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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离魂断言将醒
这人啊,就不敢活的太顺。
话说上古时代女娲造人,原本精雕细琢,后来嫌麻烦索性以一条藤蔓甩出万千泥点来,滋生出来的泥人长得简约随意。人才有容貌美丑之分。
古亦然是个特例。旁人都觉得她是女娲娘娘暴脾气赶趟儿的时候,亲手捏出的最后一个泥人,由于着急忙慌而落下了她大半颗心。
奈何她还总不要脸地认为,自个儿就是那上可射日补天,下可填海治水的救世神人。
所有优点她只占了个样貌。不是说她人多坏,而是只能看她那张静态版赏心悦目的脸,稍微动一动就完全破功。
黑帽子,黑短袖,黑收腿运动裤,黑球鞋,外加个高马尾,这是她常年标配。上高中十六岁一大姑娘,一顿吃三碗米饭,下雨天跟泥鳅似地专门往水坑里一蹦三尺高,水花溅开的架势比蹭过的车轮胎都猛。有事没事往跆拳道馆钻,明明都有几年没学了,还偏装模作样去指导比她年龄都大的人。
旁人看不惯她时,冲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那句老话“你行吗?你行你上。”
这时候她只会答“我上就我上,起开。”
她还真行。
不认识的人往往会被她水灵清透的大眼睛诱惑,想这人性格可爱又洒脱,还能为得了个美女沾沾自喜。然而时间一久生的变熟,没人不想夸一句神经病。
瞧她没心没肺过得看起来舒畅,且问她惨么,她挺惨。
生在穷乡僻壤的农村,母亲因生她难产去世,留她跟她那个不像爹的爹一起过活。童年的印象只有满屋子酒气和躲不开的巴掌,不留神就被扔进邻居的猪圈,只能在泥粪里打滚。
原本喘口气都夸张,七岁那年,父亲喝完酒回家,费劲把她从睡榻上拎起来交到陌生人手里。自己换了几顿赌钱。
她被亲生父亲从一座山里卖去了另一座山。
但这人不是个普通人,偏不要命地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带着莽头和几分运气遇见了救她命的人。后来被古家收养,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古亦然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感激。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她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古家人也赠予她生命全部的新鲜和爱。她也曾想过要改变自己的性格,但一改就改了十年。古母虽嘴上天天嫌弃念叨,但她最喜欢的仍然是自己这个健康快乐的宝贝姑娘。
说起日后,她也是从小到大被悦者无数,不限男女,当然仅限熟悉之前。奈何小女久卧深闺,看破红尘,能自己搬的砖旁人动一下都没门,什么情情爱爱,娶个媳妇回家养倒还能考虑。
但古亦然自己立的誓,在那人出现之后通通当屁给放了出去。
犹记当年繁星漫天,少年背对着她眉眼浅笑。
前后桌初见,一双映有山河的眸子夺去她所有目光。
古亦然从没喜欢过谁,也不知道怎么喜欢。只得一点点笨拙地摸索,尽量克制自己不去霸王硬上弓。
见她愚昧到羞耻的时候,总爱蹲在一旁看笑话的古亦成就会将两只手插进袖口,咧着嘴不怕死地咯咯笑道“姐,你当时那屁放得可挺响的。”
她对这个弟弟也算温柔,毕竟他从初中开始就是有名的撩妹达人,夏允城满是他的风流韵事。古亦然虽然愚钝,身边好歹有个熏陶,情窦初开时也没少请他支招,虽然有些是只能听能笑不能用的损招,但总归还算不偏道。
古亦然教科书般地生动实践了,如何用偏执成全一整个青春。
偶尔做梦会梦见小时候的经历。那些事明明早已在记忆里变得很模糊,她也从不愿提及,但梦却那样真实,甚至更加血雨腥风。
不论过了多久,尤其在长大之后,依旧诚惶诚恐,不得安心。如定时炸弹般提醒她,似乎那些事还藏在更深的地方,从未消逝。
她只想抓住这些平凡,不敢奢求什么,有这些就够了。
造化弄人,繁荣盛世也终归兵临城下,在噩梦来临之前,她没有做好准备。也对,或许她的命从不由她。
奈何,古亦然是个不信命的人。
林深风萧,山隔暗隧,月圆长啸。
女孩的侧脸紧贴劣石如鳞的地面,身旁只有独株而立却早已干枯的浅草,迎着静夜里的风以极小的幅度飘摇。
古亦然动了动眉,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苏醒,意识却被紧紧缠绕。
“古亦然,你所做皆错,所念皆妄。苦海无涯,尚且回头。”
远处那人人影模糊,念咒般的声音却能听得很清楚。
又是那个老头。这人她记得,高三那年去秋沿看望生病的陈夏,回车站的路上就被他缠了好久。
一大把年纪还穿一身古装玩cosplay,有模有样地称自己是宋代来的,嘴里古话念叨个没完,听得她耳根子疼。本以为那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谁知这家伙居然跑进了她的梦里。
“臭老头,你倒是说说,我错哪了?又妄什么了?”
