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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山，山下有座观，观里有个观主爷爷和小灵儿……”稚嫩清甜的童声沿着山路传响，消失在山路尽头。
循声望去，只见一扎着两个羊角辫身着一身不甚合身的道袍的小女童正蹦蹦跳跳地绕着一身形佝偻的老人边唱边跳。近些一看，是一个六七岁的女童和一年近古稀的老道士。
“小灵儿，别皮了，爷爷要去给小菜园浇浇水，你去把大花抱出来晒晒太阳。”
“哎，好嘞！”
老道士也记不清自己具体在这山上待了多少年了，山中无岁月，只有朝朝夕夕的青山秀水。早年他也去看过繁华世间，也曾被那繁华迷乱过双眼，但终究还是回到了这片山林。七年前再登世土，是为探望病重的老友，不想却带回了一个女婴。
或许是老而成精，他对自己看过学过的一些玄家道术也越发精通。有时，对某些事，某些人，将要发生的，已经发生的，很久之前的，很久之后的，他都似乎能感受的一些定数。
就像那日在登世土，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再孤身归来。就像今日，他知道将有贵客到访，也知道自己这一生，该到头了……
大花是一只橘猫，它是老观主带回小女婴那年自己跑来的。那夜风雨大作，它浑身被淋湿，身上还有被树枝划到的伤痕在往外渗血。整只猫凄凄惨惨的不行，只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漆黑的雨夜里又大又亮。老观主收留了它一夜，给它烧了热水洗净身上的污垢和伤痕，给它喂了些喝剩的米粥，又寻了些草药帮它敷到伤口上。从此它便再没有离开过，日日守在老观主和小女童的身边。
而今天它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边乖巧的躺在小姑娘怀里任摸任揉，一边眯着眼睛一直盯着老道士浇水的身影。
正是晌午时分，木灵儿只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大，又大又热，让她很不舒服。她揉了揉大花吃饱后格外圆润的小肚子，满足得眯了眯眼，将一切都抛出脑后。
突然，一阵山风从山上刮下来，“哞——”一声牛哞突然响彻云霄，待两人一猫停下动作细听之时，又一切都归于沉寂。
“爷爷”木灵儿惊呼一声，抱着大花跑到老道士身边，一手抱猫一手抱住老道士的一只手臂说“爷爷，我害怕。这是什么声音呀？”
“不怕不怕”老道士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木灵儿的头顶，“这是，大牛的叫声。”
“灵儿乖，没事儿的。去坐在那边小竹凳玩儿吧，爷爷还有几棵菜就浇完了。”过了一会儿，老道士抽出手臂，摸了摸木灵儿的后脑勺，又拍了拍她的肩哄道。
“嗯”她慢吞吞地走回到小竹凳边，坐回去后也不再揉搓大花的毛发，只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大花的猫毛。大花也不再慵懒的躺在木灵儿的怀里，而是蹲在木灵儿的腿上，瞪圆一对绿莹莹的猫眼，盯着山路望，似乎在等待从山上下来的不速之客。
老道士看了她们一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们身后的道观内，一个木盒中的一张符纸突然自燃起来，同时，世界各地的数个不同的地方数张符纸也相继自燃。一切似乎都早有定数。
浇完菜的老道士似乎很疲惫，他躺到了竹椅上。“灵儿，你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带你去过的林爷爷家吗？”他知道木灵儿聪颖过人，一岁后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三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后来他不得不出山找老友帮忙
“记得呀，怎么了？爷爷”木灵儿头枕着竹椅扶手问。
老道士舒了一口气，“那你喜欢林爷爷家吗？”
“喜欢呀，林爷爷家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林奶奶和姨姨她们还会买好多漂亮衣服给灵儿穿。”
老道士点了点头，又问“那过两天送你去林爷爷家住一段时间，好吗？”
木灵儿眨巴眨巴大眼睛问到“那爷爷你去吗？你去我就去!”
“爷爷，没法去了……”
“为什么呀？”木灵儿晃了晃老道士的膀子，见他不应，嘟了嘟嘴，“那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爷爷总归没办法永远陪着你的……”
祖孙俩一直坐到太阳涨红了脸，快要下山时都没有再交谈或是有什么别的动静。
爷爷是生气了吗？为什么现在还不做晚饭吃，灵儿肚子都饿了。木灵儿摸着肚子想。
轻叹一口气，老道士睁开了紧闭了一下午的眼睛，似是叹出的话语“来了”
“嗯？”木灵儿差点没听见，“什么来了？”
“有客人来了。”
“灵儿，你先带大花回屋去把米粥煮上。”
“可是”
“听话!”
“哦，那好吧。”木灵儿慢慢移进道观中。
老道士站起身来，双手平伸指间交错，左手在外，两掌心向内，双臂前伸如抱一环，举手至颚，欠身行礼。
“小仙木榕，见过青牛上仙。”
“木榕前辈客气了，妞妞今年不过五千余岁，尚不及您一半，论资历也上不及我祖父板角青牛万分之一，实不敢当上仙一称。”一稚□□童音道。
霞光中，一头状如水牛，通身青黑只在头顶有一根向天牛角的小牛犊披光而来。一摆尾间，它就已至老道士身前。
“您说笑了，小仙不敢托大，不敢托大。”
一时静默。
“木榕前辈，您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今日，上仙您降临人间之时。”
“这样啊，那她，可有异常？”
“并无。只在听到您的声音时有些害怕。”
“害怕？她何曾……也罢。她之今日，我之因却是匪浅。既然您与她的恩情已了，因果已结，那便早日归去吧。”
“小仙预备三日后，八月十五借月宫之力重归天庭。”
“甚佳……”
“木榕前辈，您可知有无何法可让她重修功德之身？”
“这……上仙们不是早有计较？”
“是啊，早有计较，她对于他们来说不过一件称手的工具!”
“上仙慎言!”
“呵，事到如今，他们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再见到她……”
“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希望你能帮我取得她的信任。”
“小仙必然鼎力相助!”
“呵，因果，定数……往后，可该变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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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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