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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初见
池雨眼眸里的一丝不舍,连路过的毕业学员都不忍心打扰。
“愿你有个好的前程,我们……有空的时候再联系了。”
叶辰觉得她天真,忍不住上前,用手轻轻给她捋了下额间的碎发:“我到了那边,会第一时间给你消息的。记得……要想我噢。”
连告别,都没有给这段莫名的关系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池雨目送着叶辰离去,茫然的神情里,像是在考虑着要不要做一个慎重的决定。
这是两个多月前的七月,硕士学员的毕业季,叶辰接到命令,同级的同学一起在校门口给他送行时,和池雨的最后的告别。
此刻的她,正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降落着。
一种失重感在池雨的心头浮沉。她此时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在毫无边际地坠落。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划在她的脸上,从她的身体下肆意地撺掇着。
她就像是被风牵引着,摇摇欲坠地左右晃动。
从小飞机上跳下来后,她不记得自己心里已经默念着的数字到底是几分几秒了,只记得洛班长在示范班教课时,告诉大家的:如果一切顺利,你们的降落到着陆场的时间,会在两分三十秒左右。
现在是几分几秒她已经毫无意识,因为她从刚开始的惊慌无措,到牵引伞打开,到主伞正常开启后,她便觉得一切都安全顺利了。
她头一次感受着这种带给她不一样刺激的感觉。她从未想过,原来这种自由,能像鸟儿一样。也就是这样的顺利,让她在这短短的两分多钟的伞降中,竟一下子放松了警惕,思绪肆无忌惮地跳脱到别的事情上。
直到单兵接收器里一个大声且愤怒的暴喊:“第七名,你在干什么!有没有注意风向啊!”
池雨握住伞绳的手,吓得用尽全力紧了紧。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有危险了,于是懊悔地从刚刚抽离的思绪中,集中起注意力来。
她开始调整自己的左右绳,险些因为疏忽风向和其他人的伞交叉到一起。
时间一秒一秒地被数着降落。
但是此时一小撮古怪的风,把池雨的主伞吹偏了一个方向,当她想要调整时,已经来不及了。
主伞在一百多米的上空,以最快的速度偏离着着陆场。
着陆场的引导员拿着望远镜,朝着碧蓝的天空,池雨的方位紧盯着,既着急又有些蹿火:“第七名,拉左绳,拉左绳!”
单兵接收器没有麦克风,池雨只能咬紧牙关为此次着陆做自己最后的努力。
引导员目光追随着池雨的降落伞,从望远镜里判断出她的大概位置后,心里却放松了,长吁了一口气,无奈地放下望远镜直摇头。
观察员小跑着过来,挺担心地看着引导员,问道:“第七名,怎么样!”
引导员面色肃然,但更让他窝火的是池雨的操作。他看了一眼着急的观察员,胸有成竹:“落在着陆场的旁边那片菜地里。找几个人过去看看,把人带回来。”
观察员不无疑惑:“那种情况会受伤吧?要不让人带着队医过去?”
“嗯,最好带上吧,”引导员迟疑了一下,又叮嘱:“对了,多带些人,把上一个伞降班的人都一起带过去!”
观察员由于刚着手着陆场的工作没到半年,在他的观察记录中,从未遇到过降落偏离到菜地的情况,于是很是惊诧于引导员说的要带上一个伞降班的人这个叮嘱。
观察员疑惑:“教授,为啥要带那么多人?”
引导员脸上若有若无地微笑着,像是在卖弄着关子,藏着掖着:“等他们回来,你去问他们。”
观察员照着引导员的吩咐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八九个参加集训的新排长和队医,沿着着陆场,走向远处着陆场以外的田地。
十月的着陆场,目力所及,是一片无尽的草地和土地。有些草长得还是茂盛,但有些草地也任性着,光秃秃的。用陆知白从天空中往下看的感觉来形容,就是一片青黄的广漠里,一半是草场一半是荒凉的景象。
陆知白这次是来补差集训的,去年他毕业来到单位时没有参加这个集训,因此今年还得来一次。
他作为新排长,积极向上,为人阳光,处世厚道。在营里,他干劲势头是数一数二的,领导们也都很欣赏他的工作态度和为人处世,更看好他的前景。
新排长们踏行在草地上,蓝色迷彩裤腿拂过丛丛狗尾巴草,沙沙作响。
“陆排,你这带队的,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走在后边的林排长朝陆知白打趣。
陆知白回头,朝身后一群正准备起哄的新排长自信道:“没错,我的直觉一直很准。”
林排长起了兴致:“那么我们打个赌,你猜我们去找的是男是女?看看你的直觉到底准不准?”
