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

　　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我有一位故去的好友，我在这里称呼她为小鱼，因为我和她一样都是双鱼座，但是她比我更符合双鱼座的特性，她敏感聪慧，像水一样无声且细腻。
　　几年前我和小鱼在一次展会活动上认识，她也是那天的模特，这个来自甘肃的女孩，个子高挑纤细，皮肤白白的，眼睛不算大，但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一样漂亮。
　　那天结束上午场活动后，我们都坐在走廊里午休，走廊很狭窄，简易的凳子凌乱的摆放着，地上的角落里堆满了盒饭，我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份盒饭开始狼吞虎咽，完全没有形象之说，为了方便，我把饭菜放在凳子上，自己蹲在地上吃。忽然感觉背后被谁撞了一下，我差点栽倒在盒饭里，我回头一看，撞我的是一个白皙高挑的女孩子，她满脸歉意的对着我说抱歉，我嘴里塞着饭讲不了话，只能点头示意她没关系。
　　“走个路都慢吞吞的，起开，别挡我道。”
　　妆容精致艳丽的女生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这才明白，撞我的这个女孩是被她推搡，所以才撞到我，我看她手拿着盒饭找不到地方，就往侧面挪挪了。
　　“这还有地方，你也放在凳子上吃吧。”我望向面容略带囧色的女孩说道。
　　“好啊，谢谢你。”女孩眉眼呈现笑意，她收起长长的裙摆，和我并排蹲了下来。
　　“你是哪家的模特啊？”我对于这个眉眼清澈的女孩子产生了一丝好奇。
　　“我是自己临时报名的，我还在念书，是一个系里的学姐介绍我来的，说一天500。”小鱼小小的嘴巴里塞着满满的蔬菜，微笑着和我介绍着她自己。
　　我和小鱼做的活动类型还不一样，小鱼外型条件比我优越太多，所以她接的是高端商务类的模特，我呢，则是一个业余coser，来这个展会也是误打误撞，在漫展玩的时候一个大叔问我有没有兴趣做兼职，有个展会要二次元模特，搞点噱头，我就这样带着自己平时玩的衣服来了。
　　我和小鱼交流着彼此的情况，她说因为自己谁也不认识，所以做活动时有些紧张，但是不巧的是她被安排在一个特大的展台，要和好多女孩子家一起做展示，刚刚撞她的那个女孩就是上午和她一起合作的女孩，可能是自己不熟悉流程，上午反应太迟钝了，拖了大家的后腿。
　　“哎，也就三天，你忍忍就过去了。”我拍了拍小鱼的肩膀，近距离接触才发现这个女生有着和自己身高完全不符的巴掌小脸，五官精致小巧，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对啊，想想三天能赚1500，也是值了。”小鱼露出干净清爽的笑容。
　　接下来的两天半，我们除了做活动时不在一起，其余时间都形影不离，因为我也没啥认识的人在这，看着其他人都成群结队的，一个人简直太没劲了，休息时我就经常跑去找她聊天。
　　她说自己家里条件还可以，不是很差，不然也没能力来到这大城市念书，甘肃也没想象的那么穷，大多数的人条件还是过得去的，不过缺水是真的。
　　她有时在宿舍看到同学洗个小背心都要用三大盆水，她就觉得心疼，她们老家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用着每一桶水，不舍得浪费一滴。有一次她拿饮水机水槽里的废水擦皮鞋被舍友发现笑话了好久，她有些生气，但是性格温润的她从不与人争执。
　　她出来打工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她的父母总是低估大城市的花销，给她的钱只够食堂吃饭，学校的各类活动和买衣服的经费她都是靠自己打工赚的，她说从没想过社交在大学生活是一件如此重要的事情，但是一些社交真的太费钱了，她的父母要知道她上大学过着这么腐败的生活，也许都不会同意她来。
　　几天活动结束后我们依旧保持的联系，拿□□和短信聊天，我会推荐她我喜欢的动漫，尽管我知道她对动漫一无所知，除了樱桃小丸子，她会和我说在实验室里发生的趣事，吐槽着自己班级活动里的奇葩，渐渐的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的外型和运气实在都比小鱼差多了，后来一次活动我都没接到过，小鱼则还能在假期兼职做活动赚钱，她问我，万一自己习惯上了这种赚快钱的方式该怎么办？因为听说有的学姐毕业后工资也就每月三四千到手，她觉得要那样子，还不如做兼职模特赚的多。
　　我告诉她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你要不嫌弃辛苦，可以一边上班一边做兼职，这样既有保险，赚的还多，多划算。
　　她说反正自己打算留在这个城市，辛苦一点也值，因为虽然同学整体来讲都算友好，但是她总是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一些歧视，她不想自己的弟弟妹妹今后出来念书也会被人差别对待，因此她这个做姐姐的，决定安家在这，尽早把弟弟妹妹接来念书。
　　我被小鱼远大的理想瞬间震惊了，当时整天除了上学就是家里蹲的我安心的做了二十年的米虫，从没想过未来打算，小鱼的人生规划真的让我觉得自惭形秽，但是小鱼随之而来的心里负担也是我意想不到的。
