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找工作的日子
1
幸福,有时候是一个很诡异的东西,游走在柴米油盐间的人常常会因为彼此的缺点而相互埋怨,相互猜忌。人们因好奇而相聚,再因了解而分开。我想,真正能让幸福列车载抵终点的恋人,必定是那些善于创造惊喜和懂得保持好奇心的人。
是在哪里碰到那个女孩,具体记不得了,像是在那种和任何一个公交车停靠站没有区别的站台上。她也等车,但不上车,反而焦急地看着由公交车上下来了许多人。车上人麻木的下来,等车人无礼的向上冲。灰蒙蒙的人群中只有那个黄色的身影时而对着短信傻笑,时而对着短信皱眉,在望穿秋水的等待中品味恼人的甜蜜,带来一抹“人”的生气。
有两辆车同时进站,我上了后一辆。前面的车上下来一个抱了大束玫瑰的男孩,背了包,拉着行李,像是远行。黄衣服女孩羞答答的迎上去,接过玫瑰的刹那,深深地低下了头。他用两手捏住男孩的外套,拉拉扯扯的想把绯红的脸颊藏住,男孩用大手,一把将女孩拥进怀中。
我坐的车起动了,车窗外的他们只是深情拥抱,再低头拨弄粉色玫瑰,直到我看不见爱神的影子。车窗是个干净的播放器,清晰映照了世间百态,看过车水马龙的纷繁,最终在脑中划过痕迹的,也只能是黄衣服女孩之类的单纯吧。单纯,是一个模糊的词,就像筱筝与俞严的故事。两个怀抱着要证明“男女生间有单纯友情”而相处的两个人,最终走向恋爱,走向牵手拥抱,还有爱与性的沉重命题。相处的时候像是在船上旅行,船头的朝向决定了相处的性质,但风的方向又动摇了最初的想象。当“精神恋爱”的热风散去,冷静的船头驶向了平庸,平庸的一如世间万万千千正在恋爱或准备恋爱情人们。到头来,他们却依旧相信自己手握一份单纯,因为心是纯的,爱是纯的,身体的结合无非让爱情更深刻了。
2
准备同居的人,一开始就不得不做所谓的“长远打算”,即便这个二人世界不会持续太长。小小的温存过以后,俞严拉上行李,一手牵着筱筝径直向对面的肯德基走去,他与此餐厅经理提前联系好了。又捧玫瑰,又拉行李的进肯德基,架势有点浩浩荡荡,目的却仅仅是为了找份兼职。经理不算友好的接待了这两个廉价的大学生,筱筝不习惯这种求人办事的场面,一个人固守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她听不到,也不想知道俞严与经理的斡旋。他是个很能“磨”的人,总是用自己的一套话术来说服别人,但这次似乎不奏效了,因为经理觉得一个W城的人在H城读书,却又到S城找工作,复杂的三角关系让他不愿多废一句话,婉言回绝了这个应聘者。
上午十点。六月末的太阳往地面哗啦啦的倒下热气,人像包子,被蒸的脑子都发胀了。一颗汗滑过他瘦削的脸颊,像被遗忘的泪滴,被透明包裹着的世界,从三棱镜中折射阳光的色彩,落到地上,便也那般清脆玲珑。又从一家贴有招聘广告的店里出来,依旧毫无结果。
S城是静谧而古老的小地方,悠闲的人过着悠闲的生活,很多东西都像在回放慢动作。它不会和其他城市争创最高大楼的高度,不会快速引进先进的公交工具,不会带有过弄得钢筋水泥气息。街道不宽,只有两排双行道,此外还开辟了专门让黄包车同行的车道。车道虽然有限,巷子倒不少,游走期间常常给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特体验。偶遇那些没有太多装饰和广告语的店铺,或许就是某些著名餐厅或者咖啡店了。这是个适合简单恋爱的地方,或许就是这样筱筝才千方百计的让俞严到这个城市和她度过一个月的假期。两个人都对这种带有叛逆性质的生活充满了期待,编制了各种理由延迟回家时间,也因此非常需要一份工作来解决两人生活问题。
