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的攀登

　　“叮咚~”

　　坐在餐桌前的萨克罗斯将视线移向眼前的浮空面板，半透明的显示屏侧边栏《时代周新闻》旁多了一个小红点，显示新的报刊已经发送。

　　他从居家服带有柔软绒毛的袖口中伸出手点开。白暂秀气的大拇指上佩戴着一个闪着银色光泽的指环，镶嵌上黑色的辙洛克宝石，贵气逼人，只是参差不齐的指甲盖破坏了些许美感。周围装饰仿照复古欧式风格，精巧雕花与细腻纹路映衬，萨克罗斯像是居住在城堡里的王子。

　　也不知道这次的新闻会瞎写些什么。

　　萨克罗斯细眉微皱，绿色瞳孔深处有晦暗在酝酿着。他将披肩黑发拨到耳后，看向弹出的窗口。

　　“《战争已结束，好胜民族沙瓦特将何去何从。》
　　“从3045年2月31日起开始，至该年9月35日，以沙瓦特袭击我国边境为始的战争落下帷幕。
　　“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两个国家的财力、物力、人力以及军事储备相差悬殊，配合我国的作战策略，缪尔以绝对的优势成功守卫并反击，沙特瓦兵败如山倒……”
　　“众所周知，沙瓦特素来因极强的好胜心而遭到诟病，加之它曾对一些曾侵犯沙瓦特领土的国家以极尽手段进行报复，大部分执政政府与它只是维持一个较为和平的表面关系……
　　“那么经历了这场残酷的亡国打击后，沙瓦特人将如何自处，又将去往何处……”

　　这篇新闻对沙瓦特的形容用词委婉了很多啊。

　　沙瓦特？

　　沙瓦特是什么？

　　一个国家，或是，温床。那里孕育了一群疯子——推崇神学，崇尚血腥、暴力，混乱是他们的底色。然而在这黑暗中也有潜藏规则，维持着沙瓦特一种微妙的平衡。而血腥艺术家，高智商变态什么的，在那里可会受到热烈欢迎。但当面对国家动荡不定，他们的取舍考量就不为大众所知了解。或许……或许他们本就乐于看到这件可能制造出暴乱的战事吧。

　　如果他们被释放出去，像墨滴一样混迹开来，事情可就不会像一个国家在地图上被划名这么简单——毕竟那可是一群令人闻风丧胆的疯子。

　　所以为什么缪尔依旧决定将其击破呢？

　　萨克罗斯不知道。他只是一个科学家。秃头的政客们只会给学术界指出几个大的研究方向，让他们自己捣鼓，其余的风声半点都不会透露。

　　就算真有质疑战争目的，那些老头子就含含糊糊不说清楚，实在逼急了就搬出“国土安全”“世界和平”这些可笑的理由。而明白真相的人知道，那个劳什子入侵事件，其实是几个人喝醉了酒，在临近分界线的地方打了一架，连群殴都算不上。这种借口被拿来说“侵犯领土”，可就让人品出些意味深长的意思来。

　　欸——反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那些政治家是不会让其余人插手的。

　　“哒哒，哒哒。”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近。萨克罗斯扭头，发现是自己金发翠眼的儿子跑了过来。

　　“昨晚睡得好吗，我的宝贝？”

　　“超——级棒，爸爸！”脸上还有点婴儿肉的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回答，怀里抱着跟它差不多大的猴子玩偶。孩子笑容灿烂，猴子也笑容灿烂。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萨克罗斯抱起孩子，脸贴脸蹭个不停，“那你的家庭作业……”

　　“写完啦！线性代数也不难~”男孩翡色瞳孔有溪流潺潺。

　　萨克罗斯顿了顿，心中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他脑袋开始阵阵疼。

　　别人家小孩才刚上小学，自家孩子就开始跟家庭教师学习大学知识了，可其他人没有半点惊异。仿佛，本应如此，设定程序一样机械驱使。
　　家教老师也没有跟他详讲未来辅导方案，单给一个“您放心”就再没了后续。后来当萨克罗斯翻看作业时，才发现，儿子的学习进度实在过于夸张。

　　就当那孩子是个天才。

　　但如果萨克罗斯的孩子是天才，萨克罗斯是天才，萨克罗斯的父亲是天才，而在印象中，萨克罗斯的爷爷也是一位知名科学家呢？
　　总不会有一种基因叫“天才基因”吧。那可太耸人听闻了。

　　就当他苦苦思索，即将抓住些什么时，脑内好像有阵电流“滋滋”响过，随后带来一阵麻痹，空空一片。这个思考也就此消失，被遗忘在大脑深处。

　　“爸爸，我去更新下猴子娃娃，又过一年了 。”

　　“去吧，记得叫上保镖。”萨克罗斯抬手揉揉太阳穴缓解轻微眩晕。

　　儿子乖巧点头，跑向门外。

　　萨克罗斯没再留意，他将视线移回了光屏。

　　略过那篇文章——其他说的到还行，讲沙国的简直是瞎扯淡。不过，将它美化也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惯例了。

　　萨克罗斯继续向下划动，略过几个千篇一律没有新意的广告，一篇实验报告进入了他的视线。

　　“《在猴子身上的人性探究》”

　　实验好久之前开始投入研究，玩儿似的实验。除了烧钱一点作用都不起，萨克罗斯这样想着。

　　唔……一个政界的小把戏？

　　实验将部分人的思维复制后制成芯片，把芯片植入猴子颅内，使之拥有人的思维，再让猴子们生活在一个由人类创造的、与人类城市相近的区域，观察与人类的异同。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得到思维后猴子与被复制的人类性格行为相差不多。也就是说，猴子的自我意识似乎被抹去，同时意味着，许多关于人性的实验，也可以进行了。

　　不过之前萨克罗斯和一个老朋友，心理学家罗兰挪茂，聊过这件事。还记得他吐着烟圈，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往外呛了几句:“放他娘的屁！人性那玩意儿不早被摸透了么，他妈跟屎一样恶臭。”他嫌弃地摇了摇头，“这实验啊，没一点儿意义。那些老顽固想搞，就让他们搞去。”

　　而不光他是这么觉得，网络上也有很多人持怀疑态度。毕竟猴子生活的那片实验区里，设备、建筑资金拨付没有半点缩水。仔细算算，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但实验依旧，在一片不看好的反对下，进行到现在。

　　“哈，说不定要是向别的国家显摆显摆缪尔国有多能干呢。”萨克罗斯小声嘟囔着。
　　这次的报刊再没什么重要信息。他关掉屏幕，迈步回到卧室，换身衣服前去研究所进行下一阶段的规划会议。

　　而与此同时，在相隔着遥远距离，歌者似乎发现了事情有异于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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