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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生
辛卯年。
大汶河畔,有一个河伯村。
村里有个傻子,傻子的身世并不离奇却依旧坎坷。
傻子姓李,名琛,年已弱冠,却没有字,少失怙恃,双亲谁也没有等到为他取个字。
不过,有没有字也是无所谓的,傻子生来就傻,三岁了才学会叫爹娘,七岁才能酿跄着走路。
村里的小孩都管他叫傻子,大人们起初也会斥责两句,李琛爹娘去后,也就跟着一起叫了。想来李琛这个名字,除了他早死的爹娘,怕是连自己都快忘记了。
河伯村的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汶河畔,真如村庄的名字,以捕鱼为生的村民们一直相信大汶河的河伯在一直庇佑着他们,并且赐予他们丰收。
傻子不捕鱼,也信仰河伯。傻子他爹淹死在一次风暴中。他爹走后,他娘说:“琛儿啊,你爹是没死的,或许是河伯近年寂寞了,邀你爹去陪伴下棋解闷了——你爹可是这里出了名下棋厉害的。”
傻子忘性大,记东西也慢,独独这句话和他娘脸上似哭似笑得难看表情在心里反复磋磨了这许多个年头。
傻子总有许多奇怪的举动,不过也是些无伤大雅的,亦或说是干扰不到旁人的行径。其中一件,自从失怙后,便常做了——傻子夜里常去大汶河放河灯。
这夜风有些紧,傻子照常去放灯。
大汶河上波澜起伏,夹杂着早秋的寒凉,倒是适合写下“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样开阔的名篇,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渔民,这样境况下,也会生出某种别样的情绪,不过傻子不懂吟诗作赋,也没有什么情怀,他只会折河灯,放河灯。
要下雨了,波浪翻滚,傻子蹲在河边,担心河灯会被打翻。
“啪”雨点砸在傻子的手背上,疼的,像村里小孩扔过来的石子,傻子瑟缩着,又看向河灯,正巧一个大浪盖过去,河灯消失在了波浪间。
傻子慌了神,嘴里含混:“灯!灯!——不能熄的,娘说,——灯,灯!”便要扑进水里,去捞河灯。
可是傻子是不会水的,甫一进水,就向下沉。
大汶河碧波万顷,也危机四伏。
起初离岸还是很近的,稍一挣扎,也是能从河中逃脱。可傻子越挣越远,看样子,竟是河灯的方向。
雨还在下,风浪又大了点,傻子在水里跌宕着,很快就失去了力气。
傻子整个人没进水里,也不再挣扎了。如果忽略掉周围无时无刻向身体里灌的窒息,这种被轻柔包裹的感觉,傻子想起了娘。
意思模糊间,傻子隐约看见河灯橘黄而微弱的光芒。
傻子咧嘴笑着,伸手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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