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

　　“你知道吗？委屈受多了，给我再多的糖我也会扔。”

　　“原来，糖也有酸的时候啊！”

　　“何九华，别再丢下我了。”

　　㈠

　　八月份是夏天，也是孩子们从开学盼望已久的暑假。夏天，当一切都变得成熟而显得有些老成的时候，它带着狂热，顷刻间席卷了整座城市。

　　偶尔刮起的夏风，扫过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也都蕴涵着袭人的热量。匆匆从炽热的太阳底下飞奔过的人，也忘不了抱怨几句“这个天好热啊，晒死人了。”

　　尚九熙关于夏天的记忆，从这里开始。

　　尚九熙和何九华是邻居，也是及其要好幼儿园同学。虽然何九华比尚九熙大上一岁，却比尚九熙晚上了一年幼儿园，所以两人就理所当然的被分到了一个班。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九熙呀！大华来找你玩啦！”

　　正在屋子里拼拼图的小九熙听到妈妈的声音后，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拼图碎片，打开自己屋子的门，朝外面奔了出去。上去就是给何九华一个大熊抱。

　　何九华见状伸出手也抱住了尚九熙，当时的他还比尚九熙高出三厘米。

　　“诶呀，好了。大华这才一天没来就这么想人家啊。快松开，你俩进屋玩去吧。”

　　尚九熙妈妈看到自己家的小孩这么喜欢何九华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尚妈妈对何九华喜欢得很，楼下大妈说过“这小孩长得就招人喜欢。”

　　“大华哥哥，走吧。我妈妈昨天新给我买了一个拼图呢！咱俩一起拼呗。”

　　尚九熙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何九华。一对招风耳可爱极了。

　　“好。”

　　尚九熙拉着何九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和何九华都坐在了地上，两个小孩子看着拼图无从下手。何九华为了体现出哥哥该有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九熙的小脑袋。

　　“我来拼，九熙看着就好。”

　　说罢，何九华上手鼓秋起来。其实何九华也不太会搞，但是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怎么办。而且自己还是尚九熙的哥哥，硬着头皮也要拼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何九华看着地上的拼图，才完成了一小半。他回过头，摸摸自己的脑袋，略带歉意地对尚九熙笑了笑。

　　“对不起啊九熙，我拼不出来了。”

　　尚九熙听到这句话时，眉头紧皱在一起。突然想起妈妈对自己说过要和好朋友好好相处，嘴角又扬了起来。大华哥哥可是比好朋友还要重要的人啊！

　　“没事啊，大不了你明天再来和我一起拼啊。”

　　何九华看着没有get到自己意思的尚九熙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伸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两块水果糖，递给了尚九熙。

　　尚九熙看到水果糖眼睛都亮了。他连忙接过来看了看。是一种很漂亮的糖，糖纸是塑料纸，糖果在中间，两边拧起来的，糖纸亮晶晶的那种。

　　“哇，谢谢大华哥哥！”

　　何九华看到尚九熙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十分舒畅。然而他却没有告诉尚九熙，这两块糖是因为自己在幼儿园得到了小红花妈妈奖励给自己的。

　　“喜欢就好。”

　　尚九熙剥开了一个，放入自己的嘴里。那甜滋滋的草莓味便在自己的嘴里一圈圈荡漾开来。

　　“唔！大华哥哥，是草莓味的！”

　　尚九熙开心得不得了，眼睛里都含着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

　　尚九熙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另一颗糖，伸手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大华哥哥给的东西要好好保存啊！

　　然而尚九熙两天之后经不住诱惑，就给吃了…吃得时候还想“呜呜呜，大华哥哥对不起，本来想在你生日的时候送…啊不是，还给你的。”

　　何九华给尚九熙的第一块糖，是发甜的草莓味。

　　㈡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尚九熙和何九华上了小学二年级。缘分是使们还在一个班。

　　今天是月考，昨天放学前老师给出了考试范围，让他们回家复习。尚九熙却没当回事，回家吃完饭就在沙发上看起了动画片。考试当天，尚九熙一脸懵地答完了卷子。但是何九华回家复习了。

