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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沨
1
“云姗!”
应声回头的是一名容貌清隽的少年,五官算不上惊艳,但胜在耐看,肌肤细腻。
“云姗”并不是少年的名字,但当他听到这个名字时,原本平静的神情中却泄露出一丝紧张。
少年下意识地侧身躲到覃府大门外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后面。
他微微侧头,让喊人的和被喊的两个人的身影展露在自己眼中。
被喊的是覃家小姐,近日刚刚成婚,身上穿着一件艳色的华服,在人群中扎眼得紧。
喊人的那个,少年也知道他,名叫佑越,是覃家小姐覃云姗以前的相好。
覃云姗手里提着两个包好的油纸包裹,转头看向佑越,因为角度问题,少年没能看到她见到从前相好时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佑越的表情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佑越是覃云姗小姨家的孩子,算是覃云姗的表弟。从小生活优越的佑越长相清纯乖巧,一张脸明媚艳丽,表情活泼,五官精致灵秀,是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这样一个玉一样的人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少年也感到一丝不忍。
他一面不忍,一面酸涩地看着覃云姗的背影,心里很希望她不要和佑越过多交流,最好都不要看他。
然而覃云姗并没有转身就走,她就站在覃府门外,面对佑越。
“你怎么来了?”语气平平淡淡,没有暧昧,让少年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但佑越话一开口就让他整颗心吊了起来:“云姗,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我家玩了?”
覃云姗中规中矩道:“成亲了的人,不应该再整日混迹他处。”
少年暗暗点头。
佑越表情一暗,泫然欲泣地看着覃云姗:“云姗……你是不是……喜欢乔连沨?”
少年心头忽然跳了跳,忍不住贴近了石狮子,向佑越和覃云姗的方向凑了凑,带着期待和害怕的心跳声在耳边响着。
覃云姗没说话,佑越表情却更加暗淡,长睫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向前一步,不顾大庭广众睽睽众目,牵住覃云姗的衣袖:“云姗……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长得比他更好,我懂琴棋书画,我会管理家政,我……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也可以不要名分……可是云姗,为什么和你成亲的却不是我呢?凭什么是乔连沨啊?他哪里好……”
佑越说得对。
少年垂下眼眸。
佑越是大家闺秀,自小有名师教导,长相秀美,体型匀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懂管理家族事务。
跟他比起来,自己出身小门小户,还是个孤儿,长得不好看,不懂琴棋书画,也不懂家务事,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识得几个字,可这优点放在佑越面前什么也不是。
少年自暴自弃地想不到反驳的话,覃云姗却道:“为什么不是你?理由很多。比如,在你因为我爹娘难缠不好伺候就决定牺牲自我,为了和我在一起不要名分,只想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的时候,连沨正凭着自己的努力赢得我爹娘的认可,千方百计地靠近我,要我娶他。”
少年微微一愣,抬头看过去时,见覃云姗低下头,附在佑越耳边,似乎说了什么,令佑越神情大变。
覃云姗压低了嗓音,声音沉在喉咙里,吐出嘴时便带上了一丝阴沉和嘲讽:“当你绑架连沨,用他来威胁我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不管你比他优秀多少,你都已经输了。”
佑越脸上血色一瞬间全退去了:“你、你在说什么……你……”
覃云姗将衣袖从他手中拽出来,轻轻抹平上面的褶皱:“我说的不对?佑越,不得不说,你比我更早察觉到——连沨对我很重要。”
如果乔连沨不重要,佑越不会用他来威胁她,她也不会真的被佑越威胁到。
覃云姗打发了佑越,一转头,见自家新晋夫郎乔连沨呆呆地站在石狮子后面,本来就不出彩的面孔配上呆滞的神情,更加泯然众矣,但不知怎的,她就是一眼看到了他。
“连沨。”她走到乔连沨面前,“站在这里做什么?”
乔连沨愣愣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覃云姗。”
“嗯?”覃云姗慢条斯理地应一声,看着他往覃府内走去。
“覃云姗。”
“嗯。怎么了?”
