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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大巴车上一对夫妻吵架越吵越凶,女人怀中的孩子哭得昏天暗地,当男人举起拳头的那一刻,司机刹了车。
“打女人的那个混蛋,给我滚下去。”
司机这一脚,压制住了耿晖心中的怒火,要是那男的在哔哔下去,耿晖的拳头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男人骂骂咧咧的下车了,司机刚准备启动,女人又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地跟了下去。
“操他妈的,都是贱逼。”司机骂了一句,一脚油门上了路。
耿晖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欲裂。成年人的世界真是不懂,他不禁心疼其那女人怀抱中的那个孩子,就如心疼自己一样。
刚有点睡意,耳朵传来的音乐变成了电话铃声,不想理,可是闹个不停,耿晖只好放下按在太阳穴的手指,伸进裤兜把手机掏了出来。
耿晖乜了一眼屏幕,按下接听键,继续闭上眼睛,懒懒的说道:“还没到,别打扰爷睡觉。”
巴山还没张嘴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哎,大爷,我就打个电话,您怎么就走偏了呢。应该上车,炮先按兵不动。”
“哎呀,对哦。”大爷伸出手正准备悔棋,被对面的大爷按住了,“小家伙,看棋不语真君子啊。”
巴山尴尬的摸了摸耳朵,嘿嘿笑了一下。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省城,零星的睡意也被巴山的电话给打断了。
耿晖重新打开音乐,周杰伦的七里香缓缓地传入耳膜。耿晖把窗帘扯开一条缝望向窗外,刚出门时的的艳阳,不知何时已经躲在了云层的后面,几缕残光洒落在远方。
每次逃离那个阴霾笼罩的家,不是网吧就是KTV,这次耿晖想逃的远远的,不想三两下就被他爸给揪回去,可是最远的地方也只有发小巴山这里。
荆城很小,小到他可以用脚步丈量距离;荆城很大,大到同一个屋檐下的人都形同陌路。
本来贪睡的他一大早就被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吵醒。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用枕头用力捂着耳朵也无法阻止争吵声串入他的耳朵。
“我坚决不离婚。阿芳,你至少也要等儿子高考之后再说吧,你不看在我们老夫老妻的份上,也要看在儿子的份上啊?”男人的声音很无奈,带着三分哀求。
“耿得发,一年前你说等儿子中考,好,我等了,现在你又说等儿子高考,你说你这么拖着有什么意义。我跟你过不下去了,你看看这么多年家里有什么,有什么?”女人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耿晖不相信发出那种声音的人是自己的妈妈。
耿得发终于有点发火了,声调终于开始有点提高:“你不就是嫌弃我没钱吗?你们女人就是嫌贫爱富。不离,我就是不离,打死我也不离。”
“嫌贫爱富?耿得发,你真说得出口。我嫁给你的时候家里就这样,十几年过去了,家里还是这样。跟着你这么多年,你就是面粉厂到家,家到面粉厂,别人都谋出路的时候你还守着个快倒闭的面粉厂,我就看着等那个面粉厂关门了,你喝西北风去。不离我就到法院起诉你。这个破家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儿子。你等着上法庭吧。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你的。”
那个叫阿芳的女人抓了包正准备走,耿晖拉开房门走了出来,一脸冷漠。
“爸,离了吧,真没什么意思。还有,妈,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就在这哪儿也不去。你们想离婚、想干嘛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要带上我。”
说完背着背包,头也不回走出了家门。
“儿子,你要去哪里?跟妈一起走。”
耿晖朝着天空摇了摇手,三两步蹦下楼梯。看似走的潇洒,出了门栋,风一吹,泪水就糊了一脸。
“小巴子,到车站候着,你爷要来了。”耿晖出了门给巴山发了一个信息就直奔车站。
摇摇晃晃三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省城。
“你大爷的,一年没见了,怎么还是那么帅,还让不让我们这些俗人活了?”
巴山看见耿晖就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你大爷的,没觉得更帅了么?接风宴准备好了没,爷肚子都饿瘪了。”早上出门只喝了一口西北风,一直憋到现在,肚子早已经咕噜噜地抗议了。
巴山从耿晖手上接过包挎在自己身上,往身后一甩,大手一挥:“川锅、韩烤、日料?随便点。”
耿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只对油辣油辣的川锅有兴趣,“那就川锅吧,整点啤酒,爷要借酒消愁。”
一想到好吃的,耿晖就馋得不行,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三顿、四顿......