面对林排长玩笑似的挑衅,陆知白倒也顺了他的意,散漫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畏惧这个赌约:“要是准的话,又怎样?”
林排长想都没想,一口应下:“我给你洗一周的衣服,怎么样!”
陆知白确认的目光再次投向他:“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林排。”
“一言为定!说,你猜我们去接的人是男是女?”
陆知白故作深邃地思量了一番,然后掷地有声地说:“女同志!”
一行人大步流星地穿过狗尾巴草丛。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田地,菜畦里稀稀落落地种着些蔬菜。远远地就能听到某个地方正哄闹着。
陆知白敏捷地搜寻着声音的来源,终于在某个角落看到了引人注目的白伞衣。
陆知白惊喜又激动地告知身后的新排长们:“找到了,在那边。”
大家围了上来,朝着陆知白遥指的方向望去。
林排长观察地很认真:“不对啊,那边是不是在吵架呢?”
陆知白看着,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着招手呼应,大家快速地跑步过去。
一位老妇人寻死觅活般哭趟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着:“我的菜地啊,这下全都毁了……”
陪同在老妇人在身旁的,还有两个村民,一个忙着想要把她拉起来,一个好说歹说地劝她。
“陈姨,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人家姑娘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人家也说赔你了,再怎么说,你这样闹下去,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陈姨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甚至还开始拽着地面的伞绳不放。
池雨被闹喊声折腾地有些力不从心。她已经耐心地解释过了,也愿意做出补偿,但这种死活不肯的闹法,这辈子,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她顿感受挫,无奈地只能站在一旁,等待着两个村民对陈姨继续的劝说。
池雨站到一旁,手臂上的疼痛再次提醒着她,她受伤了。她看了一眼那被擦出了洞的迷彩袖子。
总算是有那么点时间去查看自己的伤口。她轻轻地挽起袖子,发现一片长长的划痕,从肘部延伸至掌心。
当她还未从疼痛感中回神时,密集的跑步声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一个清脆又好听的声音在停下来的脚步声中突显:“同志,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陆知白离池雨只有几步之遥,但她背对着他。陆知白并没有太留意起池雨性别,而更多的是关心眼前的人现在到底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身后围上来的新排长们,眼见池雨虽然背对着他们,但见她没有大碍,大家的心也都落地似的,心里打转的都是林排长和陆知白打赌的事,默默地想着到底会是陆知白赢,还是林排长赢。
一切的答案,在一群人的迫不及待中昭然若揭。
池雨回眸,目光对视上了陆知白。
池雨头戴钢盔,眉清目秀的脸蛋上,落了些灰,她面无表情,只是对那群走在她面前的第一个人,也就是陆知白,清冷地回了一句:“我还好。”
当陆知白和池雨对视上,池雨那一张洁净的面容里,清秀的五官透着淡淡的清冷,那种冷秀的气息,那一刻,使他整个人,被一种持续的期盼和惊喜攫住了。
他像是被人打了一个闷棍,愣怔了半天,就像是第一次跳伞时,屏住呼吸的那种紧张感,让他觉得半天都呼吸不过来。
他怀疑是空气停滞了,以至于让他此刻紧张又心跳加速。
池雨看着茫然又愣怔的陆知白,以为他觉得她闯大祸了,所以才表现得有些无措。
即便是她此刻无力又无奈,但她还是想要去宽慰眼前的小排长:“是出了些情况,我在想办法处理。大家怎么都过来了?”
陆知白没有回话,眼神回落到别处。
林排长以为陆知白沉浸在自己的赌约胜利之乐中,不屑地笑了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走到池雨的面前。
林排长一只手搭在陆知白的肩上,一边回池雨的话。
“引导员让我们过来的,”林排长又带着些揶揄的表情,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劝说陈姨的村民,继续说道:“怎么样,我们英雄救美来得是时候吧?”
池雨沉着冷静地勾了勾唇,并没有回应林排长无聊的打趣。
林排长觉得池雨有些疏离,又不好再继续热络下去,便对勾着肩的身边人说:“陆排长,你说,我们是不是英雄救美?”
陆知白被林排长晃了晃身子,从自己的神思中走出来,横了林排长一眼。
林排长便又冲他使了个眼色。陆知白明白林排长的意思,却不屑于理会他。
陆知白有些腼腆:“同志……”
他看着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紧张,同时他又注意到了池雨的领章上的衔级比他要高了一级。
于是他又再次羞涩地改了口:“连长,我看你的手臂,好像受伤了,让队医给你看下吧?”
