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

　　夏日是繁花盛开；是树木葱郁；是蜉蝣漂浮的季节。也是诸多考生经历了三年磨难解放的日子。疯玩儿了三个月的少男少女们终于要迎来自己的高中生活。
　　顾瑾16岁的高中生，准确来说是“准高中生”正在一条满是黄土和沙尘的路上疾驰。9中一个全市最烂的普高，专门收留压线考出来的孩子。但因为宣传打的好，广告做的棒，深得各位家长的信赖。
　　顾瑾在茫茫黄沙中，终于看到了他未来的学校。一个建立在小土丘上的高中。红土砖，白瓦墙，巨大的时钟挂最高的楼上。不得不说这所学校与整个的环境非常的违和……
　　白色的球鞋被黄沙侵蚀，让整个鞋子变得附有年代感了起来，顾瑾踏着被糟蹋的新鞋，黑着脸走进了学校大门。
　　学校内部和外面仿佛两个世界，道路两旁的桃树已经经历花开花落，如今绿荫连片，树叶枝干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绿色的海洋。挺拔粗壮的柳树垂下烟柳，微风拂过轻轻点在食堂的牌匾上。
　　在茫茫班级中他找到了属于自己日后的所属班级——高一（2）班。顾瑾挑了一个通风较好的后排坐下。班内比较嘈杂，虽说大家是第一天见面，但也有不少初中同校或同班相认的，也有不少自来熟的同学立刻就融入其中的。想他这种老社恐确实很难融入其中。
　　一个小个子女人快速走了进来，班内的嘈杂声渐渐消失。看来，这位老师应该就是应该就是未来的班主任了。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班的班主任李燕。未来一学期我将带领你们学习。因为我市还没有实施3加2政策，所以我们这一届继续实施文理分科。”女人的声音洪亮，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衣着朴素。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我带班有几点要求”班主任继续开口“一不准迟到早退，违反之后因情节严重情况进行罚款，交上来的钱直接充当班费。二不准打架惹事。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准带手……”
　　“小～背～篓～”
　　“晃～悠～悠～”
　　突然袭来的□□版本《小背篓》打断班主任颁布的法令，声音大到可以堪比菜市场的白蓝大喇叭。
　　顾瑾强忍着被这魔性的歌催出来的笑意看向旁边的男孩。男孩黑着脸从裤兜里掏出了一部粉的发光的……老年机。他淡定地翻开手机盖摁下了巨大的红色挂断键。又把它收进了自己裤兜。
　　“咳咳……”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手机不可以带，老年机也不……”
　　“小～背～篓～晃～悠～悠～”
　　“因为手机会影响同学们的学习……”（提高音量）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同学，我给你一分钟解决你的手机”班主任强忍着笑意看向顾瑾旁边的男孩。男孩黑着脸摆弄着老年机。
　　“好，我们继续我们的。”
　　“设置。”
　　“我把我的vx告诉大家……”
　　“关机。”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vx找我……”
　　“星本，手机中的好手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在最后抑扬顿挫的官方男声响起后再也绷不住了，班主任转身颤抖着肩膀歪歪扭扭地下写一串数字。
　　“兄弟，你手机哪买的？”男孩前桌转头问道：“我也想整一个”
　　“操！关你屁事儿。”男孩阴着脸愤恨地把手机塞回裤子里。
　　班会就这么在笑声中结束。顾瑾那一排的同学被留下来做值日。顾瑾从门后取出墩地桶准备去打水。
　　“同学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男生从门后取出两个墩布：“我把这俩涮了，回来一起拖。”
　　“哦……好”
　　“我叫陈谢尔，刚才坐你后面”
　　“我叫顾瑾。”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水房。
　　“可是我在开班会诶！”
　　一个拿着粉红色老人机的男生正靠在水房的窗户边上打电话。
　　“OK!马上回家，不用接我。嗯嗯，好好，拜拜。”
　　男生挂断电话转过身看到了准备打水的俩人。
　　“屑？”男生一脸惊讶看着陈谢尔
　　“好巧，又在一起了。”陈谢尔看着眼前的青年皱了一下眉头。
　　“缘分啊，兄弟。”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等你值完日吧，然后一起去我家。”
　　“嗯……”陈谢尔冷下脸：“不了你先走吧我值完日还有事，你先走吧。”
