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传

　　唐朝初年，门户开放，各路异域奇人涌入关内。江南一代风景如画，吸引了无数外邦人士，金陵本就是江湖豪侠聚集之地，如今更是兴盛异常，秦淮河畔夜夜歌舞笙箫，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金陵凌云山庄因庄主凌云志而得名，凌云志本是隋朝一商户之子，他家出产的丝绸华美无比，色泽艳丽，经久不褪，花纹多成云状，是进贡给朝廷的贡品，价格昂贵，一般人可是难得一见。

　　凌云志年青时靠丝绸生意赚足了银两，可他却本不是爱好经商之人，一心喜好武学，于是中年就放弃了这门生意，在紫金山上建立了一个庄院，名号凌云，他广交天下武学奇人，热衷收集武功秘籍，老年时武功修为已极高，因其品性正直，更得江湖上武林正派人士所敬佩。晚年他亲自著书《凌云书》，书中摘录了部分西域奇功，更加入了自己的注解。

　　凌云志死后，凌云山庄经过几代人的扩建，规模甚是雄伟，在江湖上也树立了极高的威望，现在凌云山庄庄主凌肖儒却不是爱武之人，他热衷于研读史书古籍，山庄的事务也鲜少过问，倒是他的儿子凌漠然小小年纪便已掌管山中事务，代父管理江湖之事。

　　月如锦本是个小姐的身子现在却在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婆梳洗打扮，心理气愤异常，但为了打探老太婆的底细，现在也不得不表现的服服帖帖，乖乖地讨老人家的欢心。

　　“师傅，如锦妹子，早餐准备好了”，进门的是一个脸色黝黑的小子，言语中透着一股憨气，长得很是壮实，衣衫上满是补丁，但是却干净整齐。

　　也只有他这种傻人会跟着这老太婆，还尊称这老妇人师傅，这一个月下来，老太婆可是什么武功都没教他，傻人一个。如锦心想。

　　“徒儿，背我下去。”那憨人驮着老妇人下了楼，如锦也跟在他们身后。只见楼下的一张桌子上放着四碟小菜，分别是萝卜干、腌豇豆、黄瓜片、豆腐脑，然后是三碗稀饭，三人三面落座，那憨人和如锦对面而坐，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老妇人也动起筷子，如锦却有十万分个不情愿。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自从跟了他们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还好自己冰雪聪明，趁老太婆差遣的时候上街吃上那么几顿，要不连肉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如锦正想着，对面的憨人看着她，问道：“如锦妹子，怎么都不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如锦没好气地说：“你吃你的，休要管到别人！”

　　“女孩子家会保养呢，这臭丫头饿不到自己！箫儿，你快吃你的。”老妇人对憨人说道，“吃完你们去到街上买好点的料子，帮自己做件衣服。”

　　“可是师傅，我们剩的银子不多了，我的衣服还能穿。”

　　“你这身衣服怎么去凌云山庄啊，你的那位没见面的夫人怎么会愿意嫁给你这穷小子，还是听姥姥的话吧”，如锦生怕他不同意，自己今日就找不到理由上街溜达溜达了。

　　吃完饭，如锦和憨人便上了大街，“把银子放我这吧，你这么笨，银子被偷了可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如锦妹子说的对，想的也周到。”憨人把银子交到了如锦手中。

　　大街上甚是热闹，如锦东看看西瞧瞧，看看杂耍，买了根冰糖葫芦，这中原就是好，要不是偷偷溜出来，还不知道天下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可那呆子紧紧跟在她身后，好似不认识路。

　　“师傅交待的事我们还没做呢，如锦妹子，我们快去吧。”

　　“师傅她老人家可是只交待我们同去，有叫我陪你一起买布做衣裳吗？”

　　“那你是不和我去了。”

　　“那是当然！傻子。”

　　那憨人听了如锦的话，竟不再跟着如锦，停下来好似独自生闷气，“不要急嘛，你师傅交待的事情你是非做不可还是你想讨你的宝贝媳妇欢心啊？”如锦语气带着戏虐。

　　憨人急了，“如锦妹子不是这样的！”

　　“既然不是这样的，你急什么急，我们先去吃上一餐，再办你的事也不急啊！”

　　如锦四下看了看，街上的酒楼都是客满，楼上楼下都是客人，可偏偏一家叫聚仙楼的酒家内空无一人，门外站这二位红衣女子，腰间都配着宝剑。

　　如锦心中有了主意，“呆子，你的衣服来了，你看。”如锦指向一骑高头大马的青年男子，那青年五官清秀，身材高大，穿一身白衣，腰间挂着玉佩，马边四周站着四位黑衣女子。

　　“你看他的衣服可是上好的丝绸制成的，还用金丝秀了吉祥云纹，我们这点银子是不可能买到的，要想讨你媳妇欢心，非这件不可！我自有妙计帮你拿到那件衣服。”