　　成绩下来时，尚九熙傻了眼。他的大华哥哥是全班第一，他是全班倒数第四。

　　在回家的路上，一向话痨的尚九熙没有和妈妈说话，就连到家门口何九华和他说再见他都没听见。

　　商妈妈发现了尚九熙对不对劲，她蹲下来，看着自己家的小孩。

　　“九熙，告诉妈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问到好，这一问，尚九熙对眼泪就像绝了堤坝的河，瞬间流了下来。隔壁的何九华听到“哇--”的一声就知道，尚九熙哭了。

　　他连忙打开自己家的门，还不忘抓了两块糖。到了隔壁的家门前。听到了尚九熙的声音。

　　“妈妈…我以后…再…再也不看…动画片了。我…要好好…学习，才能…能赶上大华哥哥。”

　　何九华明白了，感情尚九熙不是因为被老师批评了才哭啊，原来是因为自己啊。

　　何九华敲了敲门。在门外喊道。

　　“阿姨，我是何九华。”

　　尚妈妈立马去开了门，打开门看到何九华站在家门口。

　　“大华，快进来。”

　　何九华换了鞋，走到了尚九熙的面前。尚九熙看到他哥走过来，连忙用袖子抹了把脸。对着他的大华哥哥笑了。

　　“大华哥哥，你给我讲题呗。”

　　“好。”

　　何九华把三科的试卷都给尚九熙讲完了，他看了看窗外，天黑了。

　　“好了，我讲的都会了吗？”

　　尚九熙咬着铅笔的尾端重重地点了点头。何九华见了，皱了皱眉，把铅笔从他嘴里拽了出来。

　　“改了。”

　　“什么？”

　　“咬铅笔的坏习惯。”

　　“哦。”

　　何九华走之前，把在家里带的两块糖放在了尚九熙的书桌上。尚九熙看了看，还是那种糖，糖纸亮晶晶的那种。

　　“以后别哭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有，有什么事就找我。”

　　“为什么要找你？”

　　“因为我是你哥。”

　　何九华说完就离开了尚九熙家里。

　　何九华很成熟，成熟得让人心疼的那种。四年前妈妈和爸爸离婚，自己被判给了妈妈。那天他就意识到，自己要长大，要成熟，要保护好妈妈和九熙。

　　尚九熙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淡淡苹果味弥漫在他的嘴里。他找到了一个盒子，里面放了好多张亮晶晶的糖纸，他把刚才剥开的糖纸捋平，放到了那个盒子里。

　　让尚九熙懂得长大的一块糖，是淡淡的苹果味。

　　㈢

　　尚九熙和何九华上初中了。当然，这会没有那么幸运分在一个班，但是，他们两个的班级相互挨着，一起上学放学倒也没那么麻烦。

　　初中的孩子都处在青春期。同学之间有摩擦和矛盾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也避免不了有那种闲的没事干，天天八卦的人。“流言蜚语”这个词语用在他们身上确实是不太合适，但是，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话就变了样。

　　何九华的爸爸妈妈离婚这个事情确实是真的。但是除了尚九熙，其它的人都不知道。何九华以为这个事情在初中毕业之前是不会传出去的。他曾经想他会以一个普通初中生的身份度过这三年，却不知，在最后一年，出了岔子。

　　何九华是一个纯纯粹粹的优等生，那种被保送到城市里最好的高中那种。当何九华知道尚九熙和别人打架时候，心都慌了。整节英语课他什么都没听进去。笔记上只写下了日期。

　　终于盼到了打放学铃，他疯了一样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连老师叫他的名字都没听见。

　　他跑到了教务处，站在门外。他看到了校服脏兮兮，满脸伤的尚九熙和三个他不认识的人。何九华没敢进去，他也没有理由进去。他只看到尚九熙说话时紧握的手，以及噙满泪水的双眼。

　　何九华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只感觉到尚九熙非常激动。激动到浑身发抖。

　　终于，他们四个人打开了门。何九华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略过那三个他不认识的人，走到尚九熙面前，说了一句话。

　　“回家。”

　　天已经黑了，尚九熙和何九华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无精打采地被几只不知疲倦的飞虫挑逗着，冷冷的黄光，折射出尚九熙和何九华或大或小的阴影。

　　“为什么打架？”

