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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今天也很完美。
女人看着车后视镜里的自己,头发一丝不苟的扎起来盘在脑后,刘海的倾斜角度刚刚好,她今天还新扎了一条素雅的领巾,上面靛青色的花纹与白皙的脖颈相得益彰。
简直完美。名为辻村深月的女人想到,嘴角难掩自得的勾起,一看就是一名优雅又神秘的资深女特工会有的打扮,还很时尚,就和她最近追的那部电影里作为主角的女特工一样酷。
当然,仅凭精致的打扮,是无法在接下来与另一个人的会面中占据上风的,所以她还准备了另一个致胜法宝——
后视镜里,女人的表情瞬间严肃下来,嘴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眉头微微皱起。
而从那双颜色淡薄的眼睛里所射出的视线,仿佛比冰凌还要冷酷刺骨。
……完美!太完美了!
这就是辻村深月对着镜子苦苦练习了整整一周的成果!并在此前一周的时间里从未展示给其他人,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为的就是在今天以一种突然袭击的方式给那个一直以来欺压她嘲讽她威胁她恐吓她的那个人好看!
不给那个人点颜色瞧瞧,还真把负责监视他行动,且掌握着他生杀大权的自己给当成仆人一样使唤吗!!
一想到对方会被自己这能让所有穷凶极恶的罪犯感到恐惧的神情唬住,甚至被自己吓到,犹如手足无措的鹌鹑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辻村又觉得自己嘴角的弧度要控制不住上扬了。
冷静,冷静。
她拉开车门走出来,踏上那条走惯了的,通往事务所的小路,在跟附近监视着这里的特工们打过招呼后,心中反复不断叮嘱着自己:千万不能在使用这招之前,就被事务所里的另一个人看出端倪,不然不仅这一个星期的努力都会白费掉,以对方身为侦探的那份洞若观火的能力,恐怕会轻易看出自己特意练习表情的小心思,并对此发出冷酷又不近人情的讥讽。
……说不定她已经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了?毕竟是有着那样可怕洞察力的人……不,不会的!如果早就被对方发现了的话,以那个人的性情,绝对不会轻飘飘放过这个可以用来嘲笑她的机会,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因为那货是个脑回路异常的抖S啊!!!
一想到至今为止在对方那里受到的欺凌,辻村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简直要从心底萌生退意。
然而这时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事务所门口了,连门把手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好吧,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头的时候,再不想看见的人,也必须去见才行。
但是!辻村捏紧双拳,暗下决心:至,至少!今天,她要比以往更加谨慎才行!
绝对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任意支使了!
她深呼吸几下,在心里给自己打足气,然后大力推开门,气势汹汹走了进去。
“绫辻老师、咦,哎?——呜哇?!!”
————————
————
对于进门后与对方的交谈,辻村已经提前在家中预想了不下数十个版本,甚至在开车来的路上也没有停止过思考,但显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面前这一幕并不在她这数十个预想的范围之内——在靠近门口不远处的地板上,不知为何滚落着一只签字笔。辻村昂首挺胸的进门,导致这支笔完全处在她的视野之外,恰好被她一脚踩在上面。同时因为辻村向前迈步的动势十分迅猛,在她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另一只脚就先一步迈了出去,圆柱型的笔杆在她鞋底和光滑地板之间摩擦打滑,眼看着她就要控制不住身体向前栽倒。
更可怕的是辻村今天也穿了黑色尖头高跟鞋,以往是为了能和身高一米八的那个人对视时不被对方压制住,而今天,为了更方便使用自己的“致胜法宝”,她特意在出门之前换了一双比以往的鞋跟都要高的鞋,平衡更加难以掌控,简直要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也许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的,亦或是过去的严苛训练的成果,辻村像一只半空中突然忘了自己怎么飞的鸟,两条手臂在空气中拼命挥舞着,双腿向前迈的速度比大脑转动的还快。借着向前迈步到道路尽头之间的时间差,凭借腰腹使力,竭力的把上半身往后拉。终于,在自己额头亲吻办公桌边角的前几秒,女人的身体在前后左右剧烈的晃了几下,最后成功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站定了。
“呼……”
后知后觉刚才的情况有多危机,辻村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虽然她还是在同处一室的另一个人的眼前丢了些脸面,但好歹没真的狠狠摔上一跤,真正意义上的洋相尽出。
……虽然还是丢脸了,可能刚才自己那些自救时的动作,在对方眼里是当成动物表演看了吧。
呜……
大惊大喜大悲之下,辻村简直要哭了。
“——你这家伙除了观察力不行外,连身手也有够笨拙的啊。”
熟悉的声音从办公桌后面响起,话里面的嘲弄意味不知为何,今日听起来格外让人火大,“在训练期结束后便偷懒了?”
