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宴

　　“堂堂|天|朝|上国，举国上下，竟被一女子耍的团团转。”

　　“朝堂之上，众朝臣竟然对这个女子低眉顺目，卑躬屈膝。”

　　“哈哈哈！大齐皇帝啊，莫不是年老昏花了吧！”使臣们三两个作一团窃窃私语，却一字不落的叫皇帝听了进去。

　　朝宴之上，大梁使臣朝皇帝举杯，却并未说出祝福吉祥话，语毕，将一盏白玉象牙杯狠狠扔在地上摔得稀碎。

　　此时，空旷恢弘的宴会厅之中，早已不见声乐歌舞，居于正中央的是大齐当朝丞相顾语！

　　瘦弱的身板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更加渺小，唯一不变的是那挺得笔直的身躯。一头青丝散落在肩，领口在推搡间大开，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众朝臣畏缩一旁，均埋首于朝服之间，不作一声，没人愿意此刻替顾语说话。在皇帝右手边的魏正容起身，脱下厚重的朝服，一步一步走向顾语，轻柔地将她脸上的碎发拢到耳后，为她披上了朝服，遮住袒露的肩膀，唇角微抿，似是难以忍下眼中的泪水，轻启薄唇“别怕。”

　　顾人语看向他，满眼泪光闪烁着感谢与决绝，她朝魏正容做了口型“谢谢你。”随即将魏正容猛地推个跟头，朝他啐了一口，骂道，“虚伪做作。”

　　随即就有人将魏正容扶起来搀到一旁偏殿休息。

　　“顾语，你以为朝堂之事是什么过家家吗？你凭什么敢······”二皇子褚和涧一句话尚未说完。

　　“我为什么不敢！我虽身为女子却一样过了科考，一样身居一品，一样为国为民！你问我凭什么凭我身后的百姓安居乐业，凭我边疆的将士吃饱穿暖，凭我大齐百年基业不为尔等虫蚁所蛀······”

　　“来人！将顾语押至刑部，明日午时问斩！”

　　顾人语听到这一句话，眼眶中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站起身，果决地朝外走去，似是没有一分留恋。但她终究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就在即将迈出门口的时候，她扭头朝皇帝左手边第一张桌子上望去，空无一人。

　　罢了，父母、哥哥已经让扇子去通知了，他，惟愿平安吧！

　　监牢之内不知被谁铺满了干草，还有一床棉被，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潮湿阴冷。就是不时会出来几只老鼠在她面前跑来跑去，人之将死，顾人语早已失去了受惊的反应，反而羡慕它们纵使卑微也自由自在地活着。

　　“顾大人，顾大人。”

　　“你是？”

　　“顾大人，我是刑部监牢的狱卒，家兄曾为您所救，今日特来给您铺了稻草，加了棉被，还有这份饭菜，算是报答您的恩情。”

　　顾人语把饭菜接过来，“谢谢，也算是让我死前活得好些。”

　　“顾大人，今夜小的值班，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小的尽力给您办。”

　　顾人语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给楚王捎一个口信，明日午时刑场之上，我希望他来送我最后一程。”

　　刑部大牢外。

　　“我交代你的棉被给她送过去了吗？她不知道是我做的吧。”褚和畅望着今夜格外耀眼的月亮。
　　“是的，王爷交代的属下都做到了，只是她想让您明日送她一程。”

　　“我既没有救她，又何必见她。”

　　刑场之上，顾人语穿着囚服，披散着头发，面色苍白地跪在刽子手的利刀之下，百姓们围在官兵身前，拥挤着，吵嚷着，抗议着皇帝的这份诏令。

　　嘶吼的一声传来“除了生为女子，她还做错了什么？”

　　顾人语神色从容地朝人群中望去，一次一次失望地收回眸子。

　　“我来了，你要说什么？”

　　一个是身披华服的无双公子，一个是身着囚服的无颜罪犯，顾人语觉得“喜欢”二字变得无比烫嘴，怎么都难以启齿。

　　她尝试着开口，“如果有来生，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

　　顾人语还没缓过来，原来就已经给到了答案，“不会！”如此决绝，就连骗一骗我这将死之人都不愿意。

　　|赤|裸|裸|的，把心剖给他，又被他摔得粉碎。

　　少年乘风而去，少女命悬一线。

　　“大齐皇帝有令，顾氏有女，欺上瞒下，罪孽深重，然任丞相三年有余，令海内生平，安居乐业，特赦免死罪，封宣和公主，赐婚大梁王子呼迈尔，择日返程完婚。共修齐梁之好。”

　　“王爷，顾语要去和亲了。”

　　“我知道。”

　　三个月后。

　　“王爷，顾语不堪受辱，跳下了望楚崖。”

　　“望楚、望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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