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蝶ー魔道祖师同人

作者:进击的扑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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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洋倒在地上,眼前有白光闪过,额上的血与冷汗混杂着流进眼睛里,把视野糊成了光怪陆离的色块。

      马车迎面疾驶而来的声音,伴随着尖锐的耳鸣,搅得他头痛欲裂。他想从地上爬起来,但身体不听使唤。

      “我要死了吗……”

      “不,我不能死!我还……”

      “有谁在吗?谁都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他以为自己在大声呼救,可事实上,被疼痛和烈渴灼烧的喉咙只发出了微弱的□□。

      “谁…谁来……救……”

      努力聚焦的视线从街边一张张或惊惧或冷漠的面孔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一双黑玉色的眸子上。

      明明是烈日当空,薛洋却从那双眼中感受到了月华般的凉意。

      那是一张天生温柔的面容,在熙攘人群中犹如夜空中的一轮皎月,清淡而又遥远。

      不知为何,薛洋总觉得这张脸合该是嘴角微微弯起,永远带着浅浅笑意的。然而那人凝视过来的双眼,却是一片冰冷,从中看不到半丝情绪。

      车轮的轧轧声近在头顶,没有任何犹豫的,薛洋挣扎着向他伸出了手。下一刻,身体腾空而起,失重感让他紧紧环住身上人的脖子,把自己蜷进这个带着些微凉意的怀抱里,放任意识沉入一片黑暗之底。

      抱山观的小道长在街边救了差点被马车轧死的孩童,这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几天,便半座城皆知了。

      孩童不知来处,大抵只是街边普通的流浪儿。救人的道士却是有名有姓,为街坊邻里所熟知的。

      此时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那位敢在阎王手下抢人的“虎胆”少年,正端坐在药炉前,一手轻摇着蒲扇,一手捧着一本《清静经》慢慢翻阅。

      薛洋甫一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门前那人的侧影,虽只是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却端的是背脊挺直,西下的斜晖抚过他的侧脸,将那柔和的轮廓晕出了一道淡金色的光边。

      “呜……”

      浑身密密麻麻的钝痛让刚爬起来的薛洋又跌回了床上,小道士听到这边动静,侧头朝屋里看过来,神情虽是淡淡,一双眼却是灿若星辰。薛洋怔愣间,对方已经起身近得床前,伸手探上了他的前额,那手带着微微凉意,舒适得薛洋忍不住低吟一声,不自觉地便往对方掌心贴去。

      小道士将他从床上托腰扶起,又见这幼童面色潮热,眉心紧皱,便安慰般在他头上轻轻抚了抚,随后起身去门边炉灶上端了药汤来,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他嘴边。

      喉间肿痛热辣,吞咽时煎熬无比,尽管如此,薛洋仍是一声不吭地将这勺药汁咽了下去。一碗药汤在沉默中很快便见了底,待那人起身离开去收拾碗勺,薛洋这才有空打量起周遭来。

      小小的茅屋陈设极其简单,除却身下这张矮床,便只余一桌两椅,和靠墙竖立的几排书架,地上随意堆置着葯篓晒匾等物,架子上放不下的书卷手册在角落和床头堆成了一座小山包儿,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灰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剑,青铜剑鞘镂刻出霜花状的菱纹,透过这缝隙,能看到内里剑身正闪耀着湛湛银光。

      薛洋盯着那把剑愣愣看了一阵,直到小道士回身朝他走来,才又赶紧闭上双眼。

      咚咚心跳声中,他感觉到有人在床边轻轻坐下,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片刻之后,融融暖流顺着全身经脉滋润过四肢百骸,所到之处无不熨帖舒适,伤口的撕裂感与断骨的疼痛一瞬间消弭了大半,整个人犹如从数九寒冬的风雪中走出,突然浸泡在了温泉里。薛洋陶陶然地漂浮在这股舒适中,听得上方那人轻轻开口:

      “这些灵力只能暂缓你伤口的疼痛,虽可加速愈合,但治标不治本,你仍须按时喝药。且不可随意跑跳,否则断骨处可能会错位。”

      “灵力……”薛洋猛地睁大了眼,“你……是修士?”

      小孩的一双黑眸子里亮光灼灼,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年再也转不开眼去。他心中怦怦直跳,但见对方一席白袍干净整洁,面容明净温和,再一看自己这满身狼狈,又没来由脸上一红,下意识往床里缩了缩,扯起棉被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来,目光紧锁着面前人的身影不愿移开分毫。

      这一副热切之状,倒是叫这面薄的小道士不好意思般垂眼转开了脸去,薛洋一急,刚想说话,却见那人长袖轻拂,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他只觉脑袋忽然一沉,随即一阵困意席来,只片刻,便沉入了梦乡昏昏睡去。