“才没有!”
听到这个声音,辻村瞬间被激起斗志,她抬起头不忿的看过去:“谁会想到门口会有一只笔啊!”
“而且你就一直光坐在那里看着我摔吗?!”
刚刚出声嘲讽的,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辻村方才进门前还在脑海里斗智斗勇的穷凶极恶级别的对手——绫辻行人,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手上拿着一本书,头也不抬的看着。看起来他完全没有理会辻村的意思。
辻村也没想着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什么——光只是被对方用那种不痛不痒的话刺一下,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要知道这和绫辻平日里对她的态度相比已经完全称得上是和气了。
……不对!这种想法很不对!
虽然比预想的要好,但自己也是被嘲讽了啊!辻村惊恐的想着,难道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被对方驯化成抖M了吗?!!
不不不,不行,不能深思。
她身体僵硬的走回去捡起那只惹祸的笔,然后僵硬的朝办公桌走去,僵硬的把它放进桌角摆放着的笔筒里。
“毕竟进门看路是常识吧,而且,从我所在的位置到门口也有一定距离,要是你不能靠自己稳住的话,即使我走过去也没意义。”
没想到刚把笔放回原位,书桌后正看书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辻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绫辻对她刚才的随口抱怨的回答,“哎……哎?”
“不过——不愧是经受过高强度训炼,并被派来看管我的特工,你的应变能力还是不错的。”
绫辻头也不抬的接着说道。
对方会回答自己,就已经令辻村十分惊讶了,更别提之后这一番话,简直令辻村受宠若惊:“咦?是,是吗……?”她不自在的摩挲着手指,心里有些高兴。
毕竟……毕竟这可是那个绫辻哎?那个性情古怪,冷酷又恶劣的毒舌侦探——他竟然会夸她!她早上没有注意过,难道说今天的太阳其实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话说回来,我有点口渴,能不能麻烦优秀的特工小姐帮我倒杯咖啡呢。”
“这点小事,当然没问题啦。”辻村兴冲冲的走到咖啡机那里。
在她将咖啡粉放在滤杯中,烧完开水后仔细将其冲泡好,再到闻着咖啡所散发出的芬芳醇厚的香气,不禁自鸣得意的时候,辻村才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劲:“等等,我怎么又被你支使干活了??!”
“反应真慢。”绫辻连头都没抬:“还有,和以前一样,给我放两块黑糖,不要牛奶。”
“呜哇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辻村哪里还在乎这个,昂扬的心情像戳破的气球一般“咻”的瘪下去消失了,只剩下满心的怅然与沮丧。她满脸颓丧的蹲在地上,忍不住抓挠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早起后辛苦打理了半小时的发型瞬间乱掉,而在反应过来这件事后她更抓狂了:“明明从进门起就下定的决心啊!!!”
“所以决心那种东西,尤其是你的决心,根本就不重要——现在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把糖放了,然后把我的咖啡拿过来。”金发男人合上书,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与其在那里自暴自弃,还不如想想自你进门以来发生过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
辻村茫然的看向他,仔细回想着:最初怀着期待不安的心情冲进事务所大门,紧接着便是那骇到近乎让自己魂飞魄散的一脚……啊!
“是那支笔!”辻村猛地想到了这个打乱了她所有计划的罪魁祸首,并向书桌后的绫辻投去怀疑的视线:“——说到底,办公桌和门之间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一支笔怎么会滚落那么远,还恰好在门口,恰好被我踩到啊!”
“哼。”被她盯着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唇角掀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看样子还没有蠢过头。”
“!”没有否认!……等等,难道说——“你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打断我进门后的动作?!”辻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难道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吗……!