“对不起,以为这边比H城容易找工作才硬要你过来,现在看来情况不佳。”筱筝很抱歉的低下头,她自己也不知怎么了,一向火爆的她今天变得如此低眉顺眼。或许真的是因为有感于俞严的“牺牲”才变得这般温柔,女人总是这样:因为别人的宽大使得自己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这以后却会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总要想尽办法来讨好对方,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为动作上,等这阵“内疚期”过去了,照样回复本性。“傻呀你,没什么啦,刚开始总会有点难度,或许可以先把住处搞定。”且言很轻的敲了一下她脑袋,大笑着提出自己的建议,试图用对新生活的激情感染身边的人。
合租房,就是专门提供给那些资金不多又急需安身之处的人(尤其是大学生)的房子,确切说是小房间,依据房间大小定价位高低。
很多人排队用公共浴室,却没有人敢碰那个公共厨房,里面只有个生锈的锅,一把折断了的铲以及半罐煤气,用的着它们的也就是拿煤气的火点点烟或蚊香什么的。铁锅的锈迹是回忆的爬墙虎,一点一滴的填满过去的围墙,忘记的是那些在锅里翻滚过的佳肴,记起的是那个为晚餐来回忙碌的倩影。
俞严洗完澡出来。
手是统一上下肢的桥梁。我常常迷恋一个人的手,无论男人或女人,无论指头或关节,灵动的双臂带动全身肌肉的颤动。头发上的水滴顺着鼻尖往下坠,因带了眼镜而深陷的眼窝此刻散发无尽魅力,深邃的让人想起那个叫黑洞的东西。他除了羽毛球不喜欢其他运动,甚至打羽毛球的机会也很少,但这并不妨碍他拥有一身健美的肌肉。手臂在挥舞着擦头发,腿因此前后有节奏的运动着。空气中瞬时腾升了一股暧昧的酸味,为什么是酸的呢?或许因为期间掺杂了暧昧之外的情愫,比如,男女间原始的欲望和随之而来的诱惑。筱筝不习惯这种时刻,但不懂怎么拒绝。
3
天边莫名的起来一颗星,是谁不小心吹散了晚风中的誓言,跌落在肮脏的窗帘前面,晃晃荡荡,像逃不出蜘蛛的捆绑。她喜欢站在风里掉眼泪的快乐,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就这么湿湿干干——没完没了。再湿一次,耳边慢慢响起了某家旅馆某个房间某台电视发出的嘈杂声;再干一次,看见一年前飘过的时光。
如果你愿意,可以选择一个有意义的时刻奉献自己,把身体放在祭坛上听由命运的裁决,可以是十八岁生日那天、那晚,像筱筝一样。潮湿而零乱的房间里只有个老式的黑白电视是稍微值钱点的东西,两张小扶手椅敞开胸怀,但肚子里的黑心棉让想坐上去的人望而却步:这些其实是不愿出高价住中等旅馆而委身低等招待所的下场。筱筝提着小爱心蛋糕探头探脑的进去,她并非出身贫贱,只是精打细算是女人天生的坏毛病,而这在她身上体现的尤其明显,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多花几个钱。她突然想起了《面纱》中凯蒂和查理约会的那间钟表店后面的房间,或者也和现在这有点霉味的地方差不多吧。只是凯蒂一进房间看到查理,所有埋怨都消失不见,筱筝还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俞严点了蜡烛,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每年都一样,因为生日只相差一周,总是折中一起过。唯一不同的是,今年在招待所里。颤抖的烛光印着两张幸福的笑脸,奶油的甜腻粘住了周围的空气,慢慢慢慢连尘埃也安静了下来,只是那破电视机还在不识趣的鬼叫着。蜡烛快要烧完了,谁也没有挪动一下,电灯早在头顶上睡熟了。终于烛光接二连三的熄灭了,头也不回的融入奶油软绵绵的拥抱,窗口落下隐约的月光,像专程来测试心跳的大使。静寂的几分钟内像有海洋与草地在心头交合,像有新月与旭日共同上天,时间像倒回了憋闷而燥热的夏日。