古亦然的周身蔚蓝无比,不断掠过风和云,她并不去在意,只将目光落在老人身上。谁知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微笑,一句问话的功夫便拂袖消失。
瞬间山崩地裂,耳边一声巨响将她的意识还回了身体。
古亦然撑开疲累的眼,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能微动脖子,确定自己正身处于无边的黑暗。
她感觉到自己浑身沾满了冰凉又黏糊糊的泥壤,着地的部位开始传来从高处坠落后敲击骨骼的深切痛感。
没办法思考,被右腿侧压着的左腿也暂时没有知觉,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趴着勾起脊背,抬头让视力适应黑暗。
她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硬质手表。不管那是什么,总之是她下意识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幸好还在,也不知指针被摔坏了没有。
我这是在哪,我是怎么来的。
还未经得起意想,忽听一腔恶鸣,带着树杈折碎的声音由远及近,庞大的重量压制在她身上。
“啊!”
古亦然凄厉尖叫,她看不清身上的东西,直到几颗尖牙经一声脆响穿透她的左臂刺进血肉,杂草般的绒毛紧贴着肌肤。
强烈的痛感袭来,古亦然想用手掌拨开它的头,那尖牙却咬得越来越紧。她呜咽着向周围摸索,几下才碰着一个锋利的硬物,想都没想便举起来狠扎向它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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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如风如尘,漂泊无依地存在着。最残酷的时刻无非一阵风的到来,它只能带来无尽的相遇和别离。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互相取暖。却能够成为万物之中,唯一能够永恒存在的话题。
今天是2018年4月1日,很巧,是愚人节。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不希望我下定的决心像今天一样成为一个笑话。
这本书其实不是我写的第一本书,但是也许它将成为我完成的第一本书。记得上初二的时候写过一回纸质的“科幻武侠”小说,结果码了有两千多个字就扔笔放弃了,最后害怕我妈发现,自己把纸撕得粉碎塞进了学校的垃圾桶,奇怪的是当时居然不知道心疼。接下来就是高二写的校园爱情小说《九月放下》,名字我到现在还记得,也是手写的,天天宿舍熄灯之后,我打着小灯跑去厕所疯了一样宣泄着自己的灵感,一直到最后一个人学完习关灯睡下,我还在奋笔疾书直到大半夜。
不得不说,这本书的灵感来自于我的一个发小,她也曾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所学校。但自从上大学之后,我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我只知道她在一所不知名的三本院校读法学专业,我们似乎也在渐渐淡出彼此的生活。但我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毕竟这是一个人生规律——这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一直陪你到老。
我们快两年都没有联系了,直到今年寒假偶然遇见她的父亲,就好像褪去尘土重新发掘了记忆的颜色。她父亲告诉我说,女儿辍学了,得了中度抑郁症,成天把自己闷在家里,也不常说话。他害怕女儿出事,便亲自为她安排好了归宿。
我苦笑。她比我小半年,还不到20岁。今后的人生里,无论是人还是心都只能被困在房间一隅,这才让人真正感到悲凉。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因,毕竟两年的事也一言难尽。但我偶然翻看她的□□,签名两个月前更新成了“锦水汤汤,与君长诀。”我不禁想到了她上高中时期喜欢的那个男孩,他本来承诺上大学之后就和她在一起,但后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了。
与爱情有关么?也许是。我能大致猜到,因为谁都没有我清楚,她有多喜欢那个少年。
她说她信了命,我也不知道她信了什么命。我只知道她曾经既定要学习的法律的正义,只能在与四面墙壁朝夕相对之中一点点消磨殆尽了。
其实这本书我本来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构思好了,但推推拖拖又过了一年,上大学总得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疯狂和荒唐的,总也比虚度光阴强。如果能够完成这本书,总也算给我的大学时光留了个纪念。
艾尔白
2018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