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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淫雨霏霏
山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凝结在枝叶上,落成了霜。
初春时节,天气稍寒,雨水在几声春雷后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顺着山间小路,两个年轻人带着斗笠披着蓑,正小心翼翼的走着。泥路湿滑,留下两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路的尽头是一处茅草屋,两人在门口停下。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往下淌,形成一处雨幕。
“好了铁虎,谢谢你过来帮我干活,”秋生轻声咳了两声,说,“雨下大了,坐坐再走吧。”
说着,便把人往院子里引。
铁虎连连摆手:“一会还要往大了下呢,趁着小,我得赶紧回去。”
“好,嬢嬢的药我明天给你送过去。”秋生有点受不太住冷气,脸上泛起红晕。
铁虎见状赶紧催他进屋:“行了你赶紧进屋烤烤火吧,身子本来就差,快进去吧。”
秋生关上院门,将两个背篓放在了棚子下,他感受到身体的不适,将药草铺开后起来的瞬间眼前黑了一下。
他摆摆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手上的活,进了房间。
以前身体也没那么差的,但是三年前淋了雨,生了场大病,自此落下了病根。
屋内陈设简单,家具没几件,床上的被褥也极其单薄,难听点话就是家徒四壁。
内外温度差不多少。
秋生点起了火盆,他看着墙角的柴,盘算着明天的工作。
火苗细小,热量有限,但已经给予了秋生极大的温暖。
待身体暖和一些,秋生便去给自己做一些吃食,他记得上次王嬢嬢给的馍馍还有一块,家中应该还有些许米。
盘算着,走到了厨房门口,推开门,秋生愣住了。
屋内一股热量迎面袭来,显然,不久前,这里有人用过。
秋生迷惑的看着桌上摆的餐盒,就算再没见识也看得出这不是他这穷乡僻壤能出现的东西。
许是江湖过路人吧……
犹豫片刻,秋生去拿了自己的半块馍馍,又抓了一把米。
差不多够了…他心里想着。
“怎么不打开看看?这是给你的。”
陌生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给秋生吓了一跳,手中的馍馍掉在了地上。
啊这可是晚饭啊,秋生下意识的去追着滚落的馍馍。
不规则的形状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停在了一双干净的靴子前。
男人身量很高,要比自己高出一头去,秋生看不太清男人的脸,他的视力不太好。
男人捡起地上的馍馍,口中发出一声嗤笑:“你就吃这东西?他们没给你钱吗?”
什么……什么钱?秋生从这个陌生人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僵在原地。
男人将手中的馍馍拿到秋生视线平齐的位置,秋生呆愣愣的伸手去接,却在即将拿到的一瞬间,被扔在了地上了。
伴随着的,是那双干净的靴子,狠狠地踩了上去。
冷硬的馍馍四分五裂,地上的灰尘溅起,飘落他的鞋上。
鞋脏了。
秋生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晚饭,不言语。
“怎么不说话?”男人冷笑一声,“三年前你哄骗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秋生脸色一白,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发生了。
是……阿水……回来了。
“阿水……”秋生喃喃道。
这个名字反倒惹怒了男人:“我不是你那短命的弟弟!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
男人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逼近,挡住了所有的光,他的脸凑了过来,凑到了秋生的面前。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叠。
“阿水…”秋生鼻子一酸,泪流了下来,下一秒昏沉沉的倒在了男人的身上。
宫徵错愕的看着秋生,急忙给他把脉,探着脉象,脸色越来越黑。
“不过三年,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
秋生醒来时,屋内暖融融的,他身上发了汗,黏黏的,中衣贴着身体,热的让人烦躁。
“呼,好热。”秋生扯了扯领子,想要拉开床幔看看,结果就看到了烛光投过来的高大的影子。
一时间,他的手停住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阿水,不,现在是,宫徵了。
“哥哥醒了吗?”宫徵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像之前的冷嘲热讽,而是与记忆中的音调重叠,但是声音不一样了,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变得陌生。
“哥哥醒了的话,吃点东西吧。”宫徵并没有过来撩开床帘,他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反倒让秋生觉得危险。
“哥哥要换衣服吗,已经给哥哥准备好了,在旁边放着呢。”
秋生的确难受的很,他看向一旁,的确发现一套衣服,犹豫片刻,他换上了。
柔软的布料贴合着身体,温暖又舒适。秋生从未穿过如此舒适的衣服。
一旁的棉服秋生看了看,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破棉服。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坐着,秋生深呼吸,然后慢慢探出了头。
宫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床前,直勾勾的看着秋生。
“我……我起来了,谢谢。”秋生打算穿上鞋,却被宫徵提前一步。
宫徵蹲下身,在为秋生穿鞋子。
“不……不用了。别这样。”秋生想要挣开,但却发现抓住自己的力量骤然变大,痛的他惊呼出声。
宫徵却没有任何变化,好像用力的人不是他一样:“哥哥,新鞋舒服吗?”