　　渐渐地我们的联络变少了，她是理科生，为了讨好老师，有个好的将来，在学校要参加各种实验，周末又要兼职，其实时间还要忙着准备找工作和公务员考试。
　　有一天她忽然哭着打电话说自己和同学吵翻了，因为有个实验明明是他们没盯住，却把责任甩给了她，她不吃不喝，连厕所都很少去，就是怕实验过程中有事，结果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因为接她班的男生在温度没有设定好的前提下，出去接了个女朋友的电话，结果两个月的实验，全白费了，可是男生却说是她没有设定好温度。
　　这个实验对于老师即将发表的新论文至关重要，实验毁了，老师怒了，所有人都向着那个男生，因为男生平时经常买些吃吃喝喝给大家，自然人缘比她好，于是罪魁祸首成了她，她跟了四年的老师甩下一句狠话，你毁了我的实验，你也甭想拿到学位证。
　　我在电话的这一头能感受到小鱼的慌乱和害怕，恐慌的情绪远远大过委屈，学位证和老师的评价对于她们那个系的学生就业至关重要，因为圈子很小，稍微有点啥动静就会众所周知。
　　我在一个没有啥争斗的系里稀里糊涂的过了四年，从没想过小鱼的处境是这么复杂，所以也给不出任何建设性提议，只能感同身受着她的难过。
　　再后来我打电话问她事情走向如何，她说就那样了，自己毕业都是一个大砍，那个老师人挺狠的，说到做到不成问题，而且和谁反应都没用。我听着她无精打采的语气，默默的为她着急，但是她的反应却很平淡，好像已经接受了结局。
　　快要到第三个学年冬天期末考的时候，我正在焦头烂额的背着列宁主义时，桌子上的直板诺基亚响了起来，我看到是小鱼的电话。她问我能不能借她些钱，因为我知道小鱼兼职这么久是有些底子的，怎么会缺钱呢，于是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鱼说自己的爸爸前几个月跑货运时撞到了人，对方现在植物人，费用都要她家担负，而且她爸爸也受伤严重一直没出院，家里现在乱做一团根本顾不上她，她攒的那点钱都用来讨好各系的老师，希望能化解自己的毕业危机。
　　那个年代还没有微信转账啥的，我只能当面把钱给到小鱼。我们约在了商业街的麦当劳，许久未见的小鱼脸色不太好，我才知道她为了解决家里的问题，最近开始跑一些夜场活动，也就是在高级会所走秀，陪做生意的人喝酒赚外快。
　　我惊呼不可以，我说那种地方呆久了，你肯定会吃亏的啊。她说自己知道，但是她家和对方协商了两个办法，一是一次性付清六十万了事，二是植物人所有的费用都由她家担负直到死。
　　小鱼和我都觉得第二个方案像一个无底洞，而且她爸爸作为责任方还有随时会被起诉的风险，于是她和她妈妈达成一致，决定四处筹钱，再把赔偿金压低些，一次性将事情了解。
　　她说因为自己夜场的活动是月结，目前一次钱还都没拿到过，所以才决定先找我借个几百块缓冲一下，等有钱了立刻还我。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小鱼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她不像我，她有计划有安排，从县城里考到这个大城市，一直想要出人头地，她还很要强，学习和班级活动从不落下，就怕自己逊色于其他人。
　　这么努力的小鱼伸手找我借钱，这对她来讲应该是一件极其难为情的事情，我拍了拍小鱼的肩膀说没事，我没啥要用钱的地，不着急还，说着我把自己的史努比钱包打开，从里掏出来了三张百元大钞，我的零用钱也一向不多，我全都给了小鱼，又用剩下的零钱买了两个红豆派。
　　“真甜啊。”小鱼边吃边感慨道。
　　“你怎么过来的？”我看着小鱼冻得红彤彤的小鼻头问道。
　　“走过来的，你别笑话，我连坐公交的钱都没有了。”小鱼淡淡的回道。
　　我不禁眼眶发酸，小鱼就是这样，我说了见面的地点后，她就应了，其实她完全可以让我去她的学校附件找她。
　　“小鱼，你要不要一会和我回我们学校吃饭，我学生卡里还有钱。”我只是不想让她在饿肚子。
　　“没关系，不用了，一会我回去把论文再改改，晚上就去兼职了”
　　小鱼看着我想问什么，她总是那么的敏锐且洞察力强，进而说道。
　　“这个毕业论文是我认真准备了很久的，她即使不给我过，我也要完成它，我不能让它像那个实验一样，功亏一篑。”
　　“小鱼，那个实验真的不是你的事。”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或许坚强如小鱼，根本也不需要我的安慰，因为安慰的话如此廉价，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
　　“你会看不起我吗？”小鱼的眉眼闪烁着清澈的光芒看向我。
　　“当然不会！”我脱口而出。
　　“小鱼，你比我厉害多了，要是我，遇到这么多事情，我早废了。”
　　小鱼笑了笑，我才发现，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甜美温暖，我从心底向上帝祈祷，希望一切的厄运都能远离小鱼。
　　之后很快她就把钱还给了我，我们是同城，但是她却用寄的方式还钱，我有些意外，但是又无从问起，她也不再打电话给我，我知道她是想要自己解决问题，我偶尔打电话问她情况如何，她也只是简单说两句就匆匆挂断了。
