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

　　序章·迷迭末世，发育硬朗

　　暖橘色的灯光里笼罩着窄小的杂物室，班斓神色复杂地靠在椅子上读《兰波诗选》。阴戾墨色的天空骤聚乌云，急促赶继的窗外雨点猛烈地仿佛要冲进里面般，凶狠地在单薄的玻璃窗上留下细小的裂痕。

　　“——我愿意成为任何人，要么一切，要么全无。”

　　饱读群书的她爱惨了这句话，桀骜不驯的少年人像一舵冷凝的冰铁，恣意妄为又清晰明理，她微睨的三白眼里，映射出外面冰冷世界生死共灭的沧桑百态。

　　少女长相端正，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子英气，一眼望上去并不算惊艳，眉眼唇鼻倒是愈看愈耐看。

　　可惜，现在根本不是评价他人长相的时候……

　　全球各个地区的雨水猛降，洪灾泛滥。

　　在短短三个月里，地球上三分之一的地方已被抹为汪洋。

　　可怜洼地王国美称的荷尔兰，也不过是凌晨的几点里，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国家全都被淹没，举国上下无一人生还。

　　倒是漂泊海外的几百名幸运者侥幸存活下来了。

　　三个月里，华国南方地区也淹的差不多，所有人全指望着北方的高原地区赖以生存。国都北境迁到了内部蒙区，试图力挽狂澜一片危机重重的灾祸缭乱。

　　隔壁印地也蠢蠢欲动，首当其冲地不要脸占领了珠穆拉玛峰，称个第一。介于印地猛卖首都没有被淹，且背靠珠穆拉玛峰，让印地网络上依旧叫嚣着狂欢:

　　“印地占领了珠穆拉玛峰，全球人都要投靠我们，我们就是世界第一！”

　　“哈哈哈哈哈哈，印地要拯救全人类了！”

　　“呸呸呸，就不让华国来珠穆拉玛峰！”

　　班斓看着手机上的脑梗评论把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发挥的淋漓尽致。

　　挺好挺好，在危急存亡之前乐观一下，鼓舞士气差不多是对的……毕竟……

　　——我们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谁会被压抑的冰冷海水卷走。

　　华国的十四亿人口急剧锐减，现在……只有五亿人口了。有些国家和地区已经全员覆灭了，澳大利亚的最后两万人口站在最中央用仅剩的一百来架用于农场种植的直升飞机运输当地人民，企图偷渡到可以生存的地方。

　　警报声骤然触动班斓敏感的听觉神经，猛地蹦起一个蹿子出了顶层值班的铁皮杂货间，“老师——啊！”

　　这是他们第三次迁移到高地。

　　学校里的幸存者还算是防护措施做得得心应手，但是，谁也没想到这次惊天骇浪形势如此汹涌霸道。地区被封锁，家人被冲走，被洪水海浪冲到此地侥幸被救了，零零散散差不多六十来个人凑到了一起，凑到了这个窄小偏僻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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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斓是这所学校的住校生，还是洪灾泛滥时，她远在南方的地区出支援抗灾的父母就被猛烈水势冲走了。

　　她敢打赌，在此次灾难中，她是整所学校里最早失去至亲的。

　　葛老师是这个学校医务室的老师，常年住在学校，班斓的忘年交好友，努力地拦住了这个傻姑娘做傻事。

　　斯斯文文的秀气青年扶了扶眼镜，声音温润轻柔，苦涩地微笑着:

　　“小蓝莓要学会坚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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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老师！”班斓看着水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速度吞噬黄色警戒线，“快！带着同学和其他人上楼！ ！ ！”女孩子扯着嗓子吼得沙哑，开始拼命咳嗽。

