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尘

　　“滴嗒——嘀嗒——”
　　晶莹的水珠在屋檐上打旋，无声无息地印转周造的景象 。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对这世俗人间了无了不多的兴味，方才从破旧的木屋上纵身跃下 。
　　在坑洼的泥地里，绽开对世间最后的洗涤。
　　里屋，泛了黄的白绸恹恹地半搭在横梁上。
　　仅仅是秋风偶然路过，那白绸便随着风轻轻扬起。
　　仿若垂死的病人，妄图挣扎，却在下一刻希望的风被禁锢，死亡再一次将他压至绝境，永无救赎。
　　一口破旧的棺木前，笔直地跪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安静的，宛若一尊没有灵魂的木雕。
　　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一手拿着破了个口的瓷碗，一手拄着下端稍开裂的木质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小人儿旁边。
　　花白的胡子微动：“孩子，喝口水吧……你这样，你爹在天上也不放心啊……”
　　他沉寂了许久的眼眸忽颤，干涩的薄唇挪动，低声呢喃：“若是不放心，便能回来吗……”
　　他没有去接老人的碗，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那句低语，不过只是个幻觉。
　　老人看了眼黑色的棺木，浑浊的眼中满是遗憾，轻叹声，艰难地弯下伛偻的身子，将碗轻轻放下，才又慢慢直起身来，拄着拐杖走出了门。
　　屋外，围着许多村民，见老人出来，忙上前问道：“村长，怎么样？那孩子喝了点吗？”
　　老人摇了摇头。
　　“真是造孽啊！”
　　“害，这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呦！”
　　……
　　“大家，能帮便帮一下吧！孩子还小，他爹生前也是个能干的，帮了咱们不少……”苍老而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不过尚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又一道尖锐的嗓音如针芒般刺进了所有人耳中——
　　“要我说，那孩子就是个煞星！一出生便克死了他娘，如今又克死了他爹！下回，指不定又克死咱们中的哪个人嘞！”
　　老人皱着眉，执着拐杖狠狠地跺了跺地面，怒声呵斥道：“刘家婶子，你可少说点吧！”
　　妇人缩着脖子，扁着嘴小声嘟囔着：“怎么……我又没说错……”
　　声音很小，却能让周围的不少人都听见。
　　许多人眉头紧蹙，再未说一句。
　　也不知是因担忧孩子的处境，还是因妇人的话……
　　见此景，老人也没再说什么，摆摆手，招呼着众人回家去。
　　一片喧哔声中，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一颗老树上，白影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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