池雨看出了大家对她的关切,但又有些担心地回过头去看着身后远处还未解决的麻烦。
陆知白向她点了点头,用只有他自己能察觉到的紧张感,通过一种自然的语气对她说:“连长,你去那边处理伤口吧,其他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陆知白的稳重,让池雨多了些信任:“嗯,好的。麻烦大家了。”
当池雨走向迎她而来的队医那边时,新排长们像是约好似的,一窝蜂全都拥到了陆知白的身边,簇拥着他,嘻嘻哈哈地在说些什么。
林排长不怀好意:“哈?是这个意思吧?”
陆知白奇怪:“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刚刚那傻楞样可不像你,你说什么意思?”林排长不依不饶。
“少来,谁楞了!”
林排长给了其他几个排长一个眼色,大家都心领神会地起哄着:“哦……”
起哄拉出长长的尾音,甚至还引起了站在远处的池雨和队医的注意。
陆知白看着虽然已经安静下来,但依旧不肯让步的陈姨,心里看出她那点小心思,无非就是觉得这次落在菜地里的是个女同志,好闹一闹,得多些好处。按照以往这么多年的训练,陆知白觉得,这种事肯定并不少,村里也会有相应的处理方法。
于是他拿捏了陈姨那点伎俩,便蹲了下来,严肃但又平和对陈姨说:“阿姨,你看你折腾了这么久,该怎么赔还是怎么赔,你这样下去,累坏身子的可是你自己。不信?你看我们一个班的人都过来了,我们每个人,一个个轮流过来同你讲理,你看,这样下去可是要到第二天,这件事都没办法解决。你说是不是?既然村里也有人在这,就按你们村的赔偿来,坏了多少菜,我们就赔你多少菜,你看行不?”
陈姨没好气地扫了一圈新排长们,排长们的面无表情,让她有些胆怯。
两个村民了解陈姨素日里也是个难缠的主,逮着机会总想锉一锉她的气焰,追着补充道:“陈姨,你这样下去,吃力不讨好。大家都提倡军民一家亲,你这样的,不拥军就算了,还制造麻烦,人都给你提出解决办法了,你也不配合!”
陈姨眼见周围没有一个人是站她一边,替她说话的,明知自己有理却变得无理了,不自然地就心虚起来。
陆知白看出了她的退怯,继续接过话茬:“你实在不同意赔偿的话,那我们改天有空给你菜地移植满一一模一样的蔬菜,你要选哪种解决办法?”
陈姨把头偏转到一边,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眼神带着不善,悻悻然对陆知白说:“赔钱吧!”
陆知白心里吁了口气,总算还是满意的:“好,到时候我们会和村委那那边联系,一分都不少地陪给你,好吗?”
陈姨看着大家都在等着她的确认,扫了一眼身旁的两个村民,此刻她感觉到似乎大家都在用同一种眼神看着她,那一双双的锐目看得她心里发毛。
陈姨只扔下一句话,便快速转身朝村子里走去了。
事情目前是解决了,陆知白让其他排长们把池雨的伞衣,背带系统等跳伞装备都收拾起来。
池雨的腿好像也有点受伤了。这是陆知白在大家往着陆场方向走回去的路上,他细心留意到的。
他发现池雨在迈右脚的时候,虽然看着很自然,但她总会小心翼翼的。
陆知白很想冲到前面去,扶住她。
可是当他看到池雨和队医走在前面,两人在时不时地聊着一些他听不见的话题,又见到身旁一群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的中尉们,心里又打消了冲到她身边的念头。
现在冲到她身边,身边这一群人肯定又会没安好心地起哄。
陆知白默默地走在池雨身后的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在茫茫的一片草地里走动着,那个背影,让陆知白觉得很惊艳。
她就像是绿荫场地里盛开着的芬芳,从一片蔚蓝的天空中降落的伞花。
陆知白想起了两个多月前的一些事,脸色竟开始因为害臊而变得通红起来,直蔓延到耳后。
他低了低头,好在没有人发现他。
大家回到了着陆场,选了一块躺着舒服的草地等待着军卡,来接他们回营地。
新排长们都趟了下来,戴起了墨镜,仰望着苍穹。
队医已经回救护车去了,陆知白坐在离林排长十几米远的另一处草地上休息。
他时不时地朝池雨看上一两眼,发现她在离他五六米的地方坐着,一边在整理自己的袖口。
陆知白勾了勾唇,从草丛里顺手抓起一根草,把玩了起来。
忽然他听到草地上有动静。
“能不能帮我把袖子放下来,小排长?”
“到!”
陆知白着实吓了一跳,不是惊吓而是意外,他没想到池雨会主动过来找他。
陆知白鱼打挺似地从草地上蹦起来,身子不听使唤地站得挺拔,想要致礼的手举起来又放下。
池雨被他这慌不择路的模样弄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陆知白整颗心都融化了,他只觉得她笑起来好看,他还发现了她有一颗小虎牙,竟也觉得可爱至极。
池雨见陆知白站着未动,以为他没听清自己说的话,便又再次重复道:“能帮我把袖子放下来吗?”