　　听到这个问题的尚九熙先是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太激动了，对面有三个人，而自己只是一个人还去和他们打。但是…

　　“他们说你…”

　　“说我什么？说我是我妈妈和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

　　尚九熙还没说完话，就被何九华打断了。刚才那股理直气壮的劲也消失了。

　　“你都知道啊…”

　　“嗯，知道。”

　　“我是真的看不得他们说你，明明就不是那样的啊！我…”

　　“不值得。”

　　尚九熙又一次被何九华打断。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了我这样做不值得。”

　　于是，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了话题。不一会，两个人就到了家。

　　“过来，我给你上完药你再回家。”

　　何九华拉过要拿钥匙开门的尚九熙，拽进了自己的家里。何九华妈妈还没下班，家里就他和尚九熙两个人。

　　何九华翻出医药箱，取出酒精和碘酒又拿出来两支棉签。棉签沾了沾酒精，就拿了出来。

　　何九华不敢把棉签按到尚九熙的脸上。他也不知道这打架怎么还能打出伤口来。特别是在尚九熙微微颤抖的时候，他知道，是酒精碰到伤口的原因。

　　“疼就吱声，别忍着。”

　　何九华继续给尚九熙清理伤口，他看着就心疼。这个傻子怎么为了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啊。

　　何九华上完了药，也许是尚九熙觉得自己是个男孩子得原因，一声也没吭。但是尚九熙努力不让流下来泪水出卖了他。

　　何九华起身，把收拾好的医药箱放回了原位。他又从兜里翻出两块糖，放在了尚九熙手里。

　　“回家吧，别让阿姨担心。”

　　尚九熙没看那两块糖。他知道，是糖纸亮晶晶的那种。他抓紧那两块糖，背上书包，就往门口走。何九华在他身后跟着，把他送到家门口。

　　尚九熙换了鞋，走出了何九华的家。何九华刚要关门，尚九熙拦住了。

　　“怎么了，还有事？”

　　尚九熙低着头犹豫了好久才抬起头。

　　“哥，我觉得值得。我为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值得。”

　　尚九熙说完就离开了，用钥匙打开了离何九华家并不远的另一扇门。

　　回到家，尚九熙依旧剥开了糖纸。清凉的薄荷味让尚九熙明白了一切。还是向往常一样，收好了糖纸。

　　让尚九熙觉得何九华值得的一块糖，是微微发凉的薄荷味。

　　㈣

　　转眼间，尚九熙和何九华升入了高中。高三备考是最紧张的时候。尚九熙以学习太累了的理由选择了艺考道路。

　　偶然一次高三为数不多的美术课，美术老师发现了尚九熙的艺术天赋。便让他考虑考虑走艺考道路。尚九熙当然会答应，毕竟自己也不愿意学习。

　　何九华和尚九熙并不在一个班，而且他们两个的班级还隔着好远。

　　何九华长得好看，性格温柔，声音好听，学习成绩在年组也是名列前茅。不只是高三的女生，高二和高一的女孩子也有喜欢何九华的。

　　每次何九华回到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桌子里都会有满满的小礼物和许多粉红的情书。

　　“那个...”

　　一个蛮漂亮的女孩子拦住了正要去交美术作业的尚九熙。她把自己写了好久的情书和两板巧克力递给了尚九熙。

　　尚九熙和何九华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革命友谊。所以有好多女孩子麻烦他转交自己的情书。久而久之，尚九熙也就烦了。

　　尚九熙看了看那个女孩子，又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还没有等她说完话就打断了她。

　　“算了吧，何九华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那个女孩子好像愣了一下，又抬起头对尚九熙笑了笑。

　　“是给你的。”

　　何九华在食堂问尚九熙为什么最近不和他一起回家了。尚九熙也只是笑了笑，说最近有点事。

　　“别骗我，谈恋爱了吧。”

　　尚九熙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嗯。”

　　“把握住分寸就好，别太过了。”

　　尚九熙突然放下了筷子，端起盛着汤的碗，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却因为喝得太快呛到了。

　　“咳咳咳...”

