雨中。雨水浸湿了他们的身体,还有心。
      第二天,男孩和往常一样在公园的长椅旁等他……
      这是人们想象中的样子,事实上,那里没有人。公园的长椅旁,什么都没有。
      也许就是因为活的太不真实了,他们才面对不了现实。
      听说,男孩离开了这个城市。那天肖萧又没有去上课,他靠在长椅旁的路灯上,抽了一早上的烟。
      他看上去很憔悴,失魂落魄。他不知道男孩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长椅旁的位置,空了一个星期。
      也只是空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那里出现了一个女孩。
      她以一个男孩曾用过的方式,迎接自己的恋人。同一个恋人。
      女孩很漂亮,不过和以前的那个男孩很像,特别是眼睛,那好像是肖萧惟一爱她的理由。
      周围的人都清楚,那个女孩是代替品,他们为她感到难过,为她打抱不平。女孩是知道的,但她不在意,也许是因为她太爱肖萧了。
      女孩很温柔,她用尽自己的所有去爱肖萧。但是在肖萧的生命里,她永远不能完全取代他。因为如果她可以取代男孩的话,也许目击者们都不应该在相信真爱了。
      那天,肖萧和往常一样把摩托车停在她的面前,女孩走过来时,忽然吻了他。肖萧忽然反射性地一抬手,打了女孩一个耳光。女孩愣住了。正当肖萧准备离开时,她开始对着他哭喊,她骂他,侮辱他,也终于开始歇斯底里了。
      大家都不愿意同情肖萧,因为对于女孩来说,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男友,他冷若冰山,更因为他残忍的欺骗她的感情。所以尽管女孩说得很难听,却没有一个人阻止她,也没有人表示反对。
      肖萧察觉到了,因为他是一个感情敏锐的男生。
      后来,他和女孩分手了。
      在那以后,肖萧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再和谁交往过。他要习惯一个人的孤独。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学会了欺骗自己,他说,男孩还会回来。
      大家看见肖萧开始变得疯狂。
      他会在公园的长椅旁停下摩托车,安静地等待着,不管有没有人在那里,不管有没有人会出现。
      他会在公园的长椅上自言自语,冷冷地笑着,不管有没有人听他说,不管有没有人再看他。
      还好,他其他地方都还正常。
      男孩走后的第二个冬天,下雪了。
      城市里的人们都大惊小怪的,有的兴奋得不得了,有的却万分焦急。大街小巷的新闻都是同一个:下雪了。
      毕竟这里从来没有下过雪。
      下雪的圣诞节,这是第一个。
      肖萧抱着一个巨大的白熊玩具,靠在长椅旁的路灯杆上。他多么希望男孩能和他一起过这个特别的圣诞节。
      也许的是白熊特别暖和吧,肖萧在长椅旁睡着了。
      天上飘着细细的小雪花,它们落在肖萧的身上。夜,很美,很美。还可以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
      在那个夜晚,男孩离开了。他在另一个肖萧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离开了这个世界。其实他本来打算回来的,但他回不来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忍心,再离开肖萧一次?
      肖萧,你怀中的白熊冷了。
      肖萧放下手中的白熊,拿出了一根烟,含在嘴里。正准备点火,烟,掉了。肖萧想起了男孩不喜欢他抽烟的。
      嘴角突然滑过一滴泪水,肖萧开始害怕。
      刚刚的噩梦……他梦见男孩死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一滴……
      他好后悔,自己当时要是不走就好了。为什么他等了他那么久,他却不回来。明明说好了什么都不怕的,明明说好了是一辈子的,怎么可以说散就散,说走就走呢……
      我的世界没有了你,爱情要怎么结尾呢?
      肖萧取下男孩送给他的十字架,用它,划过跳动的脉搏。
      曾经,男孩和他去罗马游玩,带回了一对十字架,他们一人带了一个。
      这个夜晚,他们用同样的方式,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

      在我卧室窗户的对面,有一个小公园,它和街道相交的人行道上,放着一条长椅,长椅旁,有一盏路灯……
      这是我看见的故事,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看见,所以故事里没有台词。但我知道他们到最后一刻都是爱着对方的,这是故事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变过的线索。我还知道他们可以继续相爱,所以无论在哪个世界里,他们的爱情都是完整的。
      那天晚上出现了两颗流星,朋友们和我,都不约而同的合拢双手,祈祷着:希望他们能找回曾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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