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

　　它们是真的已经完完全全融化了。
　　屋檐上，草丛里，马路边甚至污水沟，再无一丝雪的踪迹。像是幻象里虚无之境，不曾存在亦不曾湮灭。
　　晴朗的日子里明晃晃的阳光，璀璨热烈地穿越过亿万光年的距离来到我的指尖，那一点点灼热刺痛了我的眼眸。
　　冰冷温热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划过脸庞，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泛成蒙蒙的水汽。
　　模糊了前方漫长的路途。
　　突然之间想起那场雪来，记忆里充斥天地的茫茫雪野，75°抬头望天，触目所及全是灰色黯淡的尘埃。
　　漂浮在光与影的交错里，半明半暗，半真半假，半虚半实。
　　是庞大而细碎的苍茫，笼罩了渺小而执着的我。不停地旋转，不停的坠落。积累起来厚厚的一层，抬脚印下去，便成了冰。
　　其实它们在落下的时候就已经死去。
　　那被扫在马路两边的，沾染了污浊的雪团，只是追逐的残念。
　　全都静默不语，在环卫工人的脚下，在家庭主妇的脚下，在有意嬉戏的儿童脚下，在无意经过的成人的脚下。
　　孤独而喧嚣，卑微而高傲。
　　那是天使的邪恶，是魔鬼的善良，是上帝的诅咒，也是撒旦的祈祷。
　　是人世间漠然的悲哀。
　　而现在，确实是全部消失了的。假如有人记得，也应是风雪中感人的送温暖画面，不是那些泥泞的污雪吧。
　　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却终究要零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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