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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月落星沉,岁暮天寒。
一道纤细的黑影趁着城门刚开时分赶回客栈,叫醒了大堂里打盹的小二。
小二睡眼惺忪,怔怔地盯着眼前女子细腻白净的面庞,心头那点被人吵醒的不快瞬间消失无踪。
青芷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歉声麻烦他帮忙送一盆热水进房,便低头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好嘞,烦您稍等片刻。”
转过楼梯拐角时,青芷猝不及防地与一名年轻公子撞了个满怀,“当”的一声,一把雪亮的短刀从她的袖口滚落,两人不由都怔了一怔。
青芷原本埋着头不欲惹人注目,此时也不得不飞速抬眼,第一眼先看见的是年轻公子腰侧悬挂的宝刀,因着对方身形高大,她的目光刚滑过一片玄色的衣襟,就瞥见对方身后的随从下意识地齐齐握住腰间剑柄,青芷谨慎地收回了视线。
年轻公子垂眼扫过地上的短刀,旋即弯腰捡起递给面前的女子,对方警惕地垂着眼,一张雪白生光的小脸大半埋在斗篷领口的毛绒里,他鼻尖微微翕动,瞥过对方霎时紧绷的肩线,轻声提醒道:“姑娘小心。”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接过,青芷低声道:“多谢。”
眼见这位年轻公子侧身让出道来,青芷也未作客套,微微颔首后便收回短刀与这群人错身而过。
年轻公子回头看了一眼青芷的背影,随即收回视线,抬脚下楼。
热水送来以后,青芷关上房门,脱下斗篷与外衫,只见半边里衣已经被血浸透,黏连在右肩长有一寸的剑伤处。
青芷用短刀划开里衣,裹好伤口换好衣裳后,她的额角已经沁出一片细汗。半夜奔袭加剧了体内血气涌动,失血过多令人头晕目眩,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还刃入鞘,便倒在床头沉沉睡去。
直到被外面喧嚷的动静吵醒。
“官爷,小人亲眼见到那美人进了房,只在小人端水进去时闻到一丝血气,要不是见着您几位正在搜查可疑人物,小人还不知道是她呢,瞧她那娇滴滴的样子,哪能杀人呀!”
“官爷,就在这边……诶?人呢……”
青芷暗自懊恼,只因师姐妹三人分头追查时曾约定于客栈中相见,她才不得不冒险返回客栈,未料竟遇上城内官兵搜查。
她与敌人交手是在城外,今日搜查应当与她无关,但受伤是事实,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自是先行脱身为妙。
早在官兵一行人推开房门前,青芷就已纵出窗外,她飘然落地轻点几步,旋即便施展轻功往城门方向奔去。
这队官兵未料此女轻身功夫如此之高,还未看清其身影,也不见任何仓惶姿态,顷刻便如鱼儿入水一般混入出城的人群当中。
此刻已是辰牌时分,算来青芷睡了一个时辰,气力也已恢复大半,抬眼看到几丈外似有官兵调动,身后也远远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呼喝。
青芷明白最多不过盏茶时分,城门便将关闭搜拿刺客,错过此时,恐怕近日都难以脱身。
青芷施展开师门所传的轻功水波漾,身形灵动轻巧地钻过人群,经过城门时还得意地对着一名守城军士狡黠一笑。
年轻的守城军士只见一名青衫女子忽而对着自己嫣然一笑,注意力便被她明亮的双眼摄去,再回过神时,却再也看不见女子的踪影。
离开城池之后,青芷打定主意要前往昨日与同门分开的方向查探一番,不想正打算绕下官道时,却远远地看到了先前在客栈中不慎撞到的那位年轻公子一行人,她先前虽未看清他的容貌,但却认出了对方的那柄刀和身后的手下,此时他们正被一队巡防军团团围在中心。
青芷原以为此人行色匆匆,不想却还在这附近逗留,只是青芷素来不喜与官兵打交道,瞥了两眼后便转身离开。
巡防军首领是一名虬髯大汉,一张阔脸上被浓密的髯须覆盖了大半,他审视片刻,方才盯着那名年轻公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方才可曾看见什么可疑人物经过?”
这位年轻公子身量高大挺拔,宛如临风玉树,他身穿一袭玄色曳撒,头戴大帽,面如冠玉,一双冷洌的凤眼在帽檐底下若隐若现,腰上斜挎着一柄弯刀,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一匹毛色雪白神俊非凡的马儿正立在他身旁轻轻打了一个响鼻,观他一身浑然天成的气度,便可知对方来头不小。
玄衣公子轻抚着爱骑的肩颈鬃毛,微抿的薄唇却不为所动。
立在一旁的手下胥九敛目从衣襟里掏出一面令牌走上前去,递给对方,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昌平游击孙将军?我家公子奉调前往密云,正欲动身,还望孙将军见谅。”
孙将军接过手下兵士递来的令牌,只见正面刻着“都指挥同知”,背面是一个“李”字。他反应极快,稍一思索便朗声大笑道:“原来是李将军,听闻将军近日擢调游击密云,恭喜!”
胥九再次拱手答道:“承孙大人吉言,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那玄衣公子态度桀骜,目无下尘,依然连眼风都不曾挪移过半寸。
孙将军倒也不恼,摆了摆手笑道:“李将军见谅,近日这城中内外都不太平,是以我等这才冒昧上来询问,听闻泰宁部速把亥蠢蠢欲动,看来令尊大人又要立功了,提前恭喜将军,请!”