　　何九华连忙放下筷子，帮尚九熙顺了顺。

　　“慢点啊，又没人和你抢。”

　　“你不生气吗？”

　　何九华帮尚九熙顺气的手停在了他的后背上。说实话，他知道尚九熙谈恋爱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点生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开心。

　　“我为什么要生气？”

　　是啊，何九华为什么要生气。何九华就是他哥哥。他自己谈恋爱何九华为什么要生气？

　　尚九熙使劲放下盛汤的碗，“当”的一声吓了何九华一跳。

　　“今天我和你一起回家。”

　　尚九熙说完就端着饭盒离开了食堂。何九华看着尚九熙离开的背影出了神。

　　尚九熙兑现了承诺，他放了学就背着书包就去找何九华。果不其然，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又压堂了，尚九熙就索性在何九华班级的后门等了起来。

　　他通过后门中间的一小块不太干净的玻璃看到了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何九华。他正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根本没听语文老师说得什么。这让尚九熙不经感叹学习好就是好。

　　何九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就看到了尚九熙正在看着他。尚九熙看到何九华回过头，立马用嘴型对他说了一句话。这是尚九熙的习惯。

　　“我等你放学。”

　　终于等到了他们语文老师说“放学”。何九华收拾好书包，就朝门外走去。他走到了尚九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你女朋友呢？”

　　“分了。”

　　又是一路的安静。路灯依旧折射出他们两个的影子。这样的画面不禁让尚九熙想到了他初中打架的那天，好像何九华也像是这样，没说一句话。

　　高考来得很快，快得让尚九熙措手不及。当两个人报志愿的时候，两个人的学校并没有在一个城市。

　　尚九熙还打趣何九华，说何九华不要太想自己哦。其实他知道，是他怕自己会想他哥。他在何九华身边18年，早就习惯了有何九华的一切，也早就离不开何九华。

　　“哥，你说以后我还能吃到你给我的糖吗？”

　　尚九熙在进学校之前这样问何九华，如果何九华没看错，在阳光下，尚九熙的眼睛里闪闪发光的，应该是他的泪水。

　　“会的。”

　　何九华在自己的包里翻了好久才翻出两块糖纸亮晶晶的糖块，放在了尚九熙的手心里。

　　尚九熙立马剥开了糖纸，把糖放进自己的嘴里。带着清香的桃子味在他的嘴里散发开来。还是向以前一样，糖纸捋平，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去吧，进学校吧。我还得赶飞机去我自己的学校呢。”

　　尚九熙这才意识到，何九华特意来送自己去学校。他自己还要飞两个小时去自己的学校呢。

　　尚九熙转身进了学校，刚踏入学校的大门，憋了好久的眼泪留了下来。尚九熙边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边回身和何九华挥了挥手。

　　何九华像尚九熙高中等自己放学一样，用嘴型和他说了一句话。尚九熙看懂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向他小时候一样。

　　他哥说的是“别哭。”

　　让尚九熙懂得分别的糖，是带有清香的桃子味。

　　㈤

　　尚九熙和何九华转眼间已经大学毕业一年了。五年来，他们两个没有过多的联系。时间和精力已经不允许他们再去做自己曾经在梦里想做的一切。

　　尚九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梦里梦见何九华了。也不知道何九华最近怎么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给他发微信他也不会回话。有的时候回话也只是简短的一两句。电话更是没有人接，尚九熙听到最多就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又是这样。尚九熙在想何九华到底是有多忙。忙到练自己都不会搭理。

　　终于，在尚九熙吃饭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尚九熙看到备注上的名字激动得豆浆都洒了。

　　那上面的名字是:何九华。

　　他接通电话，刚想骂何九华一顿。问问他为什么不理自己，问问他为什么微信不回话，电话不接。自己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请问你是何九华的家属吗？”

　　“我是。”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电话从尚九熙的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

　　“喂？喂？请问你还在吗...”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六个字，“何九华跳楼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把尚九熙的拉回到现实。他颤抖地捡起手机，放在耳边。

　　“我在。请问在哪个医院。”

　　“第二医院。”

　　“我马上过去。”

　　尚九熙抓了件衣服，冲出了家门，钥匙都没拿。疯一般地跑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机场。”

　　尚九熙在手机上慌乱地定了一张飞机票。出租车很快，很快就到了飞机场。尚九熙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的人民币递给了司机，还没有等司机找完钱就着急地下了车。