陆知白很快就迎了上去。
池雨将左手伸了过去,一股碘酒的气味飘散开来。
“有些味道。”池雨说。
陆知白必然不会介意,却也没有抬眼看她。他走过来时目光就只放在了她的手臂上。当池雨伸手过去时,他很自然地就轻托着她的手,很认真地观察起了伤口。
他皱了皱眉,心里想问她疼不疼,但始终还没有开口。他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将那卷得紧实的袖子,一层层地放下来,还尽力控制着手的力度,生怕袖子的衣物碰到了池雨的伤口。
忽然,池雨的手往回缩了缩。
陆知白的手也随之一抖:“对不起,我……”
“没事,是我没忍住。”
陆知白随着手上的一抖,整个脊背和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此刻他还是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看池雨那张好看的脸。他知道,她一定是拢紧了眉头,忍耐着疼痛。他暗地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袖子完全放下了来,陆知白总算放下了一个重任。他弯着的腰也总算站直了。
池雨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小排长,脸颊和耳根都微微发红,以为是他弯腰太久导致的,心里除了感激,还有些过意不去。
“谢谢你。你好,我是池雨。”
她主动伸手过去,表达自己的谢意和友善。
陆知白再次被吓了一跳,小小的心脏此刻正在乱蹿着。他条件反射似地给她致礼。
池雨清冷的脸上,再次透出那种好看的笑意。
池雨伸出来的手依旧在半空中等待着。
陆知白总算反应过来了,慌张地张望了一眼周围,又看回自己的手心,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已然汗湿。他看着池雨,生涩地将手在自己的迷彩裤上擦了擦,才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池雨的手。
他显然变得有些口吃:“你好哇,我,我叫陆知白。”
池雨收回了手,淡淡地笑了笑,让人看着像是内心极为平淡:“你是新来的排长的吗?”
“是,”陆知白有些木然,”也不算,我是去年,去年来的,这次是,是补差集训。”
池雨明白地点了点头,也主动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我是两个月前分到这的,也是补差集训。”
陆知白像是早已知晓,轻声回她:“我知道。”
池雨却隐隐约约听清了,有些好奇:“你知道?你知道我?我们这不是第一次见吗?”
“不。”陆知白只是轻轻地回了一个字,表情依旧是腼腆而青涩的。
他面对池雨那带着些疑惑的神情,目光不小心又落在了她的唇边,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一下子又脸红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燃烧,在发烫。
为了避免自己在池雨面前表露自己的赧然,陆知白敬了个礼,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小跑到林排长那一群人身边。
池雨看着陆知白那着急忙慌的背影,心里觉得他有些奇怪。
太阳已经下山了,暮色开始在天边渲染开来,着陆场的尽头,便是那浓浓的夕阳艳彩。
那暮色忽然让池雨觉得有些失落。
她想起了两个多月前,硕士毕业那天……
那天清晨,池雨和同级其他同学,在校门口送叶辰。叶辰是走得最早的一批,这让池雨都有些惊讶,因为叶辰也是前一晚才跟她说,他第二天要下部队的事。
池雨想了一个晚上,她和叶辰之间这种恋人未满的关系将何去何从。即便是第二日就要分别了,要说她心里对叶辰也还没到离了他就不要活的地步。抱着这样的心态,她不打算在第二天的告别时有实际的行动。
要说叶辰对池雨特别好吧,也算不上,他们无非就是同级的同学,经常走在一起,一起呆图书馆,一起吃饭,有什么事也会更多关注着对方。久而久之,两个人在系里边都被看成是一对。只是,和他们要好的几个朋友都知道,两个人看着就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或许只有池雨和叶辰的心里知道,朋友到恋人关系的那条线的位置。两个人似乎都把握得很好,关心和照顾都比朋友多一分,却又从未做出任何恋人该有的样子。
看着暮色继续沉下去,她反复地想着叶辰和她告别时那句话的含义。
“记得要想我……”
叶辰说的这句话,就像是在给池雨一个希望,给他自己留一个余地。叶辰将来如何选择,都会进退中绳。
池雨很清楚,那天的那个清晨,叶辰和她道别之外,没再提别的,就已经足够让她下定了决心。
或许以后不会再见了,就像此刻的暮色,就是那天清晨的落幕。
池雨看着暮色出神,夕阳的余晖照拂着她清秀的脸颊,她仰着脸,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她已经想得足够通透,所以才如此轻松。
排长们还在一片嬉闹声中等待着,只有陆知白偏过脸来,专注地看着不远处暮色下池雨的背影。
此刻的陆知白是欢喜的,是怦然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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