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掉进了狮子的口袋

　　白羊掉进了狮子的口袋
　　文/橘牙

　　四月的宜城迎来了一年中最舒服的日子，微风柔柔的，路边的树抽出枝丫，温柔又不张扬的绿，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州大附近的咖啡店里，空调早早地就开始运作，冷气不失偏颇地喷洒到每一位客人身上。

　　——“不是，你又和梁嘉树闹分手了？”
　　听完盛烟刚刚淡淡的话，舒瑶睁大了眼。

　　虽是课题组同门，但在面对两人分手这件事上，舒瑶从来不叫梁嘉树师兄。

　　舒瑶反应了几秒后换了种方式问，“还是说吵架了？”

　　舒瑶虽和盛烟关系好，但这姑娘自己拿得准主意，看问题又看得透，有时候虽和她也打打闹闹的，但心里藏着事儿的时候从不让你看出来。

　　就像昨天晚上，明明她们还一起出去跑了步，盛烟还和没事儿人一样，说着实验室今天发生有意思的事儿，完全没给她机会去发现两人吵架了。

　　昨天傍晚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男人淡漠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萦绕，盛烟嗓子有些发哑，她低头抿了口咖啡，望着眼前咖啡杯里已经被破坏掉的漂亮拉花，轻轻点了下头，“吵架了。”
　　说完她又点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对，就是吵架了，没分手。”

　　看着对面明显低落下的情绪，舒瑶直觉不像吵架这么简单。

　　近一个周，两人连续不断的争吵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舒瑶叹了口气，“妹宝，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第几次？
　　盛烟眉间轻皱了下，她给不出答案。

　　这段时间，和梁嘉树的争吵次数越来越多，她数不清了。

　　舒瑶望着眼前目光空洞的人，还是没舍得往下说，她轻握住盛烟的手，“这次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
　　好像也没有为什么。

　　好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成为他们吵架甚至于分手的导火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阳光透过玻璃窗钻了进来，有几缕撒到了盛烟的脸上、脖颈上。

　　舒瑶缓缓搅动着杯里的柠檬茶，眼睛确是看着眼前的人——盛烟无疑是美的，五官精致又带了几分独有的清冷，微挑的桃花眼有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意味，眼边褐色的小痣衬得皮肤愈发白嫩，鼻梁高挺，水润的红唇微张。
　　这张脸，远比她脖间的水晶吊坠耀眼。

　　一直到店门口钟表上的时针划过五，盛烟才缓缓开口，“阿瑶，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没有分手，就是吵架了。”

　　“像以前一样，过两天就会好的。”
　　明明事实并不如此，她还在骗自己。

　　意料之中的回答，舒瑶喝了口冰茶冷静几分，她望着眼前情绪低落的女孩子，认真道：“妹宝，你以前…”

　　直到冰水刺激到肠胃，舒瑶才完整说出接下来的话——
　　“宝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见证过两人太多次吵架，舒瑶比谁都明白盛烟接下来浑浑噩噩的情绪状态。
　　她不该那样。

　　舒瑶初见盛烟，是研究生刚开学的时候，她是宿舍第一个到的人，一年时间过去，她已经忘了报道的流程，忘了当时雨天搬行李狼狈的自己，但她唯独忘记不了那天的盛烟——
　　虽下着大雨，州市天气炎热发闷，盛烟一身黑裙，脸上表情淡淡的，干净利落地将原本杂乱的宿舍收拾的井井有条。

　　独立、飒爽、漂亮，是舒瑶对盛烟的第一印象。

　　两人对上眼后，盛烟弯起唇角大方跟她介绍起自己，说自己就是昨晚在宿舍群里那个昵称叫[smog]的人。

　　舒瑶意外挑眉——smog是群里最欢腾的那位，表情包发到飞起，各种好玩的梗不断抛出，仿佛有她在就不会冷场一般。

　　和眼前这个自带清冷气场的人完全不同的气质。

　　当晚宿舍聚餐，在得知盛烟比同龄人都小一岁之后，舒瑶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是个难搞的小妹妹。

　　但实际上在认识的第二天，两人就因为各种奇怪的点闹成一团。

　　慢慢的，这种“臭味相投”的趋势愈发强烈，两人相差四岁，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相处久了，舒瑶发现盛烟是一个非常成熟清醒且有力量的女孩子。

　　面对外人时，她有着特有保护自己的一层防御壳，她能跟你上一秒谈笑风生下一秒却又镇定自若。
　　只有当你逐渐走近之后，你才能感受到她孩子气却又成熟的一面。

　　矛盾又迷人。

　　可以有很多词来形容她，但远不是眼前的人——
　　孤独。
　　悲伤。
　　执拗。

　　“我以前的样子…”
　　顺着舒瑶的话，盛烟她回忆了她之前的模样，无果，她脑子里满是刚刚和梁嘉树争吵的画面——

　　学校边的巷口，灯光晦暗，梁嘉树本就比盛烟高一个头，现在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

　　傍晚的巷口一点风有没有，眼前的人一句话都不说，盛烟心里愈发闷。

　　盛烟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深吸一口气， “你又去找他们了？”
　　虽是问句，语气却带着笃定。

　　梁嘉树低嗯了声，“是。”

　　盛烟睫毛轻颤，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她比谁都明白梁嘉树去找那些人意味着什么。

　　“宝贝。”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他，就像是这样就能将两人的关系拉回正轨一样。

　　盛烟伸手掐了掐自己，企图跟他好好说话，“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不再去…”

　　梁嘉树打断了她，“烟烟。”

　　这还是盛烟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讲话——
　　冷漠又透着苍凉。

　　就像是濒死前见到的最后一轮太阳。

　　梁嘉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话会对对方带来多大伤害似的，“烟烟，你抬头看着我。”

　　盛烟手指被自己掐到青紫，她抬头与他对视，身子都有些发颤。

　　——他又瘦了，下颌线愈发锋利，衬得本就高挺的鼻梁愈发挺立，眼皮淡淡耷拉着，眼里没什么情绪。

　　梁嘉树没有像以往一样弯腰跟她讲话，整个人透着难以言喻的颓废。

　　似乎是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盛烟低头拉起他的手指，“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好像这样就能避免接下来发生的事一般。

　　梁嘉树应该也看出了她的“伎俩”，她听见头顶传来了极轻的一声笑，盛烟双颊有些烧。

　　“没饿，不吃了。”
　　梁嘉树淡淡的语气磨灭了盛烟心里燃烧的最后一点希冀。

　　“口渴吗？要不要…”

　　梁嘉树语气变得生硬，像被抽干了浑身的血肉般，它再次打断她，“盛烟。”
　　他叫了她的全名。

　　梁嘉树摇摇头，否定了她幼稚的努力，“这样没什么意思。”

　　“所以呢？”
　　盛烟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话。

　　明明眼前这个人在昨天还说着爱她。

　　傍晚的夕阳由远及近的在这片土地上不停的停留、偏移，终于，在最后一抹光从他们身边移开时，梁嘉树给他们的关系下了结论——
　　“盛烟，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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