　　斯文的青年有条不紊，敞开天台门，披起塑料雨披，闹闹哄哄的人们挤着，嚷着，冲进了雨里。

　　“妈的都给老子让开！”胡三儿惜命得要紧，推搡着前进，一个瘦小的女生被他肥厚的脚掌碾着脊梁踏过去。

　　一脸横肉，肥头大耳的胡三儿作为被洪水侥幸带过来的地痞流氓仗着身强体壮，曾一度兴风作浪。这个一/捅/十个未成年幼女的强/奸/犯在被抓去枪毙时，因为涛涌浊天的冰水猝不及防到来，席卷到了侥幸的万难中的安港——这所地势鹤立鸡群的高中。

　　胡三儿刚还洋洋自得自己提前冲如楼顶里，下一秒就被班斓失去高光、空洞斜睨的眸子打量得发颤。

　　他的右耳隐隐作痛。

　　不，他已经没有右耳朵了。

　　胡三儿刚来这所荒废的高中避难还是洋洋自得的，获得自由的猖妄让他愈发膨胀，当不干净的爪子伸向纯洁到让人忍不住玷污的沾泪小白花的时候，班斓亦或是同样的眼神看得他头皮麻痛得慌乱。

　　“喂——”

　　瘦高的短发男人婆笑得懒散又诡异。

　　微挑的戏谑眼尾，皱起褶子的笑容皮纹，欷吁的语气，拿捏的腔调，胡三儿被诡异到结冰的气场征得血液凝住。

　　“妈的，真要比混蛋，”班斓笑意更浓了:“我可比你这人渣要畜生。”

　　实相点儿，滚吧。

　　胡三儿咬牙切齿地啐了她一口痰。

　　去他娘的，什么破烂女娃？妈的这憨板鸡就是欠艹！

　　他手脚麻利地撸起袖子吹胡子瞪眼，蹬直抖虚的粗腿，却弯了僵直的脊椎。

　　可是对面的少年人笑容不减半分，只是诡异的行踪在空中出现的残影里蓦然炸开，转眼间撤步回环绕过胡三儿，她手里得意洋洋地晃着——一只带血的右耳朵。

　　胡三儿的耳朵，她是徒手撕的。

　　少年人依旧皮笑肉不笑，把片连带肉的耳朵踩在地上用脚狠狠得碾碎了，她鞋底再翻起来时，底下俨然是一卷儿打弯儿的、被稀碎的粘稠红泥和肉碎。

　　胡三儿才感觉到痛，猩红热浆迸出，流进了他粗短脖子的缝里，他用没能抓到班斓的右手抓了一把虚无的空气，折回来一捂耳朵再看倒是出现了赫然鲜艳的刺红。

　　除了处子甬道的一血，他作为最不合格的地痞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血。撕心裂肺、哭爹喊娘的嚎啕声响彻云霄，可班斓森冷变态的笑容更浓了几分:“这么不听话。”

　　“那耳朵咱就别——要——啦~”

　　此刻，他又因为踩踏女学生被班斓盯上了，膝盖像是有自己战栗的情绪般止不住得抖。

　　班斓盯着胡三儿眼神里裹挟过的阴郁半分不减，掠过眼底的狠劲儿，倒是大方地给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笑眯眯的班斓不出声地给了句口型:

　　“——垃圾，另一只耳朵我今儿就来取。”

　　接下来的事情也不过是众人看到的“那样”——胡三儿发疯地打着寒颤，嘴里是神志不清的语言，扑通一声从楼上面跳下去，栽进了水里，久久没有上来……

　　死得特别草率，淹死了……

　　胡三儿的大脑内部运营着支离破碎的精神，宛若崩盘的股市，一股脑儿地散的分崩离析。

　　他精神错乱地被催眠和精神上瓦肢解体的压垮，不知不觉地操纵着自己趔趔趄趄的身体，跌撞匍匐着爬上栏杆跳到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水里。

　　周遭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班斓倒是撇得干干净净。她眼底的阴翳隐隐退却，取而代之是伪装出来的无暇清澈。

　　葛空青斯文秀气的眉头坠了一下，羽黑的睫毛轻颤，隐隐晦暗的神色。

　　就算胡三儿真的该死，也不至于让小蓝莓脏了自己的手。

　　——哪怕只是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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