　　登上飞机的尚九熙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何九华一定会没事。

　　“何九华，你要是敢出事我尚九熙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尚九熙在心里这样想着。

　　一个半小时，飞机降落在何九华所在的城市。下了飞机，尚九熙又连忙拦了一辆车，告诉司机去第二医院。在路上还催着师傅开得快一点。然而师傅看着表上一百六十迈的速度，无奈地看了看尚九熙。

　　尚九熙递给了司机钱，依旧是没有等他找钱就下了车。进到医院了尚九熙开始四处打听。终于来到了手术室。

　　尚九熙无力地坐在地上。亮着的三个大字“手术中”提醒着尚九熙何九华的处境。尚九熙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他开始坐立难安。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坐下。他和何九华的一切像是播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

　　小时候的拼图，不及格的试卷，打架受的伤，高中为了气何九华谈的女朋友，大学门前流眼泪的自己，还有糖纸单一不同口味的水果糖...

　　“何九华，你知道吗？”

　　“你让我委屈受多了，给我再多的糖我也会扔。”

　　尚九熙把手揣进兜里，却翻出了两块糖。还是那样的，糖纸亮晶晶的那种。他剥开糖纸，微微发酸的柠檬味道一下子把尚九熙的眼泪激了下来。

　　“原来，糖也有酸的时候啊！”

　　五个小时过得很慢，尚九熙站在手术室禁闭的大门前。当医生推着病床出来时，腿突然的软了，如果没有医生的扶持，他就要跪在地上了。

　　“医生...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左半身可能会瘫痪。”

　　尚九熙再一次要跪在地上。

　　“谢谢医生了。”

　　尚九熙和医生一起把何九华推进了病房。尚九熙转身向医生询问了相关的注意事项。说完医生便离开了病房。

　　尚九熙坐在了病床边。何九华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

　　“你怎么来了？”

　　尚九熙要不是看着何九华跳楼还刚做完手术，要不然尚九熙就动手了。

　　“我不来？我不来谁照顾你？”

　　“何九华你真行！还跳楼？你还想干啥？”

　　何九华很少看到尚九熙这么激动，上次看到还是他初打架的时候。

　　尚九熙逐渐平复下了心情，他慢慢坐下来。

　　“哥，告诉我，怎么了。你总让我和你说实话，你也和我说实话。”

　　何九华把自己的最近五年的事情都和尚九熙讲了。尚九熙知道了何九华的妈妈在何九华大三的时候因为一次交通事故去世了。然而最让尚九熙震惊的是，何九华在高二的时候有抑郁症这个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尚九熙不知道何九华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妈妈去世了，没有了经济来源，也不知道何九华的学费是怎么搞来的。一个才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就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一切。

　　“哥，你为什么总要瞒着我？就因为可笑的年龄？为什么你比我大一岁你就要照顾我？你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也是个男孩子，我也是。你也是一个需要有人照顾的人，不要总为我着想，好吗？”

　　“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知道当我听到你跳楼的时候，我的心有多慌吗？别总是用你是我哥这样的理由来照顾我。我早就成年了，我也可以照顾人了。”

　　尚九熙越说眼泪越多。何九华不让尚九熙哭不是因为他想让尚九熙长大，是他会心疼。有他在，尚九熙就不需要长大。何九华可以照顾尚九熙一辈子。

　　“别哭，我心疼。”

　　何九华想要抬手抹去尚九熙脸上的眼泪，却因为疼痛而抬不起手。

　　尚九熙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抓住何九华的有可能再也抬不起左手。

　　“何九华，我在你身边25年了，别再丢下我了，好吗？”

　　“好。”

　　让尚九和何九华经历生死的一块糖，是发酸的柠檬味。

　　㈥

　　尚九熙搬到了何九华所在的城市。自己用开画展的钱买了一个双室房子，负责起了何九华起居生活。

　　他陪何九华去做心理疏导，想尽办法去逗何九华开心。陪他做复健，他不希望何九华以后再也站不起来。

　　日子很美好，人也很好。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尚九熙努力地办画展，何九华努力地好好生活。他们两个都会好好地，一直在一起。何九华也再也不会丢下那个在他身边将近三十年的尚九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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