在她的视线中,男人用从鼻子里呼出的短暂气音作为回复。
“……”辻村突然没有勇气去对方面前使用她那锻炼已久的表情了。太尴尬了,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但她还是很好奇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进门后要做什么的……辻村默默仰起脸,看向绫辻,“那个,绫辻老师——”
“我的咖啡。”
“……”女人气势汹汹的站起身,从糖罐里取出两颗黑糖丢进杯中,拿搅拌勺匆匆搅了搅,感觉糖块差不多融化了后便抓着咖啡杯的把手一口气冲到绫辻行人面前。她手臂抡圆,表情愤愤的对着男人的面就是一个大动作——轻轻的把杯子放在了书桌上,并殷勤的朝绫辻的方向推了推。
金发的大侦探对此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辻村的脸瞬间绿了。
忍住,她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试图催眠自己:这只是一时的顺从,为了从这个混蛋的口中得知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开始露馅的,她才不得不伏低做小,因为只有知道问题究竟出自哪里,她才能想办法改正,换句话说,她是为了自己的进步……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早晚会报复回去!!她早晚要用枪在这个男人身上打出好几个窟窿!!!
绫辻的视线停留在辻村那张显然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逐渐变得扭曲的脸上,挑了挑眉。对方的纠结在他看来还是颇具观赏价值的。
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辻村终于迟钝的注意到他的视线,险些没忍住警惕的抱紧自己后,绫辻才转移了视线,伸手拿起咖啡,感受着指尖传递过来的温热,并降贵纡尊似的张开了他的尊口:
“假设你的大脑没有被那些电影的余毒影响到失去了它本该具有的作用,”一张嘴就是毫不客气的从口中喷洒毒汁,“就该记得,从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你长着一张堪称白痴的脸,所有心思都在上面清晰可见。”
“什么?你没说过这样的话!”
“看样子你并不反对自己是白痴脸这件事啊。”
侦探吹了吹咖啡上的热气,浅浅啄饮了一口,随即在脸上露出一个不甚满意的表情。
咖啡耽误了一段时间,已经错过了最好入口的时机。温度和口感相较以往只能说是相当一般。
但看在还能喝,而且面前的辻村表情很有趣的份上,他还是耐着性子接着解释了下去:
“我微表情学的还是不错的,不过对付你的话,连这点知识也用不上——你那张脸上藏不住心思,这几天时不时露出的傻笑已经够我推断出来你要做什么了。”
“呜……”
“还有就是在昨天晚上离开这里之前,你那看向我时难以抑制的期待眼神……如何?还需要我接着说下去吗?”
“呜咕……”从辻村的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那算是什么答复?是要我接着说下去吗。”
“不,不用了。”
辻村的声音变得很虚弱,正如绫辻所说,那张藏不住心思的脸上表情都空白了,看起来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我不想再听……”
“本来我也懒得再说下去,”绫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但看在你现在的表现很好的取悦了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辻村,你这家伙很容易变得轻飘飘啊。”
“咦……?”
“当你接受到来自他人的赞美,为了保持住自己在对方眼中的正面形象,就会顺理成章的接受对方接下来的要求……以这种心态为人处世下去的话,无论早晚,将来一定会出大问题。”
绫辻语气淡淡的说完,喝掉了最后一口咖啡,他用余光扫了眼辻村沉思着的神思不属的脸,把杯子放回桌面,杯底只留下淡淡的褐色。
“那么,看在我好心提醒了你这么大个弱点的份儿上,去把杯子洗了——还有,接下来我想出门走走,所以洗杯子之前你要先去通知特务科这件事。”
“哦——咦,等等?你想得美!”辻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她听清楚对方的话,简直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整个人瞬间脱离之前那种茫然的状态,甚至称得上精神百倍:“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你出去!!”
