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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这是一家咖啡店,漂亮的女人穿着蓝色的职业套裙,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坐到了一处软皮沙发上。
她掏出一只点满水晶钻的手机,小声发了个“我已经到了”的语音,然后笑靥如花地开始点单,看样子应是在等人,是她喜欢的人。
不久之后,一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从容地推门走了进来,他提着黑色的公文包,在店内逡巡一圈,在看到向他招手的女孩时,眼里同时带上了笑意和歉意。
他走到她的对面坐下,弯着眉眼露出了一个略显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公司召开临时会议,让你久等了。
女生似乎也很腼腆,她低垂眼睑,微微泛红的脸颊应是比天边的夕阳还要好看,声音也很轻,不要紧,我也是刚刚到的。
咱们这儿从来不缺乏cp爱好者,端着甜点和咖啡慢慢走过来的女性服务生立马露出了“妈妈他们好般配,kswl”的迷之表情。
别乱讲话,配个der啊,城队你说是吧?
这是盯着监视器无能狂怒的蒋峰,他想拉杜城下水,无非是画面里的俊男美女是沈翊和李晗。他们几个应要求到邻市公安局开会,顺道被邀请过来“钓鱼”,钓的是隐藏在咖啡店里的变态连续杀人犯。由于这一块是几个案发现场的交汇点,他们局里的人多次出勤,很有可能已经被嫌疑人点了相,因此还是用生面孔比较放心。
杜城抱着胳膊问,我们有什么好处?
公款吃喝,大排档,88元任意吃!
……除了吃喝你还会啥?
KFC可达鸭,一人一只!
杜城(疑惑):神魔玩意儿?
沈翊(微笑):那个挺可爱的呀!
李晗(用力点头):对对对!
杜城摸了摸下巴,虽然但是……那好吧,资料发我们一下。
比起奇怪的小黄鸭,城队还是对罪犯比较感兴趣,更重要的是沈翊也有兴趣。
至于蒋峰的意见,重要吗?
这对蒋峰来说都是不成问题,有问题的是这边的“总导演”一本正经地拒绝了他想要出演李晗现任男友的要求,说是个人气质与角色类型完全不符,然后铁面无私地给他分配了一个前前男友的戏码,正经八百的大冤种的那种。对,就连一脸冷漠的杜城都拿到了前男友的剧本,比他离得李晗要近那么一点,这让他如何好受?
哦,这个变态杀人魔之前杀的都是些年轻漂亮、游戏花丛的女人,所以警方的剧情安排也十分简单粗暴,名曰三任男友汇聚一堂的修罗场,隔壁队长拍了拍一直盯着摄像头沉默寡言的杜城,兄弟,到你了。
杜城抻了抻他身上那件标价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零的皮夹克,墨镜一带,迈着狂拽炫酷的步伐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总导演”的赞扬非常走心,杜队长捉奸的气势很足啊!看看,这就是演员,要的就是这份信念感!不比某些哭不得笑不得还非要走演戏这条路的流量明星强?
等着走位安排的蒋峰在后头鬼鬼祟祟地龇牙咧嘴,或许咱们城队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信念呢?咱该说不说,任务要紧,保持冷静……个锤子啊!
监控画面中,沈翊竟然在笑眯眯地给李晗喂蛋糕,嫂子我真是看错你了!
有本事当面冲本人喊啊,看你嫂子揍不揍你?
人高马大的杜城一把推开了咖啡店的玻璃门,把负责接待的服务员小姑娘惊得一愣一愣的,先生一位吗?
这种网红咖啡店主要做的是小女生和小情侣的生意,像是杜城这般气质的男人他们见得不多,更何况是孤身前来。
杜城推了推墨镜,惜字如金,我约了人,他往咖啡店内环视了一圈,而后精准地指了指沈翊和李晗那桌,在那儿。
沈翊是面向门口这边坐的,冲他做了一个挑眉的动作,剧本要求他表达惊讶之意,只是看在杜城眼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勾引。家里的小猫并不十分老实,只要逮到机会就想要上房揭瓦,至于会得到什么样的教训,总归是哭着求饶的时候情真意切得很,面色赤红、泪眼婆娑地保证下次再也不犯的誓言那就一个张嘴就来,结果身体遍布红痕,声音喊得哑了也不爱长记性,起身便又装起温润如玉而且纤尘不染的小模样开始搞东搞西。
自家小画家敢附和那位cp雷达完全失灵以至乱点鸳鸯谱的“总导演”,就该明白迟早会保不住他的腰,这是杜城在多番驰骋当中悟出来的一个道理,那就是到了床上就不要试图跟沈老师讲道理,多数讲不过他,还浪费大把的好时光,费劲!
