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我俩到底谁才是穿的？

　　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的，离开此地不到三天的顾晓又坐回了这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

　　抢救室的红灯还亮着，夏瑜噙着一抹笑，怎么看都意味深长。

　　“你真的不认识她？”

　　顾晓拧紧眉头，额角已经痊愈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痛，出于谨慎，她反问：“我……认识？”

　　夏瑜一脸惊奇：“不会吧，你真的被撞到选择性失忆了？前几天检查医生不是说你没有后遗症吗？那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啊，虽然性格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但怎么说都是同班了两年的同班同学。”

　　闻言，顾晓盘了一遍高中以来的记忆，还真在教室角落发现一个模糊的侧影，有点像躺在抢救室的那位同学。

　　顾晓：“……”这就尴尬了。

　　之前顾晓为了继承家业而奋斗，在顾氏家族继承人竞争之中独占鳌头，分支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天二十四小时，留了七个小时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分给学习和学习管理公司，其中学习占比剩余时间的百分之七十。

　　夏瑜一看她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当即惊讶道：“不会吧，你真不记得……等等，咱班里的人你认识几个？”

　　作为跟顾晓一条裙子长大的好朋友，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年纪轻轻就是时间管理大师，天生的精英社畜；相对应的，顾晓也不理解夏瑜是怎么每天活成一个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一样。

　　学校里的事，上到校长具体身高体重下到扫厕所阿姨家里养的狗是什么颜色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简直是当代情报组织头子。

　　但也不妨碍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外国建交都讲究求同存异，也不一定需要性情一样的人才能成为好朋友。

　　顾晓又不说话了，她怕她一张口说出一个悲惨的个位数。

　　啊，不行，头越想越痛。

　　坚信自己脑子没问题的顾晓也动了想要再检查一遍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念头。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

　　跟朋友买奶茶经过的顾晓就收获了一个穿着曲裾深衣，美的炸天但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急匆匆撞她怀里，后面追着一溜人。

　　怀里的人抬起苍白肃杀的脸，看样子正要说什么，顾晓下意识抬手圈了一下她都腰。

　　一边想这腰好细一边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帮忙？”

　　听见顾晓的声音后，那人立马抬头，瞳孔一缩，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似哀似喜似惊，多种情绪糅杂，浓烈到把顾晓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怀里人的人生的极好看，肤色冷白，五官古典，哪怕是放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里也毫不逊色。

　　被父母硬生生拔高审美的顾晓都觉得惊艳的长相，形状姣好的丹凤眼眼尾微翘，薄薄的单眼皮覆在眼上，眼型大，瞳仁却略小，衬出一股清冷厌世感。

　　看她眼睛，总疑心是不是阳光折射的错觉，瞳仁不像是纯正的黑色，仔细观察发现居然带着一点紫色。

　　顾晓：“你……”

　　秦霜立马换上凄凄惨惨委委屈屈的表情，那感觉就是有家长出头的崽子，手往后一指，气势嚣张喊了句：“楚官！他们要打我！”

　　顾晓，夏瑜：“……？？”

　　楚官是谁？等等，你怎么直接抱上我的腰了？！

　　夏瑜：啊，一上来就贴贴的吗？

　　小混混们：“？？？！！”

　　老大顿时不服：“不是，你碰瓷！我们还没碰到你，是你猛的扑过来还拿根簪子捅穿了我小弟的手！还想划我脖子！”

　　说捅穿就是捅穿，那小弟疼的满头大汗龇牙咧嘴，他手心赫然一个冒血洞口，跟漏斗似的往下冒血，淅淅沥沥流了一路，脸色比隔壁路灯柱子的刷漆还白，整个人像是被打过百草枯的枯草，蔫了。

　　两人的视线从小弟的手晃到老大完好无损的脖子把目光看向了秦霜意。

　　秦霜意像是怕极了，被吼的一抖，脸色愈发的白，泫然欲泣：“我不过路经此地，被这泼皮拉入巷中一顿恶言威胁，言说给我个教训，我不明所以，便想离去，岂料被阻拦，我不过弱女子哪还有反抗之力？勉强逃生，却被诬赖碰瓷，全系你构陷之词！你要信我，楚官！”

　　顾晓：“………”不是，楚官是谁啊？

　　夏瑜听着这古装大戏似的辩白，人一愣一愣的，问：“楚官？你？”

