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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悟妃,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在这里睡大觉呢?”
容嬷嬷白眼一翻,不想再多说话。
被子里,孙厚蒙着头,闷声闷气地说:“我…我马上出来,您先出去。”
容嬷嬷肥胖的身躯就站在床边,一双黄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床上的被子。被子皱巴巴的,颇为磕掺,连普通宫女用的都不如。
悟妃,是大燕王朝唯一的男宠,但,开局就被打入了冷宫。
原因无他,宰相专政,只因他是当朝宰相的唯一后代,这才被皇上纳入后宫,关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冷宫之中。
二八年华,本该是读书写字的大好年华,却被锁在这深宫之中,当权利制衡的筹码。
容嬷嬷叹了一声,转身出去:“我先出去,就在外面站着,要是还有什么事,就都跟我说吧。”
“……好。”
门被带上的那一刹那,孙厚掀开一条缝隙,看着自己的手,毛茸茸、皱巴巴,全然一副母猴子的样子。
他把被子掀开,全身暴露在外,身体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点点恢复。
好几天了,每次一觉醒来,都会变成这副模样。孙厚苦笑了声。
这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半个月前,他还只是一名当代男大学生。那天晚上起夜,走得急,打翻了爷爷的夜壶,摔了一跤,再起来时,人就来到了这里。
并且,他还绑定了个系统。
系统更是一言难尽。
【狗蛋:主人,您怎么能这么想我?】
说曹操曹操到,孙厚摇摇头:【没有,不敢,只是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要学…孙悟空…宫斗?】
他是个结巴,话都说不囫囵,平时性格也不是奔放的,现在系统让他,用孙悟空的模式宫斗,这不是…开玩笑吗?
皇上知道,不得分分钟,弄死他吗?
【狗蛋:这个模式,是您自己挑的诶,您忘记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当初,系统突然出现时,只给了他一个《孙悟空大闹后宫》的书名,那时他急着活命,只想着当主角活的长,哪里想到会是宫斗。
明面上是宫斗,实际上是做妖妃惑乱皇上。不然就会变猴子,然后,一旦被发现,会被当妖怪杀掉。
可他一个男的,身份还这么特殊,怎么可能会得到皇上的宠幸?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写了,这么本书?
孙厚把手插进发隙里:“那你可要,倒霉了。我…见不到…皇上…的。”
***
前脚说见不到皇上的男人,后脚一出门,就被请了出去。
跟在容嬷嬷身后,孙厚紧张地问:“您,要带我,去哪里?”
容嬷嬷回看了他一眼,这小孩,算算年纪,已有十六。长得有股说不出来的嚣张狂妄,眉眼间却又带着几分天真的稚气。总感觉,像是孙猴子的皮囊里装了个唐僧,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摇摇头,又叹了一声。该有的礼数没有,只说:“今日丞相在前朝破口大骂,彻底跟皇上撕破了脸皮,奴才虽不知是什么事,总觉得不是好事,您最好当心点。”
一听这话,孙厚眼皮“突突”直跳。没记错的话,书上讲的这一段,孙丞相跟皇帝撕破脸皮,皇帝一怒之下,将他带上朝堂——净身。
再之后,他步步为营,接近皇上,被皇上以刺杀之罪为由杀死,他爹也因为他而被满门抄斩——
孙厚额头冷汗直冒,一双手紧张地搅着衣角:【我该,怎么…办?】
【狗蛋:你得支楞起来啊,不能再退缩了,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死。呜呜呜,我还不想死┭┮﹏┭┮】
孙厚:【支…支楞起来,我…我害怕,要是我…拿了…孙悟空…人设,就…就会…改变…吗?】
【狗蛋点头如捣蒜:是啊,不然这怎么能是开头,这是浴火重生啊,你要力挽狂澜,让皇上对你刮目相看,得到皇上的宠爱,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这样等故事结束,你才能回家。】
对,对,要回家。
他无父无母,爷爷还在家里,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孙厚深呼吸,挺胸抬头,上了前朝。
此时,皇上与丞相之间剑拔弩张,满朝文武不敢吭声。终于,在孙厚出现之时,大家一致将目光投到了孙厚身上。
突然被这么多目光注视,孙厚的腿抖了抖,又被公公带着往前走了两步。
“皇上,微臣以为,西南边关战事吃紧,丞相为民为国,心中所忧不无道理。”
“那朕,就不是为国为民了?”北堂富贵瞰瞅着下方的文武百官,“西南边关战事吃紧,朕自然清楚,但朕不清楚的是,朕拨出去那么多军饷,最后都到了谁手上!”