“你去开灯吧,我们吃蛋糕啊。”筱筝嘟囔着,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比这话好的了。“等等吧。”俞严不知该不该这样做,只是轻轻拿走了蛋糕,然后轻轻靠近。筱筝警觉的抓住被单的一角,像握住地中海的碎片一样,她并不了解上帝和宙斯的关系,但在紧张的时候,习惯向宙斯祈祷。俞严想解开连衣裙的拉链却找不到链子,他越找越着急,越着急越找不到,粗重的喘气声和慌乱的手脚配合良好。筱筝只是不可遏制的狂笑,面前这个即将成为男人的人,竟在最后一阶上被绊倒了。他瞬时变成一条落魄而饥渴的公狗,或许只能在内裤底下寻找关怀。她自己把拉链拉开。三年的单纯交往,靠了两个人强大的精神意志支撑,成年礼上她也半推半就了。因为如果奥林匹斯山上的裸体舞会可以被原谅,宙斯也不会因为今晚怪罪于她。她一直睁眼看着那个睡着的电灯,希望它突然变成巫婆手中的水晶球,照出今夜以后的太阳。房间对她没有特殊照顾,甚至电视还在许多时候制造无聊声响;她对房间也没什么特殊贡献,除了在被侵犯了无数次的被单上加上最新鲜的色彩。
“你怎么了,”俞严用力摇了筱筝几下,“发什么呆呢。”她不说话,手指撩过他的胸膛,结实的肌肉映衬了古铜色的皮肤,她只在想象那些被压在这具躯体下贴近大地的温柔。龙头上的水滴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举目四顾,不足十五平方的小房间里被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占去了大部。右墙角上不和谐的突出了一个浴盆,洗漱洗衣洗碗,凡用得着水的事情,都在那儿解决。床边黑黑的办公桌上是“喀嚓喀嚓”响的小风扇,有气无力的摇动残破的三翼,底下是坏了锁抽屉,很容易便从缝隙里窥见那使用过的避孕套和些棕色药丸,臭臭的,和小汤勺黏在一起。空荡荡的墙壁上挂着上任住户留下的几张泡沫图画,像农村妇女企图往脸上扑几下粉底就可佯装贵妇了。筱筝越看越模糊,最后干脆刷刷流下两行泪。
“很委屈对不对,”俞严把筱筝轻轻搂进怀中,“这种环境只是暂时的,这段日子就辛苦你了。”她摇摇头,窗外的天空突然让她想起来故乡,那些熟悉过的颜色和气温一下弥漫上心头,像是身边这个男人带来的。“我只是太感动了,为你感动,为自己感动,”筱筝笑着说,“好像我们正要开始一段伟大的旅行,一个月的旅行。体验靠双手养活自己的辛劳,体验潜伏在底层的生活,体验爱情在其中的成长。”她淡淡的说,用最舒服的语调。
镜头越拉越远,从窗口出去。桔黄的灯光下是不肯放松的相拥;接着桔黄成了小区中最普通的一扇窗,和所有家庭的窗子一样;再后来啊,溶入了城市的黑夜,隐没在红黄蓝绿黑的美梦中。
4
照惯例,S城依旧比H城玩放假一周,因此筱筝还得在期末考试的炉火中煎熬七天,俞严则到S城的大小街道寻觅招工单位。后来的结果表明,俞严的提前来到的确影响了她的发挥,筱筝退出了排名前三的阵地。她不后悔,只是眼看奖学金从眼前溜走对于一个小气又贪财的女人来说真不是滋味,便也常常以此对俞严稍加责备。
对于一个非本城的大一学生来说,找暑期兼职实属不易。穿梭在S城的陌生小巷,无法言说的凄凉之感渐次腾升上来。店主们总以“招满了”或“找长工”为由堂而皇之的拒绝来者。七月初的太阳扩大了盛夏的嚣张,矿泉水瓶外的水滴和俞严额头的汗水比赛下落的速度,用力划过删除线的便签本上密密麻麻地留下了可能或不可能的招聘信息。从KTV面试出来,她径直向对面网吧走去。高校兼职网上发布了最新的招聘信息,但销售类的以招女生居多,家教类的要求任教全科,好不容易碰上个好差事又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怎么样,有收获吗?”筱筝一直在自习室边复习边等俞严回来。看到疲惫俞严,明知没有结果的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一般都要长工,很多是不适合的。”俞严说着把头趴到桌子上,湿透的衣背让筱筝由升一股心疼。
“没事的,刚开始总会有些不顺,再等等看。等我考试完了,我们一起找,或者你和我去菲林格尔。”筱筝给菲林格尔地板店当了一年的临时促销,老板对她欣赏有加,她也是临促小组的组长。要一个被“大男子主义”精神深深笼罩着的人接受靠女友关系获得的工作,无疑是很困难的,就像俞严一直排斥菲林格尔一样。没有收获的一天又溜走在夜色朦胧中,但手牵手回到“家里”的甜蜜心情毕竟不会受到现实中恼人事的太大影响。回家的一路上可以看见很多点着红色灯光的小屋子和气氛诡异的咖啡厅,人的好奇心和窥视欲在这个时候可以得到巨大满足。两个人总是又怕又看,每间屋里都有四五个女人坐成一排,穿着暴露成了最大的特点,双腿微张,像要诱惑每个从门前走过的男人。