      转眼三五日过去,孩童皮实,身上的伤口已是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这小孩惯来古灵精怪的很,唯恐自己伤好就要被赶,因此在小道长面前绝口不提自己伤势,不仅如此,还日日捂胸捣腿,装得一副伤重疼痛无法行走的样子,待到人家来给他拆换绷带了,不是闪躲推拒就是干脆装睡,反正就是扭扭捏捏极不配合。

      小道士心里明镜儿一般,只是嘴上却并不说破,除了每三日强按着他换一次绷带,倒也由得他这般耍赖去,更不曾赶他离开。

      观内唯一一张矮床被这薛洋占了,小道长便在床边打了个地铺,夜间为孩童掖好被角,自己则和衣而卧。薛洋观其作息,极其规律,每日晨时必定鸡鸣而起,于后院练剑一个时辰。每逢听得床边窸窣声响,薛洋便假装沉睡,待到人提剑出屋,这狡黠小童便一溜烟爬起床来,轻手轻脚扒着窗缝偷窥。

      窗外人的剑势如风,身姿却翩翩似天人起舞,薛洋常常看得呆了,有时甚至差点忘了回床上装睡。好险对方收剑回屋时,见了他那副脸红气息喘的“睡相”也并不戳破,只按时按点地拿出米面来,开始准备二人的早饭。

      每日里,两人吃的也无非是白面馒头配些萝卜青菜,小道长厨艺着实一般,薛洋却是觉着自己像是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馒头似的,香喷喷软乎乎,嚼一口,唇齿间都泛着丝丝甜味。他吃得一脸满足,那模样总让坐在对面的人看得心中微动,纵是竭力隐忍,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

      抱山观虽名抱山,却是无山可抱,只在城郊僻静处置了两间草房,前堂中供了道德天尊同四天王的几塑泥像。出得观门,便是良田桑竹,梗下稻稷青青,阡陌交通,往来鸡犬相闻,一派农家悠闲景致。

      观中香火,大多是周遭农人所供,偶有城中富户来访,也多是为家中或有邪祟作乱,或是渡亡人请人走个道场,盖因抱山观比别处价钱更便宜些罢了。

      乡民们淳朴大方,入观来进香火时,常常也捎带不少自家种的瓜果蔬菜来。小道长起初还会客气叮嘱他们不必如此,如今家中多了一张嘴吃饭,倒也大方收下不再婉拒了。薛洋听这些村民们操着乡音一口一个“小道长”,便也有样学样,跟着大伙儿这么叫起来。及至一日午间饭罢,小孩本欲出门玩耍消食,却突然被这小道士叫住,正不解间,对方却牵着他的手,走至书桌前,指着桌上羊毫宣纸轻声问道:“你可想习字?”

      薛洋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把手背到身后:坏了,这人莫不是发现我偷偷在他的经书上乱写乱画了吧……

      小屋里家徒四壁,唯一不缺的就是种类繁多的藏书。薛洋在观中呆的久了,估摸这道士再不会驱赶自己离开,行为举止便愈加放肆大胆起来。小道长一出门,那几排书架上的册子便被他上上下下扒拉了个遍。他对那挨挨挤挤堆了半边墙的道家经典和丹方药术毫无兴趣,一门心思只想找到本什么武功心法修炼秘笈,然而让他大失所望的是,几天下来,除了几本关于阵法纪要和地方志异的闲书,竟是一无所获。

      泄气之余,想着干脆看看这些闲书打发打发时间吧,可是一翻开那绘本模样的册子,瞧见那些阵法图案旁边被人以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满的标注,好奇之下,又苦于自己大字不识得几个,只急得小孩抓耳挠腮,心里头一股子闷气窜上来,忍不住拿起桌上笔墨一通涂画泄愤。

      如今这道士突然提起什么习字这茬……该不会,他是发现了什么,故意来试探自己的吧?

      薛洋低着头,一双眼四处乱飘,手指在身后扭了又扭:“我、不是我——”

      毛笔突然被递到自己眼前,小道长的话语温和中透着丝丝笑意:“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薛洋眼睛一亮:“这个我会!”

      瞥见那人明显不信的笑眼,薛洋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窜上来,抓过笔就在纸上歪歪扭扭好一顿涂画。

      他夜间常观小道长抄写道经,一笔一划,一勾一勒,笔锋酋劲有力,字迹灵秀飘逸。虽看不懂意义,但那人认真专注的神情,却每每让他着迷不已。此时有样学样,明明姿势还有笔画顺序都是照葫芦画瓢,最后现身于纸上的,却是两个大大的“鬼画符”。

      小道士挑起眉:嗯,“薛”姓少了两画,“洋”字尚可,至少能看出来是个字了。

      这边厢,薛洋正挠着头冥思苦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啊……一抬头,正对上那双憋着笑意的清亮眸子,腾地一下,整张脸顿时熟透了。

      又窘又恼!薛洋恨恨地把那张纸捏做一团,心里大喊:什么鬼玩意儿!我才不想学呢!!