　　“行，我在家等你。一会儿过来啊。”男生笑着轻锤了一下陈谢尔的肩膀冲顾瑾礼貌地点了一下头：“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顾瑾目送着男孩离开，把手里的墩布桶提到水龙头下开始接水。水房中二人陷入了沉默。顾瑾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开口打破了沉默：
　　“刚刚那个男生就坐我旁边，你们认识？”
　　“嗯。”陈谢尔又恢复刚见面温和的笑容“小时候的朋友，人不错就是有点儿傻。”
　　“刚刚班会上见识到了。”顾瑾勾起嘴角:“是个憨憨孩子，他叫什么啊？”
　　“阿尔贝特。”
　　“外国人？”
　　“中俄混血”陈谢尔撸起袖子开始拧墩布“我们一起长大的。”
　　顾瑾关上水龙头，把沉重的水桶放在地上，开始帮陈谢尔拧第二个墩布：
　　“还是毛子。”
　　“是啊，以前我俩还是话剧社的来着，挺有音乐天赋的。”
　　“巧了，我以前也是话剧社的。”
　　“真的假的？”陈谢尔满脸惊喜地看向顾瑾：“你也是？”
　　“我们以前接触比较多的是关于游戏或动漫的作品”顾瑾甩甩手上的水，提起地上的水桶：“不过因为当时要中考了最后一年就退社了。”
　　两人一个拿着墩布一个提着水桶有说有笑的回班级打扫卫生。当他们忙完时已经快到中午饭点儿。陈谢尔坐在讲台上悠闲地晃着两条长腿：
　　“那一起创社？”
　　“好啊。”顾瑾心中有些雀跃，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乐曲不用愁了，布景我差不多可以。最麻烦的设计和服装……”
　　“这个不用愁。”陈谢尔开口打断：“初中的时候就是我负责。”
　　“那就等班主任那边什么时候给通知，我们就开始创社。”
　　“好啊。”
　　两人又聊了许多细节，讨论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了，两人在校门口告了别，分道扬镳。
　　陈谢尔没有按照约定前往阿尔贝特家儿是坐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回家了。
　　“回来了？”温柔的女声传到玄关。
　　陈谢尔没答应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扑向了自己的床，脑袋扎在枕头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狭窄的房间里，银白头发的少年垂着头坐在审讯椅上。少年白皙的手上挂着闪着寒光的手铐。黑漆漆的栅栏将陈谢尔与少年相隔。
　　“为什么聚众吸毒？”冷酷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我不知道！”男孩惊恐地抬起头。
　　阿尔贝特，一张陈谢尔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
　　“一包满满的白粉，在公寓414发现的，监控里看见你背着包进去，随后几个人也跟进去了。”
　　“我不知道包里又什么啊警察叔叔!我以为是书本！”阿尔贝特哭了起来，突然他抬起头瞪着红红的眼睛看向站在一边的陈谢尔。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他嘶吼着：“我和你有什么仇！”
　　陈谢尔的视线开始模糊画面转向了另一个场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蹲在法院门口抽泣。
　　陈谢尔就静静地站在她旁边。
　　女人突然开口：“谢尔啊，进去的应该是你呀。”
　　陈谢尔想走但怎么都迈不开腿，女人突然站起来掐着他的脖子：“混蛋！为什么不是你去死啊！为什么！”
　　画面疯狂旋转，陈谢尔惊恐地睁开眼睛，黏糊糊的汗液将后背和衣服黏在一起。他下了床忍着战栗走到了洗手间，用冷水泼向自己的脸。
　　“冷静！过去了，过去了……”
　　他擦了擦脸走出洗手间。
　　客厅一片黑暗，他摸着黑找到了开关，茶几上贴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
　　“谢尔妈妈要出差一段时间，刚刚看你累了就没吵你，冰箱里有我做的饭，饿了就热热吃。”
　　陈谢尔神情暗淡，宛如抽魂的死尸，当他把冰箱里的剩饭吃光时，他才意识到没热。
　　嘲讽地看了眼还沾着少许酱汁的盘子把它端进了厨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回到了床上。
　　夏日的夜晚，炎热而又生机勃勃。陈谢尔却只感到寒彻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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