“她们好恶心啊,但也很可怜。”筱筝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发出类似的感慨。“这也是没办法呀。”俞严轻轻地说。“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结婚诶,如果是我,我真是受不了自己的老婆出去干这种事。”“但你为什么不把这种当成单纯的‘职业’看待呢,为什么一定要把她们和一般女人分开呢?”俞严的话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意味,他的观点似乎和沈从文那些描写湘西妓女时候持相同观点。“嗯,你说的很对,只是在我眼里,这种‘职业’充满了悲情的味道。脑中总会忽而闪过那个坐着的那白色女人的身影,她是她们中普通一员,一样施技钓男人,我总在想她人老珠黄后该是怎样的凄凉......”“好啦傻瓜,不要再想喽,我们有我们的快乐生活啊,让感慨到此为止好吗?”俞严见她要滔滔不绝了,马上制止,边笑边用手搓搓她脸蛋。
回到那个小小的二人房间,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了,忘记工作、忘记考试,只剩昏黄灯光下两个相爱的小孩。筱筝吃过药便开始洗衣服,那个窝在墙角的洗漱池的确不是洗衣服的理想场所,但也只能这样了。俞严用班得瑞的音乐为她的洗衣伴奏,靠在床上看女人为自己洗衣服是种别样的享受,这时的她会有特殊魔力,比涂上任何一款唇彩、穿上任何一套衣裙更加迷人。他只是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不受控制的把她的双手从洗漱池拿开(像《人鬼情未了》中Sam把Molly的手从陶土中拿开一样),不受控制的和她深情相吻。龙头本身有点坏了,滴滴答答的水声附和了班得瑞的《月光水岸》,筱筝手里的泡泡涂了俞严满身,彼此却浑然不觉,他们只是旅行——在森林中,在月光下,在靠近水的幽幽之岸。
5
期末考终于在一片欢呼声中胜利的结束了,筱筝冲出教室,门口的俞严早已等候多时,他笑着,张开大大的怀抱。“我要去逛街、吃火锅、唱歌、泡网吧,好不好......”筱筝兴奋的规划起来。“好!”俞严爽快的答应下来。两个人就这样傻傻地相视而笑,然后大踏步离开校园。熙熙攘攘的街道并没有因为期末的结束而多很多学生,因为一般人现在的兴奋地点是在火车站或者公交车站。俞严和筱筝瞒着家人独自在外的一个月,超越了人们的惯用思维,这段既隐秘又幸福的双人旅行,成了让人羡慕却又不得理解的际遇。
筱筝不轻易买衣服,她总在钱的问题上很纠结,因此,逛街到最后都以逛超市收场。她是那种有点家庭主妇天份的女人,喜欢到蔬菜区和生食区转悠,但因为暂住的家里那公共厨房实在恶心,在俞严的强烈反对下她才没有贸然买些需要煮熟的东西。以前的两个人只在周末见几次面,生活也都没有规律,也就是一天三顿正餐的规律,他们会在超市零食区流连忘返。但现在,筱筝会适当买小零食,因为,相处不能以弄垮身体为代价。她更多的,是去生活区,买些生活必需品,比如肥皂、牙膏、纸巾......当一个女人变成主妇的时候,她所展现的是另一种美丽。俞严总是听着她盘算,看着她找那些要买的东西,欣赏她看东西时候的专注,然后心里溢满甜甜的感动。
“哎,你说你的工作怎么办呀?”可能是看到超市里有在做推销的学生,这个着急的傻女人又提出了这个老问题。“不知道,再看看吧。”俞严淡淡的回答,因为他实在做不出什么保证。“可是现在都七月份过两天了,你要是再不找到工作,那兼职时间太短,更没有人要诶。”她无奈的看着他,霎时又有点后悔自己说的话,因为俞严的脸由笑着,转变为严肃的样子。“我知道,真的再看看......”
