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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承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a市繁花绚烂的地面。手指轻轻捏住高脚杯,摇晃了一下里面的红酒,然后一饮而尽。
承渊看着杯壁上沾着的液体,嘴角勾起,整张脸上却让人看不出笑意。
他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声音轻轻的,像是说给自己听。
“果然是蝼蚁一样的人,什么名贵的酒喝在嘴里,都是一样难喝的味道。”
桌子上电话响起,承渊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宽阔的背脊靠着沙发。承渊接起电话。
“喂,承总。”
承渊语调没什么起伏“说。”
“您让我查的,都查清楚了。东西我已经让人放在了您家门口。”
承渊的手指不自然地紧了紧。
终于查清楚了?
承渊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一刻也不停地去开了门。
说是没有心情起伏是假的。
这么多年他所经历的一切,从今天开始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华灯初上,26楼往下是纸醉金迷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是用无数无辜人的幸福和付出换来的。
承渊打开门。
简简单单一个文件袋。
也是,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
承渊弯下腰拿起文件袋,转过身关上门。他有些暴力地扯开文件袋的口子,拿出里面的纸。
莫一念,男,24岁,就读于金都大学表演系,莫氏集团继承人。
承渊的眉毛微不可闻地皱了皱。
呵,前途似锦的大明星。
承渊细细翻看起关于莫一念这些年的一切。
19岁以同届最高统考成绩通过考试,成功被首屈一指的学府录取。进校后放弃高额奖学金的资格,其父亲还为学校捐了一笔钱。
瞧瞧,他拼了命练习想要拥有的东西,别人却直接放弃。
目前是jc娱乐公司首捧的艺人,有知名导演作品正在筹备中。
知名导演?
承渊冷笑了两声。
多亏了自己那只手遮天的亲生父亲,让他的复仇之路顺畅了不止一点两点。
怎么说呢?天道轮回,莫一念,你给我等着。
承渊看着长相周正的男人的图片,莫一念浅浅微笑着,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的样子,上身穿着白色毛衣,下身浅白色裤子。倒颇有些温润如玉的贵族小少爷的感觉。莫一念气质出众,身后的一群人沦为了背景。可谁又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付出,甚至间接害死了他母亲的命。
那段艰涩的时光他不想再回忆,承渊的脑子里,只有让莫一念和他那个鼎鼎大名的父亲遭到报应的念头。
三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莫一念你知道吗?
就像你随便勾勾手指,就偷走了别人的人生一样。
两天后,金都大酒店。
莫一念脸和脖子都有些微微的发红,脸上的职业假笑险些就要挂不住。他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朝着总导演那个方向笑一笑,温温柔柔的气质,让人看起来还真有些舍不得“导演,我真的不能喝了,今天就不能陪你尽兴了。”莫一念摇摇晃晃的,就算是这样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他一边说抱歉一边想要往门口走。
总导演爽朗地笑了几声“诶,这是什么话。”说着朝莫一念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
那几个人立马心领神会地按住了莫一念的肩膀。
莫一念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
“导演?”
总导演脸上的油光在酒店金色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猥琐,他拿起桌上的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小念啊,多喝几杯昂,待会能舒服些。”
莫一念再傻也知道总导演的潜台词是什么了,他猛地站起来,打开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我要走了。”僵硬的一句。
他动作很快,步子有些踉跄,还是抢着打开了门。
紧随着就是坐在他旁边的两个人上来拉扯他。
“你们干什么?!”莫一念有些慌了。
“导演请你喝几杯酒罢了,你看你慌什么?”说着其中一个人便拿着酒瓶往莫一念嘴里灌,莫一念的牙齿被硬生生戳上来的酒瓶口子撞地生疼。
他挣扎着,身体不住地抵抗和扭动,一个人卡住了他的脖子。莫一念被辛辣的酒水呛到,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滚…唔……咳咳…滚。”
莫一念攥着那人的手,用尽力气一推,那人手被拂开的间隙,他冲出门去,得来不易的空气闯进他的鼻腔和嘴巴,莫一念开始猛烈地咳嗽,他又不敢停下步子,跌跌撞撞撞进来人的胸口。
“对…不起…咳咳…咳咳咳…让……”
“莫一念?”来人握住他的肩膀,莫一念抬起头。
“怎么是你?”承渊佯装惊讶。
“你…你…”莫一念仍然没有缓过来,显然是没认出来承渊的样子。
“站住!”
承渊皱了皱眉头,顺势把莫一念揽进怀里,莫一念靠着他喘气,这种情况下,他莫名地觉得眼前的人可以保证他的安全,所以理所应当地站在了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身边。
“怎么了?”
两人看着眼前的人衣冠楚楚,手腕的名表价位不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上层阶级混,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面前的人,他两是惹不起,不知道总导演惹不惹得起了。所以暂时按兵不动,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下来“这位先生,莫先生喝醉了,我们把他带回去罢了。”
“我看他不是太愿意的样子。”承渊淡淡睨了莫一念一眼,莫一念这时已经慢慢平复住了呼吸,脸上还稍微有点红,眸子里盛着淡淡的惊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承渊有些嫌弃。
这怎么行呢?