      正想把笔一扔,手背忽然被一阵温凉的柔软触感裹住——

      “别急,慢慢来。”

      手指被轻轻掰开,又被一一握稳矫正,小道长在他身后,贴得很近,近到能感觉那温温软软的气息拂在自己耳边,身后人的轻言细语,薛洋浑浑噩噩一句也没能听得进去,他只觉得心如擂鼓,浑身都在冒热气儿,耳朵是烫的,被那人覆住的手背是烫的,衣料摩擦着的后背是烫的,就连两人纠纠缠缠的发丝,都好像爬上了丝丝烫人的温度。

      “怎么了?出这么多汗,可是伤口疼?”那人诧异地放开手,薛洋却呆呆怔怔,捏着笔兀自神游着,像是魂儿还踩在云朵上下不来。

      小道士探了探他的额头,摸到了一手汗。

      “要不今天先练到这里,我去给你熬点药,你躺着好好休息。”

      “哎——我,我没病!我,”薛洋一把抓住他,突然灵光一闪,“这字我会写了,我要学你的名字!”

      少年停笔望向他,眼中静湖泛起微微波澜,薛洋被他这般看着,一时只觉有些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询问,对方的掌心便复又贴了上来,手把手,教他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了“晓星尘”三个字。

      “我姓晓,名星尘。”

      晓。

      星。

      尘。

      晓星尘。

      许多年后,薛洋每每回味两人幼时相处时光,这一幕便在脑海中愈发清晰,晓星尘此时此刻的神情,年幼的他自是无法看懂,而自己那乱了一瞬的心跳,也被掩在红尘往事中,永远不可能教对方知道了。

      返青的稻禾开始拔节,农事渐忙,观中渐渐少有人来,本就香火不旺的道观更显冷清了。两个孩子的生活却丝毫不受这份清冷影响,反而变得愈发忙碌起来。

      平日里二人吃的瓜果蔬菜常得香客们接济,自是不愁,但荤食之类却是一大问题。小孩正是长身体时节,晓星尘不敢怠慢了,除了向毗邻的农人家买了几只母鸡回来养在后院,每日捡取鸡蛋之外,隔上几日,还要带上自己炼制的伤药,出门去到城东的山中,同那些猎户们换取各种新鲜野味回来。

      小道士出门张罗二人的吃食,薛洋便在观中学文习字,待他伤好了个完全,晓星尘又给他加了一门习武练剑的课程。小孩天资聪颖,日常教习往往一点就通,等他打扎实了基本功,晓星尘便直接助他疏通了灵脉,将御使灵力与修炼金丹之法一并授之。剑术修习再佐以灵力修炼,相辅相成,如此一来,小小孩童的修为成长速度堪称惊人。道观后院的青竹间,每日的晨练由一人变成了二人,或是你教我学,或是相互切磋,日子一长,两人感情渐笃,一招一式间,也越发默契起来。

      垄间四月,稻穗青青,艾草芳芳,梨花落后便是清明。晓星尘从田间采了艾叶的嫩苗回来,洗净碾碎与糯米粉和在一处揉成面,捏出一个个青团蒸熟,再佐以凉拌野厥菜和新摘的笋尖,便是一道清爽可口的吃食了。

      早晨练完剑,薛洋提了井水冲去汗热,一身湿气的进得屋里,一眼便瞧见这小道士正挽着袖子,小心翼翼把面团铺匀置入蒸笼内。晨光映着他额上薄汗,亮晶晶一片,被热气熏出薄粉的颊边还沾着几道白面粉末。

      小孩嘻嘻笑着,抬手便往他脸上直抹,结果越擦越糊,只弄得人半脸都是白色。薛洋眼瞅着自己的“杰作”,心下乐不可支,盯着小道士半边脸蛋儿看了又看,冷不丁扑将上去,伸出舌头轻轻一舔。晓星尘被他吓了一跳,红透着一张脸推开他,作势欲打,却遭薛洋拦腰抱住,咯咯笑着左躲右闪,小小的灶房顿时闹开了锅,两个半大孩子打闹间,差点没把灶上蒸笼都掀翻了去。

      待到青团出锅,薛洋口中咬着香喷喷软乎乎的团子,心下又情不自禁回味起晓星尘脸上的绵软滋味,一时只觉满嘴留香,心如泛蜜。

      孩童正是长身体的时节,被晓星尘这么细致精心地教养着,便像是后院的青青翠竹般,一夜之间开始抽条拔节起来。待到晓星尘发现薛洋的个头快同自己一般高时,才恍然惊觉已是两人相遇的第三个年头了。

      此时薛洋体内的金丹已初见雏形,所习的几套剑招虽还不能完全圆融贯通,舞起来却也是有模有样。他性子跳脱,又五感灵敏,对战时极其善于观察对手破绽弱点,眼光狠辣出手刁钻,纵是晓星尘习剑多年,也偶有被他偷袭得手之时,无奈之下,只能将原本的剑法修修改改,针对这孩子特点重新教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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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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