　　怕不是这个小姐姐急病乱投医认错人了？

　　更加是在状况外的顾晓：“我……”

　　她想摇头否认，但这个头她摇不下去，是发自内心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莫名直觉要是否认她会很后悔。

　　顾晓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见此反应，秦霜意还有哪里不懂，难以置信喃喃：“你不记得了……”

　　本就欺霜赛雪的肤色更加白，让人疑心再白下去是否要透明了。

　　她怔愣着，强烈的窒息感包围住了她，眼前有些发黑，心脏剧烈跳动，如擂鼓锤打，胸膛急缩的厉害，呼吸的力气也逐渐变大，却是吸气多出气少。

　　“别怕。”顾晓抿了抿唇，强迫自己挪开视线：“没事。”

　　熟练又干脆的把人护在身后：“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秦霜意告状告的很利索，顾晓被这强烈的熟悉感搞的一蒙：“他们说，要替一个名叫秦媛的女子寻仇，盖因我在父亲面前诋毁她名誉。”

　　“秦媛？理科三班的秦媛？”夏瑜不解：“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瑜可就来劲了，要知道这两个女孩子之间唯一共同点就是都姓秦，平时半分交集都无。

　　成绩方面更加牛马不相及，一个位列前茅，一个万年垫底。

　　那个垫底的就是秦霜意，凭实力让大家知道她第几名，全级就有多少学生，实在想不通那个品学兼优的校花秦媛跟秦霜意有什么关系。

　　总不可能是校花之间的掰头吧？

　　秦霜意轻蹙翠眉，按照她的认知给出了答案：“她……是我父亲外室生的女儿。”

　　娶为妻，纳为妾，无名无分在外边养着的是外室，比家里的妾地位还低。

　　她魂魄刚上了这具身体不久，所知信息也是从这群五颜六色脑袋的人嘴里总结出来的，也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秦媛之母非妻非妾，无媒苟合无名无分，可不就是外室？

　　众人一愣，这一句外室生的女儿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不就是私生女的意思嘛！

　　夏瑜都啧啧赞叹，用惊奇的眼光看她：“没想到你深藏不露。”杀人诛心啊。

　　老大气的脸红脖子粗：“顾晓，你别护她，我知道她是你班里同学，但今天她必须给我小弟一个交待！想必你这种只会学习的好好学生不想惹麻烦吧？我舅舅可是你的化学老师。”

　　老大不只是单纯的纨绔，仗着家里殷实，在景城有点地位，还是十一中的校霸，翻墙打架逃课交白卷都是小意思，高一下学期就把一个内向学生逼到差点跳楼，之后崩溃退学，据说还在医院里进行心理治疗。

　　被警告后不知悔改，成天气得老师发际线疯狂倒退，英年早秃，恨不得亲手把人打包扔出班级，免得祸害他的学生。

　　可是不行，因为教导主任是他舅，第二饭堂是他爸捐的。借着这一层关系，老大就跟拿了免死金牌一样，让无法无天的少年犯预备役安然存在，愈发猖狂。

　　狗腿子们纷纷附和，七对三，气势上就完胜了，让老大更加得意。

　　“交待？”顾晓拿出会议桌上谈判的态度，理智又冷静：“那她是不是被你们拉进小巷里威胁了？”

　　老大：“是又怎样？”

　　顾晓：“她要走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拦着她，打算要是不听话就动用武力教训她？”

　　老大：“不然呢？”

　　顾晓不解：“所以她自卫有什么错，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受害者也有正当防卫的权利。不跑就会被你揍，难道还要怪当事人没有乖乖站着给你揍上几拳吗？这是大街上，隔一条街就是派出所，不是你港片古惑仔电影片场，你又是哪里来的脸要她给你个交待？你又是秦媛的什么人，要你帮忙出头？是否多管闲事了点？王熙阳，难道就凭你够不要脸吗？”

　　要是顾晓冲冲浪，估计会改用舔狗这个词形容王熙阳。

　　谁都知道，王熙阳可是秦媛的头号爱慕者。

　　王熙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冲前几步，扬起拳头做出攻击的姿势：“臭婊子你他妈说什么？”

　　夏瑜暗暗摇头，手机停止了录像。被套话套的完完整整，死得不冤啊，安息吧。

　　下一秒，王熙阳的拳头被人截住，一扭就扭到身后，愣神不到一秒，膝窝就被人踢了一脚，重重跪在地上，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一挣扎疼的人龇牙咧嘴，还被人牢牢踩着背部，跟王八似的划拉。

