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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祭
事发之时,科莱斯正坐在家中那座在特来贵族中享有美名的藏书馆中。
光从那扇十米高的拱形窗户中穿过,撒在科莱斯的金发上。白色的衬衫泛着上好的绸缎料子的光泽,棕色的马甲上用金线纹出一朵一朵的郁香忍冬。挺直的脊梁,间或低头深思,整个人像是光明教义中走出来的圣子——圣洁无辜。
走进来的骑士长也在看到这个画面时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抱歉,发生什么事了吗?”听到声音的科莱斯从书中抬起头,猛然看到这么多骑士闯入藏书馆,他皱着眉头问道。
“请您跟我走一趟,西德勒少爷。”随着骑士长的话音落下,两名身材高大的圣骑士从他身后走出,沉默而又肃穆。
他们向科莱斯展示了手中光明神教和特来帝国的逮捕令,站在了科莱斯身后。
无形的压力压在了科莱斯肩上。
“我可以见一见我父亲吗?”科莱斯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无奈的向身边高大的骑士发问。
“请跟我们走,西德勒少爷。”
骑士长没有回答科莱斯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之前的要求。
科莱斯无奈的从书桌前站了起来,跟在骑士长后面向着外面走去。
他的身后跟了七八个圣骑士。
他沉默的走在路上,开始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什么被光明教会抓到了把柄。
书房外是长长的玻璃回廊,阳光温和而不刺眼。正是萨菲罗斯盛开的季节,这种传说中被光明神佩戴在皇冠上的花朵洁白无瑕,一簇一簇的长在树上。风一吹,像一场春雪,簌簌而下。
科莱斯扫过积了层层叠叠花瓣的庭院,没有仆人。一路走来,没遇见一个人。
父亲出事了吗?还是家族中出了什么事?
纷杂的思绪充斥着他的脑海,直到他被带上一辆马车,又停在了光明教会门口。
华西是特来帝国的首都,这里的光明教会是光明神教最大的教会。
此时的教堂依旧恢宏,在阳光下有着壮丽的气势。
但教会门口的广场上却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是平民。
一个个衣着简陋的平民挤满了广场,他们的脸上带着愤怒、惊异以及奇异的狂热。
他们目光热切的望着徐徐行来的马车。
而马车的重点,赫然是一座巨大的火刑台。
科莱斯不可置信的望向那里。
像是陷入了一个荒谬的梦境,从小到大的教养使他不能大喊大叫。他只能麻木的被骑士从马车上带下来,机械的爬上火刑台。
一个踉跄,旁边的两个骑士钳制住他的手臂,讲他的双手绑上了十字架。
他直面了平民们愤怒的目光。
他们一个个睁大眼睛,死死的盯住他。
密密麻麻的人群像鱼一样挤在一起,却奇异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诺大的广场。
像油滴入水中。
他面前的站着的一位佝偻着腰的中年人,突然移开了目光,大喊道:“主教大人来了!”
人群像炸开了锅,一片嘈杂。
科莱斯无法看到背后,他听到一道满怀慈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声音用了扩音咒,传遍了整个广场。
人群安静下来,他们带着狂热的望着站在教会门口高高台阶上的主教,满怀希冀。
“首先,感谢大家的到来。一周前,西德勒、鲁尔、特伦斯家族和教会一同前往多泽西城抵御水患,谁知被魔物知晓,屠灭了整座多泽西城。虽然魔物后来被教会清理,但教会的失职让我深感惭愧。我深知我们的联盟中必然出现了叛徒,我们要对光明教会的所有教徒负责。今天,我们终于查出了叛徒,人类的耻辱。”
主教的声音一点点变得悲痛与激昂。
科莱斯麻木的听着,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周前父亲宴请了鲁尔、特伦斯的家主,以及光明神教的这位主教大人。
几个人的秘密聚会上,他只被允许出现在一开始的敬酒环节,后来便被父亲赶去看书。
他们的兴奋仍然历历在目。
耳边突然响起父亲的声音,一贯在家中的威严与高傲也尽数换成了愧疚与悲痛。“西德勒家族繁衍百年,一直是伟大光明神的忠实信徒,是特来帝国忠诚的守护者,但我万万没有想到,魔物竟然卑劣的侵占了我儿子的身体。我爱我的儿子,但如今,他已经变成了魔物,我唯有杀了他,告慰多泽西城镇的所有居民的亡灵,也给所有的光明神信徒一个交代。”
眼前突然浮现三天前父亲晦暗不明的目光。
他想起那天他在父亲书房看到的那枚沾血的紫色宝石——阿多尼斯之瞳,传说中被多泽西先祖收藏的绝世珍宝。
耳边隆隆作响。打雷了吗?
科莱斯抬头看,却只能看到万里无云的晴空,和温柔眷恋的日光。
灼热的温度从脚下升起,平民们狂热的欢呼声,主教悲悯的声音和他父亲痛恨的怒斥声交杂在一起。
洁白的的萨菲罗斯满天飞舞。
一切都在蚀骨的疼痛中归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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