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霞裳

作者:池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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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的相识



      楔子
      美丽与丑陋,倒是怎样的一对孪生姐妹?
      在离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时,金铃依旧依旧没弄清楚这个问题,不过她知道,自己总算可以逃离这个地方了,这个让自己窒息了许多的牢笼。金钱的牢笼,爱的牢笼,恨的牢笼……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走就走吧,有再多的爱,也被这一潭死水污染的变了味。保重,我爱的人;保重,我恨的人;保重,那些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走就走吧。回到扬州,当真是物是人非吗?尚宫局里的琼花年年盛开,只怕扬州的桃花笑春风也不知多少回了。二十四桥下,吹箫的玉人,荡心的冷月,不知为谁生着的红芍药。还有一位女子,温温婉婉的,自己若是不出宫,会不会就像她一样的结局?在这个地方,能爱上这么一回,倒也不枉生死簿上轮回了一番。
      “我的家是在扬州啊,一别就是二十多年的扬州,骑鹤也要去的扬州。这长安太干了,太躁了,我住不惯,我的心不惯。是了,在扬州,我要开一家首饰店,在扬州,静静地为我爱的那个人守候。”
      回首一梦二十年。“我还记得我进宫的那一年,就被阮司珍收下了。她说我一双好手,她说我像当年的她,她说我不会变成现在的她。我还记得昭仪,真是美丽,她也是尚宫局的,她和阮司珍当年是挚友。我还记得皇上,不,先皇,有一双慈父的眼睛。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太子,他和我一般年纪……”
      “这一切,都再也与我无关了。”
      走吧,傍晚的长安城分外的想让人流泪,这个城,留下了一个女子关于一个后宫二十年的回忆。

      “……姚金玲,展笑容,司珍房……”今天是分配学婢到尚宫局的日子。一群小女孩穿着整齐的宫装等候着自己未来的命运。听到自己的名字,刚刚五岁的金铃像小大人似的呼了一口气,不用去浣衣局这种一辈子出不了头的地方去了。
      尚宫局这种地方,能进来的宫女不仅要手艺好,人灵活,更要长的精巧。宫女进宫都要经过考试,成绩优异者方能留下,看着小伙伴们的向往,金铃也一直对这个神秘得地方有着渴望。
      “你们随我来吧。”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金铃和笑容的笑声。金铃怯怯地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女子。个子高高的,穿着一身浅紫的宫装,皮肤白皙,一双美目含愁,偏生声音冷得紧。一双细细长长的手露在外面,指甲修的顶是漂亮极了。斜斜的一个坠马髻,镶以珍珠装饰,愈发显得光润整洁。
      “是,阮司珍。”金铃暗暗地和笑容吐了吐舌头,她知道,以后这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在屋里坐定,阮司珍就开始了今天的训话。“你们能够进入尚宫局,算是你们的福分”,她欲说又止,顿了顿道,“不管如何,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师傅,平时的功课自然会有陈掌珍教授,你们可以下去了。”
      “是,阮司珍。”金铃忍不住回头,鼓足了勇气说:“阮司珍,我们是不是要一辈子呆在尚宫局了?”
      在一旁噤若寒蝉的陈掌珍连连暗暗摇手,让金铃赶紧退下。阮翠云抬起头,绕有兴趣地看了金铃一眼,是个漂亮的丫头。眼角忽然笑意一显,突然又更冷了:“问这个做什么?小小年纪,不想如何做好首饰,想没有用的做何用?陈掌珍,还不把她带下去?”
      一旁的陈掌珍连忙把吓傻了的金铃带出屋子。“姐姐,为什么司珍要生气呢?”“哎呀,你胆子真大,谁不知道尚宫局最难相处的就是咱们这位司珍了?你以后可要小心啊!”陈自瑶,陈掌珍连忙告诫金铃,知道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张粉脸才露出了笑容,两个酒窝陷得分外深。
      “阮司珍,阮司珍。”门外一个女人边喊边跑,差点把金铃撞到。这女子身着橘色的衫,下面的裙子也是深青色,生的也倒算五官端正,只是一脸的精明样惹人生厌。“尚宫大人有令,让四房现在去尚宫局商讨才怎样训练才进来的学婢等事宜。”看的出这阮司珍也不是很喜欢她,淡淡得答了一句:“有劳谭司膳了,翠云这就过去。”
      进入尚宫局的第一晚,金铃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小瑾,你们司制待你们好吗?”半夜的后花园,白日的委屈只能对自己的好朋友说。“我们曹司制对我们还好,你呢?”“唉,我们司珍可不好。”金铃又叹气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我觉得绣花好玩多了。
      “你可别说啦!”方瑾连忙制止金铃,“你们司珍可是连尚宫都要让三分的呢!对了,我们还是说一些开心的吧。你知道吗,我们尚宫局有位掌制可是做了娘娘的呢!就是上次到尚宫局的那个娘娘。”
      “那关我什么事,我好想娘啊,还有姊姊。”“我没有娘可以想,可是爹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进入尚宫局的第一天,两个人睡在了尚宫局花园的地上。