乔连沨接连叫了几声,叫得覃云姗有些不耐烦:“到底怎么了?”
乔连沨像是没听出来她的不耐,目光紧紧黏在她脸上:“你刚才是因为我才拒绝佑越的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覃云姗问。
“没有。”乔连沨笑起来,无缘无故,笑得像个傻子,“所以你娶我,是因为我讨好了爹娘吗?”
“你觉得是吗?”覃云姗转头看着他。
乔连沨笑得十分欢快:“我觉得是。”
就算不是也没关系。反正只要覃云姗娶他不是为了佑越就好。
覃云姗说要娶他,是在他被找到之后。
佑越□□了乔连沨。
乔连沨是孤儿,身边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以至于消失几天也没人发现。
乔连沨知道绑架他的是佑越,但他不明白佑越为什么要绑架他。
就像佑越说的那样,他家境殷实,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乐舞御数也通通知晓,他还是覃云姗的表弟,两人几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乔连沨一点也不羡慕佑越的好身世,可他嫉妒佑越可以陪着覃云姗一起长大。
佑越出生好,长得也好,轻易就可以夺走覃云姗的注意,可以陪着她在各处闲逛游玩。他却只能想办法从覃云姗的父母那里下手靠近她。
覃云姗的父母对女儿的婚姻要求十分严格,却又没有特别明确的标准,只是单纯地看所有人都不顺眼,仿佛铁了心要赶走女儿身边的一切莺莺燕燕。
别说乔连沨,就连佑越身为覃家表亲也依然受到二老的重重刁难。
乔连沨辛辛苦苦尽力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还要靠近覃云姗。他希望嫁给覃云姗,可是又不希望只与她做一对名存实亡的夫妻。他费尽心思接近她,最后他被绑架之后就得偿所愿了。
佑越为什么要绑架他?佑越什么都有,又何必绑架他?他一穷二白,佑越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这些所有问题,令乔连沨的思维极其活跃,寻找着每一丝可能。
可他活跃的思维,在见到站在他面前来营救他的覃云姗面前时就全部冻结了,只剩下委屈。
为什么覃云姗要有那么优秀的追求者?他要怎么做才能从那么优秀的追求者那里偷来一点覃云姗的关注?
“乔连沨,别哭。”覃云姗生硬地安慰他,“没事了,别哭。我送你回家好吗?”
委屈的人都哄不得,越哄越委屈。
所以那天,委屈的乔连沨抱着覃云姗大哭了一场,从哭声中发泄了埋藏在心里的所有的不满和不甘。
发泄过后,乔连沨依然拼命靠近覃云姗。
没曾想,从那过后没几天,覃云姗竟然向他求亲了。
不管覃云姗是为了什么要娶他,乔连沨丝毫不敢放弃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他甚至不敢提起佑越,便迅速地应下来。
让他难过的是,覃云姗娶他果然不是因为喜欢他。
“我已经教训过佑越了,他不敢再对你怎么样。”听她提起佑越,乔连沨用力地捏紧了拳头,咬着舌尖才能让自己的表情继续保持平静,“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强人所难,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再追究这件事。这件事传出去有损名誉……”
覃云姗真是个绝情的女人。就连偏袒也做得这样明目张胆。
明明是佑越要伤害我的,为什么你却要为了他的名誉要我忍让?就因为你不喜欢我,就因为我喜欢你,我就得把这些委屈全都咽下去吗?
可是所有的抱怨他都不敢说出口,只是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全然没听到,只等她住了口才胡乱地“嗯”一声。
就算有千般怨万般恨,这个关头他却不敢跟她唱反调。
这像个交易。
覃云姗娶他,他就不报官。
对他来说,不报官,覃云姗就要娶他。这个买卖还不错,挺划算的。
本来折磨佑越并不能让他得到覃云姗,而现在放过佑越却可以让覃云姗心甘情愿八抬大轿娶他过门,选哪个根本不用想。
只要覃云姗娶了他,每日接触她,他自然有的是机会让她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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