　　后来有一天，我路过她们学校，就觉得既然来了，就把她叫出来聊聊天，结果到宿舍楼下报上班级和名字，得知了一个让我错愕不已的消息，小鱼三个月前退学了，现在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因为她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有个女生拎着暖水壶经过说，小鱼恨死我我们了，实验出事时，大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讲话，那个女生问我是她的朋友吗，我点头说是，那女生说自己因为经常泡图书馆，早出晚归，有一次看到一辆奥迪车来送小鱼回学校，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着不是一般人，还在宿舍楼下抱着小鱼。
　　过往的同学也说是，她们也看到过，从两人的举止和表情来看，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但是从没恋爱的过的小鱼，为什么会找一个和自己年龄一点也不般配的男人来往呢，大家没有再好意思往下揣测下去。
　　小鱼和我除了同是双鱼座以外，我们还有着另外一个共同点，就是母胎单身，至于母胎单身的原因，我两总结了下，就是因为上初高中时被教导主任洗脑，太害怕恋爱会导致成绩落后进而无法考上大学，所以有喜欢的男孩子也不敢表白，一直潜水状态。
　　开奥迪，中年男人，恋爱，退学，这些个事怎么会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同时发生在小鱼的身上呢，她是很美丽，但是她如此单纯，她骨子里有着西北人特有的执拗，她说即使拿不到学位证，也要坚持到毕业的啊。
　　我想了很久关于小鱼的事情，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小鱼，在她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急需安抚的受伤心灵，我想，或许，那个男人就是在那个时期闯入了她的心里吧，我相信小鱼是爱她的，因为我能感受到，她同我一样，虽然对于爱情来讲很青涩，但是却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女子，可是她为因何缘故要走到退学这步呢？
　　小鱼的电话号码已经注销了，我打过去时才发现，我只能在心底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今后的人生可以一直顺遂。
　　转眼间我也到了最后一个学年实习的日子，我的生活从看漫画追韩剧上课呼呼大睡变成了写论文实习找工作，我忽然想起了小鱼，原来我焦头烂额一般的生活一直是小鱼生活的常态，柔弱的她一直在默默的忍受着命运的各种挫折，她过的还好吗？
　　我有其他的朋友，但是小鱼于我而言，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或许是我的思念产生了磁场作用，在五月的一天我接到了小鱼的电话，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起初我以为是用人单位，接起来十分恭敬的道了声您好，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是小鱼。
　　我们依旧约在了那个麦当劳，我先到了会，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逆光走向我，小鱼穿着一件米黄的棉质连衣裙，白色的平底鞋，长长的头发瀑布一般的披散子后背。
　　她走近后我发现小鱼跟以前些不一样了，她还是会微笑着和我先打招呼，但是以前的她笑起来像个孩子，现在的她笑起来却有一些成熟的味道了。
　　“我一直都想联系你的，抱歉，换电话也没告诉你。”我们坐下来后她先开口说道。
　　“没关系的，你家里的事怎么样了。”其实我内心更关心的事她到底怎么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问不出口。
　　“都解决了，放心吧，你怎么样了。”
　　我们接下来聊着一些有的没的，很快就过了一个上午，本来说好一起去吃个午饭，期间她接了个电话，告诉我很抱歉，一会有些事，没法和我吃饭了，我摇了摇头说没事，看着小鱼远去的背影，我内心竟然有一丝担忧。
　　晚上我困得快要睁不开眼，正打算要睡觉的时候接到了小鱼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讲述了她这几个月的故事，那是一个面对着我很启口的故事，或许大家也都猜到了。
　　故事其实有些俗套，无非就是她在陪酒时遇到了那个男人，在这里我简称他为M先生，这位M先生对于小鱼一见如故，得知小鱼家里的事情，看小鱼做这个兼职不久，于是大发善心，把小鱼从那里带走，并且为小鱼解决了家里的事情，作为报答，小鱼陪在他身边。
　　大发善心和报答的原话，我却觉得有些讽刺，但是我却印证了一件事，这个男人对于小鱼来讲，像是一个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小鱼很感激他，也爱他。
　　她说自己现在很纠结，因为家里人让她回去，但是她答应了M先生要留在他身边陪他，至于到何时，他们双方都没有过共识。在我从小鱼口中得知，M先生是有家室时，我义正辞严的告诉小鱼，你应该离开他，回到自己爸妈身边去。