　　话毕如锦径直朝那位公子走去，如锦向那位公子作了个揖，“左公子，我家主人在聚仙楼上看到公子，她说公子穿红色衣服更为适合”，青年男子朝聚仙楼方向看去，“你家主人可是冷月宫宫主月心冷，宫主平素喜欢穿白衣，又最不喜欢别人和她穿一样颜色的衣服，若我不把衣服脱去，恐她定要血染这白衣。”

　　“宫主的癖好公子应该早有耳闻，无需小女提及。”只见青年男子脱下白色外套递给如锦，从一黑衣女子手中接过黄色外套换上。“多谢公子！”青年男子及随行四人慢慢远去。

　　如锦把衣服递到憨人手中，憨人很是好奇：“这冷月宫宫主月心冷真是奇怪的人，还不准别人和她穿一样颜色的衣服，真是不讲道理！”

　　“你要是被她见到穿一样颜色的衣服，你早就被她毒死了，连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要是论她用毒，师傅总是可以救我的。”

　　如锦本想回驳几句，但想到一月前自己所见，此时也无法判别是是宫主的用毒技艺高强，还是老妇人的解毒技术高超。

　　数月前，如锦离开冷月宫，从北国独自到江南玩耍散心，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和用毒治病技艺一路走一路骗些银两，吃喝玩乐，好不痛快，自从一个月前遇到那憨人，那憨人亲信自己无依无靠的谎言，好心收留自己在家中住，本在他喝的水中下了毒，想骗他点银两出来医治，没想到遇到一老太婆前来讨水讨饭，憨人把下了毒的水给她喝，她却在水中放了一粒黄色药丸就化解了水中的毒素。

　　如锦下的毒无色又无味，只有冷月宫的人会解这奇异的毒，如锦又在饭菜中下了一种用百条毒虫提炼的剧毒，没想到老妇人一一化解，还使普通的农家饭菜散发出奇香，老妇人又使计，那憨人吃的很香，可如锦怕饭菜中有古怪，自然不敢动筷子，老妇人自然更加确定是如锦下的毒。

　　憨人看老妇人坡脚，用木头给她打了一个轮椅。一星期前，那憨人十八岁生日，说要依父母的遗愿，到金陵凌云山庄去娶庄主的女儿为妻，并拿出半块玉佩和一封没拆过的信，玉佩说是什么当年父母救庄主凌肖儒，其留下的定亲信物。那封信说是憨人父母写给庄主的亲笔信，要庄主亲启。如锦早就偷偷看过，信纸上其实什么字都没有。

　　没想到那老太婆说憨小子对她有恩，自然要报答，于是要收憨小子为徒，那傻子先是死活不肯，但那老太婆说自己命不久矣，可惜一生对医术研究甚广却没有弟子，眼见这么好的技艺就要失传，实难瞑目。

　　如锦极想拜老妇人为师，老妇人说她生性恶毒，又无向善之心，教其医术也非救人，反而害人。如锦怀恨在心，可却也无法子，正好自己是出来玩乐的，早就听说金陵凌云山庄大名，又可偷学技艺，于是就跟着这对师徒到金陵凌云山庄一游。昨日暂住在四季客栈。

　　“我可不信你师傅会救你，这宫主想谁死谁就得死！谁赶得罪，我刚才借用了她的名号，现在去和她说一声谢谢。”

　　“好，应该的，我在这等你。”

　　如锦径直朝聚仙楼走去，她多么想知道此番令她畏惧的母亲出行是为了找她还是另有其他目的，从小到大她都想知道对她异常严厉的母亲到底爱不爱她。

　　刚走到门口，出来两位清秀青衣女子左右两边拦住了她，一人开口道：“这位姑娘，这家店我们主人包了，还请姑娘换家酒楼。”

　　“劳烦二位姐姐通报宫主一声，我知道你们家小姐的消息。”

　　“小姐就在楼上好好的，这位姑娘怕是弄错人家了，冷月宫的小姐从来没有离开宫主身边半步。”

　　“胡说八道，小姐明明在一个月前就走失了，现在她就在你们面前！”

　　“笑话，冷月宫的小姐是你冒充的来的吗？念你年少无知，快快离去吧，不要在此捣乱！”

　　两位女子的剑已经出了鞘。如锦满是疑惑，然而现在动武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好离开。

　　回去的一路上，憨人高兴的摆弄着那件华美的衣服，抚摸着上面精美的花纹；如锦却一直在想刚才那位女子的话，为什么母亲要隐瞒她们自己失踪的事情，恐怕只有宫中几位母亲近身的弟子知道自己失踪的事，母亲此番前来到底是为了何事？如锦隐约感到几日后的凌云山庄必有大事要发生。不如今夜到聚仙楼探个虚实，以解除自己的些许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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