他都快没有快感了。
欺负弱小,显得他多没有风度。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看起来却不是骄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而是这般弱鸡的模样。
“这个…这个……”两人支支吾吾。
总导演看着两人半天没把人给带回来,打算出门看看。出来就看见承渊已经到了。
总导演一脸谄媚地迎上去“承总承总。”总导演微微弯腰,伸出手。
承渊没有搭理他,还是轻轻揽着莫一念。
“张导?这是你的人?”
“诶,是是是。”
“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我们的男一号莫先生吧?”
“是是是。”
“怎么他这么一副受欺负的样子,张导老毛病又犯了?”承渊淡淡地看着总导演,却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没有没有。”张导尴尬的收回手,直起身,脸上堆着笑。
“那人我先带走,你没有意见吧?”
“没…没有。”
承渊揽住人的肩膀,扭头就走,身后跟着的保镖这时才从稍远处追上来。
承渊手挥了挥,保镖又退下去。
待人走远了,莫一念才有些不自在地在承渊怀里动了动,然后站定在承渊身侧“谢谢。”
“没事。”
莫一念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想想这么着急道别又觉得不太好,毕竟人家救了自己。
“你不记得我了?”承渊开口。
莫一念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是觉得有点熟悉。但还是不自觉问出口“你是?”
“我是承渊啊!”
“承渊?”莫一念脸上白了一白,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扯着嘴角笑了笑“原来是你啊。”
承渊往他面前凑了凑“对啊,是我,惊喜吗?”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话乍听起来不算奇怪,偏偏又有些意味不明。
“惊喜。”莫一念不是个能藏事的人,这时候脸色已然不太好。
承渊……
(回忆)
“承渊!”莫一念喘着粗气,因为跑得太急,胸口剧烈起伏着。
承渊站在学校的天台,淡淡地转过身。
“一念。”
“你..你别想不开,就是一次考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莫一念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他听说承渊知道艺考成绩以后心情一直很低落,下课去食堂的途中又听见别人在议论,说承渊失魂落魄地在天台,不肯下来。
莫一白想也没想就往天台跑,他从小身体不好,不按时吃饭就会低血糖,一口气跑了那么远的路,又爬了六楼。中间歇也没歇一下,此时嘴唇白得没有血色。
“我……”承渊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艺考失利,母亲卧病在床,急需要钱救治,他发了疯地练习,本就想着靠成绩拿上金都大学不菲的奖学金替母亲治病,现在全都泡汤了。
一个家庭的重担都压在了尚且还是个孩子的承渊身上,自己交学费,自己挣杂七杂八的学杂费,还要贴补家用……
“一念,你可以……”
承渊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疾步从天台边沿跳下来冲向摇摇欲坠的莫一念“一念!”
莫一念额头布满了汗,嘴唇呈现暗白色,紧锁着眉,站也站不稳。低血糖,他难受得想要呕吐,体内却又一种酸胀的感觉,他体会过很多回这种感觉。
莫一念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明晃晃的白光,又赶快闭上想缓解这种感觉,却还是颤颤巍巍地说“没事,低血糖,有点难受。”
谁的身上也没有带糖,更没有其他可以补充能量的东西。
莫一念支撑不住,蹲在地上,靠着承渊的搀扶坐在地上,不自觉靠在承渊的臂弯里。
少年身上是清爽的洗衣粉味,很干净,很清冽。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莫一念才慢慢觉得好多了,身上还有些发冷,他和承渊一起下楼。两人没说什么话,可这之后两人却莫名熟络起来。
莫一念总是有事没事给承渊送吃的送喝的,显然把这个一学期都见不上几面的男生当成了自己的挚友。
承渊只是觉得莫一念心地善良,在帮助自己,亦或是…在可怜自己。
他总想着有一天要报答莫一念,看着他文文弱弱的样子,心里不自觉想着以后自己保护他的场景。
他很要强,可是也抵不过现实,终于在一次经济实在拮据,母亲又病情加重的时候向莫一念开了口。
“一念,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承渊低着头,声音不自觉地比平时小了好几个度。
“怎么了?可以啊,你要多少?”莫一念用手勾住他的肩膀。
“20万。”承渊硬了硬头皮,如是说。
“20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妈…我妈生了重病,没钱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开口的,莫一念家里很有钱,是整个学校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再怎么说,莫一念也只是个学生。
而他一开口,不是几百,不是几千,却是20万。
何况,他欠莫一念的实在太多了。
“啊?”莫一念张大了嘴“阿姨没事吧?”
“有点麻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莫一念拍拍承渊的肩膀“放心,有我在,我今晚回去就和我爸说。我爸很疼我,他肯定会同意的。”莫一念信誓旦旦。
“好啦,别这么愁眉苦脸的。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
承渊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笑了出来。
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好起来,但至少,他付出努力了。生活没有善待过他多少,他没有莫一念那么多的信心。
莫一念第二天连学校都没有来,他去问班主任才知道莫一念去他外婆家准备高考去了。
莫一念和普通学生不同,他本就不经常在学校上课,他有专门的指导老师。
虽然有莫一念的联系方式,承渊也再没有联系过莫一念。
他那时甚至有些怨恨他,不是怪他食言了,没有给他钱,
而是怪他不告而别。
莫一念离开得这样决绝,甚至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去问,却发现人家只是换了一个更适合学习的地方,连说也不愿意和他这个朋友说一说。
他们两,算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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