　　电话那头的小鱼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说自己其实也舍不得M先生，他温润儒雅，有着意想不到的风度与见识，他的出现深深的震撼了小鱼的世界，让她意识到原来生活还可以那个样子过。
　　那时的我内心是鄙视的，我觉得小鱼完全调入了金钱的陷阱，哪怕危机重重，她却只能看到那些美好，我问小鱼，要是M先生的妻子来找你怎么办小鱼说她的妻子是有些知情的，只不过为了家庭装聋作哑，真是厉害的M先生啊，我内心不禁感叹道。
　　我最后和小鱼讲，其实你如果不犹豫自己的决定是不会和我讲这些事的，你还是在担心什么对不对？我的追问让小鱼放下了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告诉我说,M先生有着一些特殊的床上癖好，虽然他平日风度翩翩，待自己很温柔，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自己很受罪。
　　小鱼的这个形容对我来讲有些超纲，我只能一边脑部M先生的变态行为，一边劝小鱼尽早离开M先生，但是小鱼说自己不是很确定能否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他。
　　他说M先生年轻时也曾穷困潦倒，被自己深爱的女人抛弃过，所以他才喜欢上单纯的自己，他说自己的妻子并不是真爱他，只是爱他的钱，但是他希望小鱼可以爱他的人，否则他会让小鱼知道背叛的代价。
　　这个不知是何方妖魔的M先生就用这种手段把小鱼留在身边整整快一年，期间我见到过小鱼几次，她却一次比一次憔悴，有时甚至会走神，有人不小心撞到她，她会用慌张惊恐的眼神看着对方。
　　她的眼睛里渐渐没了清澈，取而代之的事数不尽的忧郁，最后那次见面时，她告诉自己受够了，一定要离开M先生，她要去找寻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她要把没念完的学上完，她要毕业，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找一份工作，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老家，她不再坚持的说要在这座城市扎根，把弟弟妹妹接来念书，相反的，我感觉到她想逃离这个城市。
　　我鼓励她没有问题，你一定可以有新的生活的，小鱼。再后来她又失联了很久，在某一天午休时意外的接到了她的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她语气平静，我以为是她过的很好，所以平静，但是现在想来，那种平静却像一种对生命的告别。
　　她说自己终于不再恐惧，不再纠结了，因为她找到了开始新生活的方式，这是她当时的原话。我说真好，小鱼，恭喜你。
　　正当我为自己的工作忙忙碌碌时，我接到了M先生的电话，他声音有些嘶哑的向我介绍了他和小鱼的关系，然后告诉我有个银行卡寄到了我这里，地址是小鱼留下来的，我问他小鱼呢？他沉默一会，告诉我小鱼自杀了。
　　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我跑到公司的卫生间里呆了很久，终于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小鱼说要开始新生活结果却是这样，这么鲜活美丽的她，坚韧笃定的她怎么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接下来的日子有个念头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我，我要不要报警，虽然我是个小老百姓的，但是小鱼走的太突然了，我实在无法相信那位M先生的一面之词。
　　直到某天我从前台拆开了小鱼寄给我的快递，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我认识小鱼的字迹，非常清秀的钢笔字就像她的人一样，清澈但坚韧，她在信里说自己已经无法找到新生活大门在哪里了，所以决定用一个决绝的方式来寻求新生，她谁也不怪，就是有些遗憾没能有一个毕业旅行。
　　我们之前曾约定过要一起去日本毕业旅行，我要去看秋叶原，她想去看富士山。就因为这个曾经的约定，那个银行卡里存着五千元，她说这张银行卡承载着她的心愿，希望我能去达成。
　　我无法得知小鱼的全部心理历程，但是可以肯定的事，小鱼曾十分努力的想要从M先生身边解脱出来过，但是她还是被自己困住了，我总觉得她很勇敢，可以面对一切，但是就像她说的，她其实很脆弱，她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信渐渐的被我的眼泪所浸湿，字迹模糊成一团，但是小鱼的脸庞却越发清晰，我们都想做大海里自、由自在的鱼儿，但是她却被网缠住了身，我的小鱼，愿你的来世能够自由。
　　文章写于去往富士山的列车上，只为纪念小鱼，我的朋友，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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