秋生心里发冷,丝毫没注意宫徵给自己换了一双鞋子。
“我看到哥哥的鞋子湿了,幸好提前给哥哥准备了。”宫徵抬头笑笑,好像当初纯真无邪的少年。
一时间,秋生着了魔一样,他心中生出一丝怀念,一丝自责,还有一丝悔恨。
“哥哥在想什么。”宫徵凑了过来,他明明在温柔的笑着,但是却有些莫名的寒意。
秋生连忙摇头:“没有。”
“来吃点东西吧。”宫徵直接抱起秋生,惹得秋生一阵惊呼。
“你干什么?我自己可以走。”
宫徵停顿一下,问道:“真的可以走吗?”他的手在秋生的腿上轻轻点了几下,笑着问道:“现在还能走吗?”
秋生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腿失去了知觉。
他慢慢意识到,不能,不能拒绝宫徵。虽然他在笑着,但是他并不是真的温柔,他也不再是自己最熟悉的阿水了……
“好瘦……瘦了好多。”宫徵只感觉秋生的腰细的吓人,他一只手就能拦过一圈。
宫徵直接伸入里衣,摸到了干瘪瘪的肋骨和肚子。
“别……别这样。”
秋生又羞又怕,这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即使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亵/玩也让他大惊失色。
“阿水,不要……”
秋生双手使劲把宫徵的手往外拖,却发现都是徒劳。这句话反倒刺激到了宫徵,他的手更加肆无忌惮。
向上或是向下,但却不会更过分,似乎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想看看秋生瘦了多少。
“是哥哥的味道,好久,没有感受到了。”宫徵贪恋着身上人的温度,嗅着他的味道。
秋生很慌乱,这样喜怒无常的人,和记忆中的阿水没有一丝相像,只让他觉得浑身发寒。
“好了吃饭吧哥哥,你太瘦了。”宫徵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似乎刚才动手动脚的人不是他一般,“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味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秋生顺从的张开嘴,咀嚼着食物,是的,一模一样。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感受到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他感受到这个男人陌生的想法,陌生的性格,陌生的身/体。
“我吃饱了……”秋生拒绝了持续的投喂,怯怯的看了一眼宫徵。
宫徵皱了皱眉,显然对这并不满意:“你身体太弱了,明天我给你炖鸡汤好吗?哥哥?”
秋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十。”宫徵忽然笑了,“哥哥,你只说了10句话,而且这十句,没有一句关于我。”
秋生感受到腰间的胳膊收紧了。
“哥哥这么不想理我吗?”宫徵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是明明是哥哥做错了啊。哥哥把我丢掉了,扔到了外面,让他们把我抓走。那天雨好大,我逃回来了,让你开门,结果你呢?好冷血啊,任凭我怎么哭喊你都不理我。”
秋生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一些事,他听得心底发堵:“可是,他们才是你的家人。”
“哥哥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是家人,对吗?”宫徵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
秋生摇头又点头:“你是有家人的。”他们就是你的家人,而不是我。
宫徵听出了他的意思。
秋生想象中的暴怒没有出现,他听见一声轻笑:“那我们变成真正的家人好不好?”
“什么……真正的家人?”秋生愣住了,不知道宫徵的意思。
“我把你娶回家好不好?这样我们就是家人了。”宫徵大笑起来,“我说的好吗哥哥,你成了我的人,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了,对吧?”
秋生觉得宫徵在开玩笑,他看着宫徵的眼睛,发现什么也看不出。
“不对……不要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秋生摇着头拒绝着。
“不相信我说的吗?那相信我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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