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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击的从校霸
曾雨昂伸手在男生面前晃了晃,用满怀关切智障儿童的语气问道:“喂喂喂,不会是被打击到了吧?”
盯着手里可乐发呆的从塞北迅速飞起一道目光,淡晒:“你脑子进水了?”曾雨昂摇着头啧了两声,从他手里把那瓶快捂成常温的可乐抽了出来,打开,一口喝掉半罐,稀奇道:“离谱啊,就以你在政阳三中远扬的臭名竟然会有人不认得你,真离谱。”
“废话,人家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一边的陈灿笑道。
从塞北斜在椅子上看着两个狐朋狗友,然后伸出条长腿踹了踹陈灿的椅子,皱着眉道:“你丫什么意思?”
陈灿用眼风扫了他一眼,知道这是犯了他不高兴,没接话。从塞北这人逻辑思维不同于常人,接话就等于越描越黑。他不说话,从塞北也没继续问,只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政阳二中的红白校服在暗沉沉一股子烟味方便面味混合的网吧里格外显眼。他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没有什么情绪道:“我回去了。”
“别啊,”陈灿起身亲热的勾住了他的脖子,语气不满的说道:“你这才来多久,兄弟几个好好聚一聚,等会再回学校,反正你们老师也不怎么管你。”
“不行,”从塞北把陈灿的手从肩上拍下来,然后从桌子上摸起一瓶白啤,扣开,对着陈灿扬了扬,算敬酒。他一口气全喝完了,然后砸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抽了张纸巾擦嘴,忍着喉咙要呕的欲望摆了摆手,眉眼难掩戾色:“今天有事,下次再聚。”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没过几步就听见陈灿在后面笑了一声,“后悔了?”不知道是问谁,从塞北顿了一下,无动于衷的走了出去。
如脑子进水了的曾雨昂所言,他,从塞北,从校霸,的确是被打击到了。不是因为别人不认识他,是因为别人说的那句恍然大悟里带着理所当然的话,“哦,你是四班的那个班长吧。”
四班班长是个什么人他不了解,他作为一个常年漂泊流浪在校外,处分通报栏上挂了足足有一个月余的不良学生,他只知道自己在高一四班,而班长是一个据说成绩很好的书呆子。一想到这他就莫名的烦躁,又想起那人知道他不是四班班长之后的反应,他就更烦躁了。
事情的起因全然是因为从塞北一颗中二的心以及一张不受大脑控制的嘴。
政阳三中是明天开学,前两天是给寄宿生用来搬东西用的。由于家里的听觉体验太差,时不时要感受来自单身父亲的“关爱”,从塞北早早就打算住宿了。
那是一个可以称的上阳光明媚的下午,从塞北收拾完东西就没事做了,刚好学校后面没监控的地方有一堵很厚的废墙,是学校扩建之前的围墙。不高,也没人,太阳还大,百无聊赖之下从塞北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翻了上去。
他打小就喜欢晒太阳,喜欢那种无处不在的暖色调,像是可以沁进皮肤里,蒸发掉身体里那些潮湿又阴冷的痕迹。他在墙上躺了半晌,躺了一身灰,心觉有点口渴,刚好远远的从那边走过来一个瘦长的人影,他准备让那人给他带瓶可乐。
所以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毛爷爷,鲜红的票子在阳光下闪烁,好巧不巧,他只是虚拢着毛爷爷,又好巧不巧那会吹了一阵该死的风。更好巧不巧的是那张毛爷爷刚好落在那人的脚边,红的刺眼。
那条瘦长的人影愣了一下,先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弯身捡起了那张钞票。
理智在疯狂的告诉从塞北说谢谢,可是嘴却不受大脑控制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同学,能帮我带瓶可乐吗?”
这人白短袖,牛仔裤,一张脸蛋白的出奇,整个人上下仿佛都在叫嚣我是好学生五个字,从塞北只觉心里十分别扭。他心道着自个这张不受控制的嘴是疯了,竟然不看对象就开始闲撩。
果然那人拿着钱币的手一顿,然后又放了回去。向江南抬起眼睛看去,那个睡在烈日下的少年正坐起来看着他这边,眼神不是很和善的样子。他这才看清少年的脸,皮肤不算白,五官端正,尤其是那双眼睛,睫毛很长,很浓,眼珠也很黑很浓,带着不知道是抵触还是警觉的意味,反正是不愉快的情绪。
他朝对方点了点头,意思了一下,一边觉着这张脸有点熟悉一边转过头就朝老校区去了。
从塞北自嘲的挑了下嘴角,又躺了回去。水泥的墙面被晒得滚烫,贴着他的背,像能烤熟一样。他头发很短,寸头刚剪了没几天。这会儿连着头皮一起烫让他有种躺在烧烤架上的错觉。他薅了把自己的头发,很有自知之明,这头发哪里像个善茬,人家不卵他很正常。
伴着那阵坑爹的小风,从塞北在墙上昏昏欲睡,又干又燥的天气了,要是有瓶冰可乐就好了。从塞北叹了口气。
他又躺了一会,快要睡着,恍然间有人似乎在喊“同学”,听的不真切,如同云一样浮在耳侧。
向江南真的震惊了,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墙上都可以睡着。眼看着那个姿势朝着垂直下落的方向发展,他只好凑到墙根下扯着嗓子吼道:“喂,同学!”
从塞北垂死梦中惊坐起。他懵了一下,然后垂着修长的睫羽看了过来,正好对上向江南的眼神,那人茶褐色的眼瞳像是块干净的琥珀,折射着炽热的阳光。那种扑面而来的开朗,从这人的弯起的眼睛涌了出来。
一罐冰凉的可乐蹭到他手边,从塞北下意识接住,愣住后好一会,他才用一种如同肾虚的嗓音低低的说:“谢谢。”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哦,对了,同学你是那个四班的班长吧?”向江南没听清他讲什么,他走到一边去捡那张钞票了,白色的衣服下摆随着动作滑落到腰间,露出一节白瘦有劲的腰。从塞北眨了眨眼,人生头一次感到不好意思,转过头说:“我不是班长,但是是四班的。”
“哦,难怪我看你那么眼熟呢,我三班的。”向江南很自然的接话。因为阳光太烈的缘故,从塞北其实不大看的清这个好学生的脸,听着这人理所当然的搭话的语气,他莫名心里发堵。
向江南把钱还给了这个在墙上睡觉的宛如神经病的同学,抢在对方要把钱给他之前开口道:“这可乐算我请你了,有机会下次请我吃饭啊。”说完他自我感觉很潇洒的挥了挥手,迈着大步走了。
从塞北捏着那一百块钱面色复杂的在墙头坐了会,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一方在叽叽喳喳的感叹送可乐这兄弟真不错另一方也不甘示弱的喊着好个屁,换我我也能诸如此类的话。
他脑子像混了一团浆糊,一股子胸气憋闷在胸腔里,像是一团火在烧,还是那种时不时爆一下炸出个火花的那种。
从塞北不明白自己在郁闷个什么劲。可能是那位好人兄弟的语气太过于自然,把他摆在了一个被照顾的位置上,这让一向很强大的从校霸不习惯了,闹起了小脾气,还是天气太热、太阳太烈、晒的太久了,从塞北只觉得全身上下泛起一种别扭,窘迫的感觉,再深处还翻涌着一些他不肯承认的情绪。
真TM有病,他跳下来狠狠的踢了一下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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