李晗接收到了沈翊的目光提醒,匆忙转过头去,随即看到好大一只城队威武霸气地站在后边,小身板不禁一哆嗦,老实说,吓的要比演的多。
杜城不请自来,跷着二郎腿坐到了沈翊的正对面,也就是李晗的旁边。这个人腿长,戴着墨镜又板着脸,气势逼人,把警花小姑娘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有服务员小姐姐还在麻着胆子尽职尽责地询问,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
杜城往沈翊那边斜睨了一眼,从鼻腔里头挤出来四个字,跟他一样。
哟,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女服务员觉得自己又双叒叕真相了,迈着惊惧夹杂瓜好大吃不下的步伐一路小跑开去。
沈翊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刚才还彬彬有礼的气场瞬间收敛了起来,语调和眼神开始变得富有攻击性,您哪位?他抬高了下巴,用审视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杜城和李晗,不得不说我们的小画家从前有过那么一段桀骜不驯的历史还真不是白混的,那种撕破温柔假面以后的斯文败类感拿捏得很是到位,认识我们家晗晗吗?
卑微晗晗:我感动吗?我不敢动。
杜城笑,比你认识得长久。这是一句无论放在哪个维度都是事实的真话,他的语气状似挑衅,嘴角的笑却像是钩子,直勾勾地坠进了沈翊的心头。
沈翊像是握画笔那般捏着手中银色的咖啡匙,在白色的咖啡杯里轻轻搅拌了一圈,他叹息,然而语气中满是跋扈,认得久是久,处得却是没有多长,我说得对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这也是实话来的,除了工作往来,李晗平常更喜欢黏着她和蔼可亲的沈老师。没办法,谁让咱们城队出场自带三米气场,小姑娘待他高山仰止,那是看老父亲的心态,哪里敢轻易接近?但帅还是帅的,她跟路海洲也这么说,崇拜之意都快要溢出屏幕了,于是换来了不明所以的路队一个巨大的问号,帅,这是适合用来描述刑警队长特质的形容词吗?
杜城偷摸换了个姿势,用脚尖在垂着桌布的桌子底下偷偷去蹭沈翊的脚踝,而后一路往上,润到了小腿肚子边,一圈圈不紧不慢地打着璇儿。其实这位小醋坛子可比自己要严重多了,一言不合就要哄,但是老婆就是用来疼的嘛,勇敢城队,不惧艰难。
沈翊又不是感知麻木,当然能察觉到他的那些小动作,只是不搭理并不代表不乐意,猫儿一样小画家的心思,你别猜!
李晗按照规划好的剧本要求开始了她柔弱不能自理的表演,我们……我们只是……只是……朋友,你别介意。能把这么简单的几个字说得这么坑坑洼洼,也是需要一些本事在身上的,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作为本话的女主角,她只觉得好想逃——该死的蒋峰,哪儿摸鱼去了,怎么还不来救我?
这台词她该对着“现任”沈翊念的,最好理直气壮一点,白莲花一点,从而引起这会儿正躲在吧台里边磨咖啡的嫌疑人的注意,但是……算了,咱还是老实走公务员这条道吧,演员这个职业,忒要命。
杜城将身体前倾,这让他看起来特别具有侵略性,像是猎豹,谁介意啦?他特地提高了嗓门,将蛮不讲理的富二代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们之间明白就好,哪里管得了其他人介不介意,你说是吧?
沈翊有一个快速收回抿嘴的动作,没辙,这话杜城是盯着他的眼睛讲的,让人不自觉会生出来一种在摄像头底下向全世界大方官宣了的错乱感,他有欣喜,自然也有羞涩,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又有点酸溜溜的,就像是刚刚摘下来的一粒青梅,只是沈翊这个人擅长伪装,表情掩饰得很快,装作镇定的时候看起来比谁都镇定,然而微微透红的耳尖还是悄悄地出卖了他的心思。
还好紧急登场的蒋峰拯救了沈老师那纸张一样薄脆的脸皮,当然也拯救了在他人蜜里调油的“滋润”里差点落荒而逃的女主李晗,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蒋峰梗着脖子冲过来说我介意,咱可是晗晗的正牌男友,你们哪条道上的,敢往爷的女人头上打主意,不想活了?
李晗默默地看了一眼他的无袖花汗衫和大金链子大金表,内心直喊“救命”,但还是得感谢“总导演”的手下留情,从街头混混到暴发户到精英西装男,老娘爱好男人的品味好歹是在稳步提升,真的栓Q。
蒋峰热爱健身,身材好,也是要肌肉有肌肉的类型,光着胳膊往那儿一站,也是一条好汉。只是好汉撂话归撂话,人却是没得胆子往杜城和李晗那边坐,怂巴巴地挤在了沈翊的旁边,还要自我安慰好歹是李晗的正对面不是?
李晗走剧本,我们已经分手了!
蒋峰吱哇乱叫,我没同意!你搬走还不到一个星期,这就换了两个?