走出超市的两个人心情再也不像刚出来时候那样了,筱筝只是被牵着,手心里没有半点温度。俞严提着东西低头前进,看着两双脚和谐的步调发呆。这样的时刻不经常发生,但一旦来到,那种焦灼和郁闷会灌满全身,让人没法伸手去打开身上任何一道透气的缝子。原先那些唱歌、泡吧的打算早已没法让筱筝提起兴趣,因为一想到没赚钱还要大量花钱,她就省起这些在她眼中过于奢侈的活动。
“要不然还是边走边看吧,看那些店前的招聘广告。”她还是没忍住,最终把今天的游玩变成找工作。俞严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每个广告他都尝试过。他只是希望满足身边这个女人某种急切的心理。他在每家要招人的店里进进出出,有些人认出他了,有的还有些厌烦了,只是等在门口的那位还虔诚的为他祈祷着。天黑了,热闹的街道也要走到尽头了,还是一无所获。前面是老年大学,僵持着的两个人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往前。宣传栏上写着某教育机构要招兼职,地点就在老年大学里面。他看看了她,很自觉的走了进去,她只能小碎步的跟着,直觉告诉她,他其实一直在生气。
筱筝在俞严进办公室后,一直徘徊在门口。金星已经升起来了,清凉的晚风吹散了燥热的思绪,她冷静地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本来应该是开庆功宴的开心一夜,却沦落到老年大学找工作。她无奈的笑了笑,瞬时又责备起自己来,因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俞严只是不自由的服从了她的安排。透过玻璃窗,她看见了俞严和某负责人在交谈,他时而微笑、时而倾听、时而运用手势......筱筝心里涌上一股怜悯和心疼的寒流,因为这样的场景使她感到不自在,而俞严本来可以不用经历这种不自在的。
许久,他出来了,很开心得牵起筱筝的手。她以为事儿成了,但实际上没有,理由是兼职时间太短,而且他们这个工作需要有一段培训时间。俞严停住,低下头,捧起筱筝双手,轻轻说:
“Honey,我想好了,和你一起去菲林格尔,”他看着她眼里的复杂情绪,接着说,“当初最不愿和你去那边是怕伤了作为男生的尊严,你的建议让我有点不悦。但现在,经过这么多面试和争取,发现,要放下尊严的时候实在太多了。以前你说我们现在只是找兼职,以后要是毕业了,还面临这种境遇,到时还有什么尊严可以捍卫。所以很多想法需要改变,那么,就从这次开始。我想,虽然你是队长,如果不一定比你差哦。”
筱筝低下了头,似乎女人实现了原来的期望,但这期望又小小的伤害了别人时都会有点不好意思。
“傻瓜,干嘛!?低头干嘛,我是自愿去的啦!”俞严把她的头抬起来,对着她做鬼脸。筱筝笑了:“谢谢你,谢谢你放下了大男子主义去接受一些东西。”“傻呀你,是我该谢你。是你帮我找到工作啊。现在不要乱想喽,明天是周末,带我去见见老板吧。今晚呢,就好好玩一下,去吃火锅呀,饿死了吧!?”俞严牵着她就向后跑,因为他们得回到市中心才有火锅店。筱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点开心,有点抱歉,有点说不清楚的甜蜜悲伤。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