绫辻行人,这个男人除了是一个冷酷毒舌的侦探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更令人恐惧的身份——特级危险异能力者。要知道这个国家里也没有几个人被这样标注。然而绫辻做到了这一点,他不但在异能特务科的危险异能者名单中位于头名,还被政府派武装部队在屋外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不间断监视。
但实际上,绫辻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异能力——特级危险异能“Another”。
这个异能力的发动条件很苛刻,发动后的效果也很单一,但单一的效果反而更令人恐惧,因为无从下手,无法改变——那是作为绫辻行人的对手所无法躲避,无法消除,即使逃到世界的另一端也会被追上的——意外身亡。
但即使是这种堪称诅咒的,杀伤力巨大的异能力,因为其限制颇多,本来也不至于成为异能特务科记录的“特级危险”。首先,能成为“Another”攻击目标的人,其身份必须是“罪犯”,其次是需要证据,持有这个异能力的异能者,要像一名侦探一样查清线索,找寻证据,最后揭露真相,才能给犯人以致命一击……种种条件缺一不可。可以说,能够做到以上几点的,本身便必须是具有“侦探”资质的人类。否则以“Another”这样的异能力,只能堪堪算得上是三流,甚至可能是持有者一生都无法发动一次的无害的异能。
但是,这个异能力的持有者,是绫辻行人,是这个具有着一切身为侦探所需的素质和敏锐观察力的男人。
他恰好是一名侦探,甚至格外优秀,而作为侦探的他,其命运也和历史上的所有侦探一样,与罪犯和案件相互吸引,甚至深受诱惑。
本该无害的异能力,本该无害的侦探,就像是神开的劣质玩笑,将两者堪称巧合的结合在了一起。
于是,世界上诞生了特危级异能力“Another”,和特危级异能力者——“杀人侦探”绫辻行人。
杀人侦探。
杀死犯人的侦探。
特务科对此做了很多尝试,试图扭转被异能锁定的犯人必将因种种巧合而死的局面,但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百分百的揭露真实,百分百的意外死亡——这就是名为“绫辻行人”的异能者所具有的,特殊又残暴的异能力。
既然无法阻止,那么至少,他的每一步的行动都必须被国家百分百的掌握。
毫不夸张的说,国家对于特危级异能力者的防范程度,简直胜过应对洪水猛兽。就连对方每天吃的什么,一天排泄几次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做成报告记录在案,并且真的会有人去看。
当然,这些琐碎的细节,也没必要非得去记录,主要依据监视者和被监视者双方的意愿而定。以绫辻的智商和其难以捉摸的性子,只要他不乐意,这些规章要求完全是连形式都不用过的废纸,也没人想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地方触及这个特危异能持有者的霉头。
所以,即使作为绫辻行人目前的监视者,辻村也不知道对方一天到底排泄几次……当然她也完全不想知道就是了!她是负责监视对方生活的特工,又不是想要视奸对方生活的变态STK!
……总而言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待这个男人的态度,要比对待核弹还要谨慎,毕竟核弹不会长腿乱跑。但是这个男人……!
辻村不想回忆自己因为一时不查而被绫辻跑掉,导致整个特务科都混乱不堪的那个场景。坂口前辈的百分百大道理式问责还历历在目,午夜梦回,简直比咒怨还午夜凶铃。
而对方却在所有人忙得焦头烂额后又自顾自的回到了事务所里,并对着饱受训诫加班之苦难的她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去了你常去的那家咖啡店,拿铁味道不错。]——这样的话!
她想听的是这个吗?啊?!!
“是吗。”
男人缓缓站起来,用他那双红色的眼睛盯着辻村,配上那堪称惨白的皮肤,像是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温动物,压迫感扑面而来,“……你知道凭你是无法阻拦住我吧?”
“至,至少做不到今天就放你出去,上面一层层审批也需要时间……”其实努努力也不是不能做到,但她才不要对方说什么就听着照做!
话说她可是监视他的人哎?换言之就是负责管理导弹的导弹控制系统,哪有控制系统听武器的话的道理!
金发男人盯着明显底气不足,说话气虚的辻村,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仿佛看破一切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就是说,至少要等到明天,审批才有可能被通过,我才有可能被放出门,是这样吗?”
“……没错!”辻村有些心虚,但看着对方脸上那熟悉的讨人厌的笑容,瞬间心虚不再,变得理直气壮:“你死心吧!今天你是绝对出不去这个房子的!我会一直一直盯着你的!”
“外面一整个监视班轮流上阵都盯不住我,你觉得你能?”
对于这个令人痛心的事实,辻村满面屈辱,嘀嘀咕咕:“我,我当然……”一时间,话语不经大脑就从嘴边秃噜出来,“就算你上厕所我也会跟着你进去的!”
“……”
“……”
救命!
她刚才有在说什么吗??她现在又该说什么?!
辻村脑子里轰轰炸成了一团浆糊,她僵着脸,看着对面绫辻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沉默一会儿,然后问她:
“刚才那算性骚扰?”
“不不不是!”