玄衣公子这才回身,捋着马缰淡声道:“多谢。”
原来他便是辽东总兵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字子茂,新赴上任的蓟辽保定标下右营游击将军。
巡防军旋即听命离开,一行人上马正欲启程,李如松却偏头打量着方才女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正月里,泰宁部酋首速把亥合并七万土蛮大军进犯辽东,辽东总兵李成梁带兵驻守丁字泊堡,明面上按兵不动,暗地里却派出数股人马骚扰速把亥视线,令其不敢妄动。直到二月初七这天,李成梁率领部下漏夜袭营,待得天光大亮,这场捣巢大战已经宣告结束。
正值万历帝大婚筹备期间,捷报经首辅张居正之口传入皇帝耳中时,小皇帝眼中一亮,兴致盎然地道:“大伴,给朕说说这场战事。”
身侧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微微一笑道:“是,陛下。”
小皇帝年仅十六,这段日子前朝后宫均在筹备帝后大婚事宜,他心中正甚烦厌,恰逢此时传来大捷的军情,难得让人身心舒畅。与此同时,首辅夺情风波尚未完全平息,朝堂上的注意力暂时都被转移到这场战事上,张居正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消息传到蓟州时,李如松正从城外换防归来。
管家李福候在将军府门口快步迎了出来,满脸喜色地道:“公子,大喜!老爷夜袭劈山斩获土蛮军首级四百三十级,捷报已传至京师,圣心大悦!”
只见李如松下了马,面色微沉不辨喜怒,听得耳边聒噪声不断,他淡淡剜了一眼李福,脚下步伐不曾停留半点,胥九一言不发地跟在其后。
李福万没想到自个在大门口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酝酿多时的马屁却拍到了逐风的马腿上。
李如松回到书房,桌上摆放的九边地形图早已烂熟于心,蓟镇地势险要,总兵戚继光手下兵强将严,平日里并无多少战事,于他而言,除了每日巡防练兵之外,日子总有些无聊,但他并非好战生事之人,只是按捺不住一颗天生为战场翻腾的心。
李如松推开桌前堆放的书册,打定主意出门走走,他换了一身宝蓝如意云纹曳撒,腰系镂空镶宝如意革带,头戴网巾,一眼瞧去,倒像是蓟州城内再寻常不过的纨绔子弟。
刚打开房门,站在门边的胥九转身:“公子。”
“备马,出府。”
今夜参将许成材府中设宴相邀,他也正好有个去处,许府坐落在城西燕子巷中,听得府中家丁回报,许成材面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待管家引着李如松穿过月门,许成材笑着几步跨下台阶,亲自将李如松迎至厅中左首空座。
李如松见在座宾客皆是营中同袍,遂自斟一杯歉声道:“李某来迟,自罚三杯。”饮罢三杯,只听他又赞道,“好酒!”
众人齐声喝彩道:“李将军爽快!”“好酒量!”
许成材开怀道:“能得贤弟夸赞一句,这金盆露便也实至名归了!”说罢挥手示意,侍从这才将热腾腾的菜肴端了上来。
座中诸人均是武将,不拘小节,众人边吃边喝聊起近日趣事,正值酒酣耳热之际,许府管家拍了拍手,随即厅中走进一群女伶。
管家笑着躬身道:“各位大人,这是城中明月坊新编的戏舞,听闻是由戏曲改编,还请诸位大人赏鉴。”
明月坊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销金场所,只因此坊擅长将戏文编排作舞蹈,再由坊中女子分饰生旦,倒比寻常戏曲更热闹一些,一举让明月坊在蓟州城内声名大噪。
乐器鸣奏间渐入佳境,李如松无意抬首望去,只见场中两名女伶痴缠着抱在一块,其余众女旋着舞步将一名头戴狐仙面具的女子推入场中央。
那狐仙女子似是不防被众女这一推,踉跄半步,就地打了个滚利落起身,握紧手中木剑茫然四顾。
李如松恰好望见她的动作,心中暗赞一声,又有些奇怪一名舞姬缘何似有功夫在身,不由好奇地打量着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厅中一时寂静,连乐伶手中演奏的乐器都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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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温柔美人x冷漠禁欲王爷】
起初,是宁王裴敛臻在返京路上无意中救下一名孤女孟知雨,他看中她那双与心头白月光相似的桃花眼,遂将女子带回京中。
女子生得绝色艳骨,清冷的性情里却埋藏着沸岩似的热烈。原以为不过是一时冲动养下的替身,裴敛臻却在不知不觉中泥足深陷,逐渐沉沦在那双时而泠然时而炽热的桃花眼中。
但他依然保留着一丝清醒理智,提醒自己只需安然享受对方全心付出的爱意即可。
只不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或许他可以考虑许她一个妾室身份,反正她离不开他,这已可谓一个替身最好的归宿。
后来京中生变,一场突如其来的通天大火将女子栖身的小院烧成一片废墟。
裴敛臻不顾众人阻拦冲进火场,即便徒手挖到十指鲜血淋漓,也始终不肯相信女子就这般轻易葬身火海,他疯也似的翻遍整座京城,方才知晓追悔莫及的痛苦滋味。
*
孟知雨因幼时变故,不得已独居江南,在她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一直都是与山川风月为伴。
直到有一日,一位温和疏朗,光风霁月的郎君走进她的视野,像是阴暗山谷里投下的第一束天光,亦像春风拂散常萦己身的寂寥。
后来,她的春风失约,折在了北地。
孟知雨孤身踏上北上的路途,却在半路遇见了裴敛臻。
那个时候,她以为两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他将她当作白月光的替身,她也舍不得离开他这张脸。
但梦很快就醒了,她转身消失得干干净净。
*
直到两人再见面时,女子遥立玉阶之上,从前那对只有看着他时才会变得热烈多情的眼神已然恢复平静无澜。
“抱歉,你终究不是他。”
裴敛臻这才知道,原来她并非一介孤女,
原来,他才是那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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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替身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