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保持暧昧

　　“阿清，想什么呢？”

　　孔清稍微回过了点神，游离的目光放回到对面的女孩身上，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在想你今天的打扮真好看。”

　　穿着浅色大衣的女孩却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目光投了过来，“你今天好奇怪，约我出来喝咖啡也是心不在焉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两个人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陈子曦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平时的孔清也是沉静的，脸上带着挑不出错处的笑容，却少有这样的时候，眼神忧郁到近乎破碎，让人很难不多想。

　　脑子里把可能的理由都过了一遍，陈子曦压根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难过成这样，只能勉强猜测说，“你家里出事了？”

　　孔清睫毛轻轻打着颤，“我只是，想到他了……”

　　他是谁，陈子曦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没想到她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陈子曦也不知道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怎么样，叹了口气，道，“你想开一点，野泽也不想看见你这样的。”

　　“我明白。”她捏着咖啡杯的手指无意识用力，指节泛出青白色，“可就是明白才没办法放下，要不是因为我……”

　　“这不是你的错。”陈子曦握住她的手，“没有人想到会出这样子的意外，野泽没有怪你，他临走前都在让你不要自责，他的父母也没有怪你，你为什么要怪自己？”

　　孔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然落下一滴泪来，“我不知道，可是我好怕，为什么小智会死啊，为什么……”

　　她哭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很大的声音，只是小声的呜咽，像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偏偏这样比嚎啕大哭更叫人心疼。

　　“我不能……明明是我的，明明不该是他的……”

　　陈子曦赶紧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抱住她，柔声安慰着，“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应该听野泽的话，好好生活啊。”

　　怀里的人似乎是平复了许多，哽咽着说，“子曦，我从学校退学了。”

　　陈子曦一懵，“什么意思……你怎么突然退学了？”

　　孔清坐直身子，抽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小智从小在日本长大，我想去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

　　“那也不至于退学吧？你……”

　　“我申请了日本的高中。”孔清解释道，“前段时间你说我总是忙得不见人影，其实我是在准备申请的材料。”

　　陈子曦若有所思，“那你之前请假的那次也是为了这事？”

　　孔清“嗯”了一声，“没错，那次是参加网络面试。”

　　了解孔清的性子，陈子曦只能无奈，“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一个人在日本那边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

　　哭过的少女眼角还带着红，楚楚可怜的样子分外惹人疼，“我知道的，不过子曦你大概忘了，我爸和我哥在日本，有他们在，我可不算一个人。”

　　“行了行了，知道了。”陈子曦摆摆手，“你什么时候过去啊？日本高中几月份开学？”

　　摩挲着杯壁的手指一顿，半晌，孔清露出一个笑容，声音很轻，“我申请了四月份入学，大概几个星期之后就要过去了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

　　事情发生在去年的暑假，一场有惊无险的车祸让她担惊受怕了许久，然后就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她突然晕倒，醒过来时人已经进了医院。

　　医院没有检查出来什么问题，只说可能是之前考试周绷得太紧，考完之后身体一时有些受不住，交代说注意休息就没事了。

　　孔清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从一开始的疲惫发展到头晕再到昏迷，她真真切切地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偷偷写下了好几封遗书，就怕自己哪天晕过去后再也没办法醒过来。

　　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孔清，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默默地安排着自己的后事，默默地在不知道哪一天会到来的死期之前做好一切。

　　她从来都是让人省心的。

　　可是，当班上那位一直以来对她颇为照顾的班长向她表白时，孔清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好了。

　　一开始她并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只是后来，喜欢她的人越多，他们对她的喜欢越深，孔清就越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健康，仿佛之前加诸在自己身体上的枷锁，被一点一点的解开。

　　真奇妙啊，就好像那些人的爱意被她拿来供养自己的身体了似的。

　　出于探究的目的，孔清答应了其中一位追求者的表白。

　　那个男孩，他的综合条件并不是那群追求者里最优秀的，但是他的感情最炙热，带给她的回报也更多。

　　只可惜，少年人炙热的爱实在太绝对太容不下其他。

　　他舍不得伤害孔清，于是这爱就烧死了他自己。

　　少年死之前，孔清哭了。

　　哭得很伤心。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世界上还会不会有另一个这样爱她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身体油尽灯枯之前等到那样的人。

　　少年以为孔清是为了自己哭，他以为自己的死亡证明了他对她的爱，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她的心。

　　他连死之前都在叫她原谅自己，说不是她的错。

　　所有人都以为她对他情根深种，为了他大病一场，为了他日渐消瘦。

　　少年的父母都不忍心责怪这个女孩，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她心里的伤口。

　　但是孔清却早把那个叫做野泽小智的男孩子忘在了脑后。

　　她日复一日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自己死在了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车祸，鲜血，死亡。

　　她想要活下去，不择手段地想要活下去。

　　她需要换到一个新的环境，需要换一个新的目标。

　　借口已经是现成的了，她只需要装作旧情难忘的样子就可以骗到所有人。

　　野泽的教训太过惨烈，所以这次她会学聪明点。

　　至少……可不会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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