辻村身体一软,险些跪下来,“我错了,请不要借此告诉我的上司然后辞退我……”
“哼。”
绫辻慢悠悠走过去,并毫不客气踩了她一脚:“赶紧站起来,然后去给特务科发消息,他们会同意的。真是受够了你这副蠢样子……”
侦探突然皱起眉,辻村只见他鼻翼轻轻耸动几下,随即退后几步,捂着鼻子朝她摆手,脸上带着嫌弃:“啧,你身上什么味道……你是刚去地里打滚了吗?”他冷冷的说:“没想到你这么有童心,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那点因对方没有抓住她错处不放的细微的感激之情瞬间就因这一句话被抛之脑后了,辻村真想给他一拳,“才没有啊!!”她大声反驳道,“而且来之前我才洗了澡的!才没有味道!”
绫辻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突然,他顿住了,皱起眉,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不对……那是你的信息素?这几天是你的易感期?”
“咦?”
辻村下意识抬手闻了闻,迟疑着:“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她还以为对方是在日常讥讽她,没想到是真的,“我的易感期不准……不过距离上次已经快两个月了,确实有可能。”
“……现在,立刻,马上,你给我离开这里。”
“?为什么??”
“我可不想和连自己信息素都控制不好的家伙共处一室。”
绫辻转过身,只给辻村留下一个看着格外冷酷无情的背影,并干脆利落的下了决定:“所以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去,这几天都不许过来,我会喊你上司重新安排人选作为我的监视者……以及侦探助手。”
————————
————
“气死我了!他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
居酒屋里,辻村狠狠一拍桌子,发出愤怒的呐喊:“什么叫‘——我可不想和连自己信息素都控制不好的家伙共处一室’!我又不知道易感期会是今天,这难道是我能控制的吗!”
“而且他还‘啧’!还用那种嫌弃的眼神!他是在瞧不起我的信息素吗?!竟然敢对一个Alpha这么做?他是不是想打架?!!”说到这里,辻村火气更大,脸涨得通红一片,“我这是青草味!但不代表攻击性低!而且这还是深受O们好评并欢迎的类型——!!”
“那个——”在她旁边的卡座,一个中年男人默默抬起一只手,“作为Beta的我是不太清楚你火大的点在哪儿啦,而且也不是很想得知这种私人信息……话说辻村妹子你是喝醉了吗?”
“哈啊——?当然没有!”
“这一看就是喝醉了吧……”
“闭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好好好……”男人默默把手又收了回去,半道转弯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闷声嘀咕着:“Alpha后辈的脾气真是难搞……对前辈好歹尊敬些啊。”
“那么,既然以前辈的身份自居,”辻村幽怨的看着他:“好歹该给些建议吧,不然我真怕哪天会忍不住,往那张可恶的脸上揍一拳——”
“所、以、说,”
飞鸟井深吸一口气,然后加重语气打断了辻村的话,“你直接向上司提交报告,申请调离这个监视岗位不就好了?”
“……”
“?”
“……不行。”
辻村坐回座位,闷头喝着杯里的啤酒。
“我还有要问他的事情,在问出来之前……”绝对不能离开。
辻村看着杯内澄黄的液体,嘴里满是酸涩的苦味。
妈妈……
“可恶……”她简直要哽咽了:“走不了逃不掉,还不能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对监视对象动手!混蛋绫辻行人……神经病,法西斯,抖S控制狂!一看就是以后会家暴对象的渣A!早晚我要射杀了他——”
“噗————!咳咳咳……”
辻村话还没骂完,旁边飞鸟井一口啤酒直接喷了出来,被呛得直拍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随后,男人以一种活见鬼了似的表情盯着她看。
“怎,怎么了啊?”
辻村看着他的样子,心底发毛。
“……额,辻村妹子,”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好一会儿,飞鸟井才面色谨慎的开口道:“你入职时,没看过绫辻老师的官方档案吗……?”
“怎么可能不看,入职的前一天我就全背下来了好吗。”说起这个,辻村骄傲的一挺胸,脸上洋溢着自信。但很快这股气势就瘪了下去,“虽然马上就发现了绫辻他本人的想法要比档案上写的还要复杂难搞一千倍……”她垂头丧气。
“那不应该啊……”
“?什么意思?”
飞鸟井的表情看起来很费解,很欲言又止,就像嘴里含着颗炸弹。辻村看着他,不自觉紧张地吞咽起唾沫,声音颤抖:“你快说啊?”
“……虽然我没见过绫辻老师几次,但这件事,只要是等级足够得知绫辻老师的存在的人都该知道的吧。”
“?”
飞鸟井:“那位绫辻老师,绫辻行人——”
“——他的性别是omega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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