      “你们二人既然喜欢睡在外边,那就不要回屋了。陈掌珍,从现在开始,把金铃的衣物都扔到花园吧。”一早醒来,面对的就是阮司珍冷冷的声音。金铃看了看陈自瑶,知道这次谁都救不了自己。
      “阮司珍,侬管的未免宽了一点,这方瑾可是阿拉司制局的,要怎么处罚阿拉自己做就好哉,勿劳您动手了。”身后,匆匆赶来的曹司制也只能迎着头皮上了。
      果然,阮司珍脸色一变,眉毛轻轻扬起,微微冷笑着哼了一声:“这学婢不管是哪一房的,都要好好管教,以免有人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害了自己也罢,省的害了别人。金铃,可是这方瑾带你来玩的?”
      “阮司珍,是,是金铃叫小瑾出来玩的,您要是罚,就罚我吧,不要惩罚小瑾。”金铃不敢抬头,只能低声说。
      “阮司珍您也看到了,这是您房中的婢女不守规矩,方瑾,还不跟我回去受罚?”曹司制还是给了阮翠云一点面子。
      “不过呢,说道伤风败俗,这可非人力可以控制的,比如……”曹司制自知失言,急忙命手下带着方瑾走了。似乎触动心底最大的秘密,阮翠云脸色一变。
      愣了半晌,阮司珍面无表情地对金铃说:“到我房中来。”候着的陈掌珍把金铃从地上扶起来,撅着嘴,无奈地对金铃小声说:“我都说过了,你还不听,唉……”
      “阮司珍,今日之事是金铃不对……”跪在地上,金铃的话还没说完,阮司珍不紧不慢地打断道:“你与方瑾可是好姐妹?”
      “回阮司珍,金铃进宫之后,只有方瑾一个好朋友。”“哦,是吗?你近前来。”金铃小心翼翼地走到阮司珍面前,“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是哪里人?”“奴婢是扬州人。”“把手我看看。”轻轻伸出手,阮司珍微微点头:“手指纤长,倒是做钗的好料子。上次可是你问我是否可出宫的?”“奴婢不敢了……”
      这次再细细打量,倒是被这丫头眼中的倔强所吸引,看得出,不服输,有主见。倘是男子,倒不错,女子有主见,谁也说不准未来是怎样。红色的宫装愈发衬得小脸儿红润,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看得见脸上细细的血管。扬州的女儿,有一种扬州女儿的美,被长江水滋润的美。
      “阮司珍,阮司珍?”金铃看到阮司珍盯着自己发了楞,连忙唤到。阮司珍挥挥手,“我还有事做,你先下去吧。不用睡到外面了。”听到这话,金铃悬着的心放下了,但还是规规矩矩地道了一个万福,下去了。
      “好姐妹,好姐妹……”屋中,阮翠云一双美目中愁云更浓,眉毛微蹙,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好姐妹”,真是“好姐妹”。“金铃呀,你可不要成为第二个我。”喃喃自语,对这个也是来自扬州的小女孩莫名地产生了许多亲切。

      进宫有两年了。
      在金铃看来,再华丽的后宫也比不上家里破旧的茅草屋,宫里的女人再美,也没有娘亲和姊姊好看,宫中的点心再可口也不如家中的粗茶淡饭让人吃得开心。这是一个处处充满监视的眼光的地方,幸好,有小瑾陪自己,才能躲过那些处罚和大孩子的欺侮。
      宫女中最大的就是尚宫了。蔡尚宫人到中年已有了白发,看上去是确实慈祥太,可是谁能想到,就因为以为学婢不小心将为郭贵妃做好的花瓶打碎,为保自身,第二天,那个学婢就失去了两只手被赶出了宫。
      尚宫下面有四司。学婢当然想进的是司珍、司制二房了,虽然同时奴婢,设计首饰、刺绣都远比整日呆在厨房、打造器具好得多了。司珍阮翠云性子冷淡,少与人言语。在学婢看来,似乎连尚宫也是要给她几分面子,只是尚宫局的司级、掌级甚而有些女史谈到她都会撇撇嘴。司制曹妙芬说得一口吴侬软语,对人总是笑呵呵的,因为她也知道,若不是种种机缘巧合,自己万万是没有资格登上这个位置的。因此,除了十二万分小心的加倍学习,对人更是笑脸相迎。司膳谭艳裳,一个私下的身份,是蔡尚宫嫡嫡亲的外甥女。可惜的紧,此人资质有限,为人处世爱十分愚钝,女史掌级不知在私底下暗笑多少回,偏又爱自作聪明。幸有蔡尚宫帮助,否则不知闯过多少祸了。司设胡素恩别样都好,只是生性爱搬弄是非,看似人人都需要,其实人人都厌恶的紧。看似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其实一双懦弱的眼睛下常常也有某种锋利的光芒,隐藏的好罢了。除了阮司珍,人人都觊觎的都是蔡尚宫的位置,也可怜蔡尚宫,活到这把年纪,两鬓白发想来也是为了这些追名逐利的交易生出来的吧,连亲外甥女都不敢轻易相信。
      当然除了尚宫局,宫中还有尚仪局、尚攻局、尚寝局等地,虽然都要求身家清白的灵巧宫女,但是相比较于注重手艺的尚宫局,的确逊了不只一级。
      “你们四人都是刚刚登上司级的位置,不仅要处理好自己的活,更好训练新进来的学婢,同时要注意协调人员关系,以免尚宫局内生事。”蔡尚宫穿着褐色的塔形半壁,训着恭恭敬敬站在下手的四司。“你们刚进来的学婢更要虚心向女史、掌级、司级学习,不要惹是生非,如果不能在十五岁之前通过考试,你们将失去继续待在尚宫局的机会。”蔡尚宫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尚宫局之所以能有今天,完全是因为这样严酷的淘汰规则。
      在金铃小小的心里,反而是外表看似冷冷的阮司珍其实最好相处。话不多,只在做钗的时候指点一二,恰到好处,当真妙极了。也少有搬弄口舌的言语,学婢年纪是小,但在宫中也已度过几年,这其中利害还是略知,少说废话,多做事,难怪司珍房的手技让人佩服。
      经过那两次的事件,金铃感到了阮司珍对自己的额外关注,但是常常为她对小瑾的态度疑惑。陈掌珍也只说过一句:“宫中有位钟昭仪……”话还未说完,司珍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脸色甚为难看。第二天,尚宫就罚了陈掌珍半年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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