“你们当真以为,朕在这深宫之中,只是一只任由你们摆布的傀儡?!”北堂富贵瞥向孙丞相,眸中杀意毫不收敛,“孙丞相,你干净吗?”
此时此刻,孙厚被一个面容白净的老太监推了出去。
旁边站着的孙丞相,名叫孙策,字浩安,是孙“悟空”的爹。没错,他孙厚,字悟空,“悟妃”二字也由此而来。
眼看孙丞相捏着拳头,已到了爆发边缘,孙厚拉住他的胳膊,及至他的眼神移过来时,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要说什么。
【狗蛋:愣着干嘛啊!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被阉了!】
孙厚反应过来,立马道:“不行!”
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朝堂之上,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他每一个字都分外铿锵有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孙厚脸色涨红:“我,我觉得,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我们,不是…可以,捐款,吗?军饷,经过谁,手…谁有问题,就,让谁捐,不是…很好吗?”
【狗蛋:啊啊,你是真想找死啊,这是什么馊主意,完蛋了完蛋了,我要死机重启了,救命——】
“微臣以为,悟妃说的不无道理。”
边上,吏部侍郎双手抱拳:“皇上,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天灾之年,国库亏损,相信文武百官都能理解。”
理解个屁理解。
其他人蚊蝇一样交头接耳,今年根本不是天灾之年,国库更无亏损之说,这人这么说,分明是想坐实他们监守自盗的罪名。
眼看大家又要吵起来,孙厚抬头,小心翼翼地望向皇上,正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皇上生得很漂亮,对,是漂亮。阴柔的美,不过并不娘。此刻阴沉着脸,更显心机深沉。
直觉告诉孙厚,他要发飙。
这样…望着…他,不会是…在打他,下面,的主意…吧?
孙厚胯.下一凉,膝盖猛地一屈,男儿的尊严,在这关头,已无关紧要。
他并起双手,朝着北堂富贵磕了个头:“皇上,臣以为,孙丞相监管不力,造成…今日边关…这般,局面,确实…有罪,有罪当…罚。但眼…下边关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不若…让孙…丞相,将功,补过——”
对不起,了爹,为了,儿子,的幸福,您先去,边关…待着吧。
“那就送他去边关看看吧。”
北堂富贵罢罢手,冷着脸说:“孙丞相以为如何?”
话音一落,朝堂两边忽然涌进来无数带刀侍卫。侍卫左右四排,嵌在百官之间,看这局势,意思已不言而喻。
孙丞相没有选择的余地。北堂富贵今日召他进宫,根本早有准备。
时至今日,形式发展到这一地步,孙丞相抖抖袖子,挺直脊背,无所畏惧地讽道:“皇上——”
“汰!俺老孙…今日在,这殿上…走一遭,忽…忽觉去边关,再好不过!心向往,之,俺愿,代父出…征!”
孙厚的头晕乎乎的,小说怎么写的,已经全忘了,他心里只想堵住孙丞相的嘴。他怕他再多说,皇上会真阉了他。
“不可。”孙丞相一口否决。
他孙家上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请辞去边关,回不来了,偌大家业,还有什么用处?
皇上这是料定他在乎孙厚,才敢有恃无恐,送他去边关。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口气,真难咽。
孙丞相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臣,愿去边关,与将士同甘共苦。”
孙厚大气不敢出,直直盯着皇上,等他下文。心跳如鼓擂,此刻,稍稍的风吹草动,都如杯弓蛇影。
终于,北堂富贵展颜:“难为孙丞相宝刀未老,愿意重操旧刀,为朕保卫边关。朕,有孙丞相,甚是欣慰。”
“另外,孙厚,冷宫里待久了,出来看看吧。”
说完,北堂富贵起身,对着那群带刀侍卫拍拍手,送他们下了朝堂。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又将视线落在了孙厚身上。
满朝文武,个个亮丽光鲜。独他一人跪在地上,形容枯槁,宛若将死之人。尤其是,那一身不算体面的破败麻布,与大红朝服对比,格外刺眼。
他,他他,看我,做什么?
孙厚下意识地护住胯.下。
【狗蛋:笨蛋!还不快谢主隆恩?等他把你阉了不成?!】
孙厚打了个寒颤,终于从惊惧之中出了神:“谢主隆恩。”
北堂富贵面无表情:“退朝。”
目送皇上走远,直到被孙丞相扶起来前,孙厚还正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他两腿发软,浑身轻飘飘的,后背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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