　　王熙阳的脸贴地，沾着灰尘好不狼狈，疼得满头大汗，还不忘招呼小弟：“草，好烫！他妈的！你们是死了吗，还不来帮忙？！”

　　景城夏日温度高达三十七度，没有遮挡的沥青路能直接煮鸡蛋，阴影下的人行道温度也不容小觑，直把王熙阳的脸当烤肉蒸。

　　冷淡的眉眼扫过蠢蠢欲动的小弟们，瞬间就把人定在了原地：“胳膊打算不要了？不过别担心，我跟老师傅学过一手，脱臼后接回去还不伤手，脱几次都无所谓，就是有点疼。”

　　瞬间都怂了。

　　没想到瘦瘦高高专注学习的女学霸力气居然那么大，手上一用劲手骨关节就发出错位的咔咔声：“停停停！顾晓，你别仗着有点本事招惹我，小心我爸……”

　　“既然你提起了王总。”顾晓居高临下：“我哪敢不知道啊，你的父亲叫王建江，是建江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王总，他最近在跟顾氏集团谈合作，想要承包新开发的小区盛景苑的工程，材料已经送到了顾氏集团名下的盛阳地产，正在审核中呢。”

　　“你怎么知道？”王熙阳停止了辱骂，心底莫名发毛，顾氏集团和顾晓都姓顾，不得不让他想多。

　　可顾晓在学校里根本没什么存在感，他所知道的顾晓形象很单一，那就是——成绩好，寡言。

　　除此之外，没了。

　　要说顾氏集团是巨鳄，景城顶流家族，底蕴深厚，建江建筑就是小鱼小虾，近十几年起来的暴发户，是万万招惹不起，手指头漏出一星半点都让他家更上一层楼。

　　王熙阳舔了舔唇，顾不上疼，他爸可为了这项目准备了很久，发际线都倒退了不少。

　　作为一个长期蹦跶在所有人底线上并安然存活的纨绔，他明白自己的一切是依托在父亲权势的庇护下。

　　不然那个差点跳楼的学生就能让他在微博热搜住上一个月，然后被万人唾弃，被学校扫地出门，从此铁窗泪。

　　知道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王熙阳格外的知情识趣，直白点就是欺软怕硬，从小就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都有清楚的认知和划分，也因为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造作，进行可持续发展，所以对上更硬的的人可不就怂了。

　　毕竟打死他都没想到自己身边还真有扮猪吃老虎的活生生例子存在！不去隔壁贵族学校上学结交人脉，跑到这又老又旧的学校上学，天天出行公交车，有病吧这是！？

　　王熙阳怂的很快，声音发虚：“你是顾家人？”

　　要是他爸知道自己招惹了顾家人，王建江绝对会亲自拧着他去顾家人面前，让他表演一个我杀我自己。

　　阳光很烈，天气很热。

　　秦霜意躲在顾晓背后，像以前一样，看着她的背影。

　　这里的顾晓身姿高挑窈窕健康，比以前高得多的多，足有一米七八，踩在一米六身高线上的秦霜意能被轻易挡住。

　　其实按照秦霜意以前的身份地位来算，以前她出行都有宝伞华盖，仪仗随从，能走在她前头并记住的背影不多，一个父王，一个太子王兄，一个楚官。

　　还在秦国的时候她点了顾晓为尚宫女官，是她停凤台里除了公主本人以外地位最高的人。

　　也不知道她怎么养的性子，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冷淡并包容的态度，像是家中长姐，连带着尊贵的公主也被当做需要呵护的小妹妹。

　　不止一次被她挡在身后，语调冷淡的拦下闲杂人等，气急了就会淡淡冷笑，嘲讽回去，话不多，但字字句句气的人倒仰。

　　如此看来还真是未改变过。

　　秦霜意乐了，轻轻笑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揪住了顾晓的衣角。

　　人再怎么变，刻进骨子里的还是难以改变，脾性，习惯，行事方式。

　　微微抬头，侧过脸。从她这个角度往上看去，能看见顾晓额角碎发掩盖下的一道疤，约三厘米长，泛着结痂脱落后的嫩粉色，破坏了完美的面孔。也不知在秦霜意所不知晓的时日里经历了什么。

　　神色太过眷恋依赖，全程吃瓜的夏瑜惊恐的瞪直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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