杜城无语地躲开他的手指比划,不是很想参与这家伙的无差别扫射范围。
沈翊的目光几乎没怎么从杜城的身上移开过,他看蒋峰和李晗的互动会忍不住抿着嘴偷笑,看杜城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傲娇地端着个脸,笑意也会不小心从亮晶晶的瞳孔里倾泻流淌出来。
就这场面,这架势,也不知道各位观众老爷们是不是看得眼睛疼?
他们带着任务,都不好意思往吧台那边瞅,瞧着附近服务员脸上犹疑不定的表情,搞不好人家心里已经掂量着是不是该要报警了。
李晗十分敬业,心一横挂起笑,开始兜售她那并不娴熟的茶艺,哥哥们可不要为了我气坏了身子呀,都是我的错,请你们吃饭好不好?这里是公共场合,不好吵架的,更不允许打架哦,会影响到别人的啦!
沉默是今天傍晚的咖啡店。
杜城稍微偏头斜了她一眼,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的经典表情。
这话但凡是蒋峰嘴里说出来的,他一定第一时间让他感受到来自自家队长正义铁拳的亲切问候,太特么瘆得慌了!
沈翊也在默默憋笑,但是几个人中最波澜不惊的那个。
最夸张的要属蒋峰,他眉头一皱,一蹦三尺高,呔,汝是何方来的妖怪,敢附身我晗晗?
李晗(优雅):滚!
最后李晗也没能成功请到这几个人去外头吃饭,杜城找了个我爸喊我回家参加聚会的借口果断溜了,李晗懒得搭理她神经错乱的“前前男友”,挽着“现任”沈翊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起身离开,剩下蒋峰一个人在咖啡店里愁云惨淡,你们这帮人都没付钱的呀!
咖啡店老板俞皓领着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过来收拾餐具,顺道说了一句,莫强求,女孩子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警报警报,嫌疑人过来啦!
就是戴着黑框眼镜的那个!
蒋峰捧起他表面是大金链子实际上安装了微型摄像头的饰品,表情像是吞了苍蝇。
各位警察叔叔们也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躲在伪装的快递车上的李晗拍案而起,怎地,你们对这话有意见?
沈翊总结道,他这是在对错误的对象说正确的话……
有邻桌的姑娘上前跟俞皓打趣,以为个个都像老板你这样体贴入微、人见人爱的哦?
她的女伴随即补充道,而且家境优渥又长得帅,真是太爱你了!
俞皓温柔地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蒋峰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老子牙都被你酸倒了”的表情。
周围谈笑风生,黑框眼镜的男生垂着头,清瘦的面孔上却飞快闪过了一丝恶毒扭曲之意。
李晗立刻抱紧了她的职业套裙,他的眼神,像是想要把我大卸八块……
邻市的刑警们立马向她拍胸脯,一定以保证她的安全为最优先。
杜城也关心下属,但是注意力总是控制不住轻易被某人吸引过去,怎么啦?
沈翊歪了歪头,我想看看案发现场那些受害者的样子……可以吗?
目前警方所掌握到的受害者一共有三名,全是女性,都在附近工作,是这家店忠实的消费者,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案发现场也全都分布在以这间咖啡店为圆心三公里左右的僻静小巷之中。这三名死者的脑后有被钝器击打过的痕迹,而且手脚曾被麻绳捆缚,嘴中有布料纤维残留,最后被利器捅中心脏而亡。最为恶劣的的是,这些女人的面部胸部和腹部上有都不同程度的划伤,皆为生前造成,不是恨之入骨,哪能干的出这种事?
她们三个没有犯罪记录,没跟人结过刻骨铭心的仇,生活中也没有交集,最大的共同点除了来过这家咖啡店就是喜欢“养鱼”,并且以此为豪,男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快,所以警方判定行凶动机很有可能与憎恨被害者游戏人间的爱情态度有关。
眼下这名嫌疑人叫做宁珉,生在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双方相互踢皮球的离异家庭,初中刚毕业就外出到处打零工,性格孤僻,沉默寡言,没有朋友,也没有恋人,要不是咖啡店老板的好心收留,估计现在还得在外头喝西北风,而且这个人三次案发时间都拿不出不在场证明,怎么看怎么可疑。
沈翊不管,老板俞皓是怎么被排除掉的?
他有不在场证明啊,每次都有。
沈翊点了点头,转身给蒋峰讲戏去了,你刚才的反应不太符合人设。
蒋峰:???
沈翊笑得睫毛弯弯,但是不讲话。
杜城无奈给他当了传声筒,如果我是你的话,就跳起来给他两拳!
到底是亲自实践过混混生涯的队长大人,觉悟就是不一样。
蒋峰清了清嗓子,视线飞快瞥了李晗一眼,这么多警察叔叔看着,不合适吧?
周围的警察叔叔们但笑不语。
李晗连忙红着脸替他圆,咱就是寻思当个思想进步的混混……不好吗?
好,只要你觉得好,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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