“好嘞。”
巴山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去了一家川味火锅点,已经一点多了,过了中午的高峰期。
“平时来这个店都得排一两个小时,你小子运气好。”
巴山乐颠颠地去挑选食物,耿晖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看了一眼,电话没一个,信息没一条,那个女人说是要带自己走,怕也是嘴巴上说说。
在她面前时叫她妈妈,背地里却只想说那个女人,从小学六年级开始,那个女人就离开家了,爸爸说的对,这个女人嫌贫爱富,那个女人说得也没错,十几年了这个家什么都没变。
只是一切没有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成了爸爸的负担,一人兼顾两个角色,无瑕顾及其他了吧。
怎么变得如此惆怅了呢?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这个事情,反反复复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吧。耿晖吸了吸发痒的鼻子,把刚滋生的一点矫情憋了回去。
巴山已经从取了一大堆菜过来,像玩杂耍一样一层一层地叠在他的身上。
“吃了再去拿嘛,有必要一次搞这么多。”
“菜不多了,刚又进来一拨人,先把好的抢了再说。要不然又不知道等多久。来来来,你爱吃的小肥羊、小肥牛、五花肉、虾滑、鸭肠、鸭血......没拿漏吧?”
“够了够了。”耿晖马上站起来从他身上把碟子一个个取下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你先涮着,我再去拿点蔬菜。”
“把爷当猪喂啊,你这分量够我们五个人的分量了吧?”
巴山知道耿晖不喜欢吃蔬菜,见他这么说,便也落了坐:“你不说我还忘问了,怎么和尚他们没一起过来玩,人多好玩啊。”
耿晖语气淡了下来:“我逃难来的,谁都没说。”
巴山降低了音量:“怎么?你妈回来了?”
本来因为美食变明亮的眼眸瞬间又暗淡了下来,耿晖点了点头。
巴山连忙转换了话题,“来来来,喝酒喝酒,好久没见我们的晖爷,小巴子先干为敬。”巴山一饮而尽,还亮了杯底给耿晖看。
“小样。”耿晖也一饮而尽,又给两人的杯中满上酒。
“来来来,咱拍张照片,发群里,让他们羡慕羡慕。你胳膊长,你来拍。”
说着巴山搂过耿晖的脖子两只脑袋靠在一起,咔嚓一声,俩人跟火锅留了个影。
巴山把照片仍群里后,就把手机扣桌上了,群里炸了锅他也没管。听着嘀嘀的讯息声就觉得特别爽。
俩人正涮得正爽,突然哗啦一声,大厅里传来杯盘摔碎得声音,稀稀拉拉一片。
“操。”
耿晖骂了一句,今天一整天是要跟这些烦人的噪音杠上了吗?如影随形。
“服务员,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人吃饭?”
巴山感觉到了耿晖的烦躁,大声唤了一声,一个服务员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不好意思,有客人在闹,一会儿就解决好了。”
说是解决,但是大堂中央传来的声音却一点没消停。耿晖不想凑热闹,他想说不定可以打一架,出出胸口的那股恶气,于是撂下筷子,凑了上去。
大厅只有两三桌客人,除了被围观的一桌,旁边两桌的人显然都被吓到了,站起来躲在一旁看热闹。
只见一个光着脑袋的小青年,正站在一个人旁边,大声说道:“萧清华,你要是再跟这些混混混在一起,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说谁混混呢,说谁混混呢?”说着同桌的几个小青年便站起来,推攘了小光头一下。而被指责的人却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大口吃东西,一点不为所动。
“谁搭理就说谁!”小光头霸气地回复道。
在耿晖的眼里,若干不是那几个被叫小混混的人在大庭广众下光着膀子,那个小光头看起来更像混混,虽然长得眉清目秀,可是谁会剃个光头在公众场合大喊大叫,有失体统。
“你丫的找抽。”搭理他的那个人用指头用力戳了戳小光头的肩头。
“我教训我弟弟,关你们屁事。”小光头一点也不怵他们人多势众,一手握着那人的两根指头,用力撇了下去。
连耿晖都抽了一口凉气,痛。大厅里伴随着哀嚎。
“今天你要是从我手中把你弟弟带走了,我从你胯/下爬过去。”坐在最里面的一个人整了整衣服,撂倒了身边的凳子,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
“有几把刷子啊。华子,你哥不错啊,不早介绍给我认识。”
萧清华陪笑似地笑了一下,“南哥,他就是对我横。”
“听见么,我才是他哥,识相地赶紧跟我滚,今天你已经打扰到哥吃饭了,哥很不爽。”南哥居高临下,大概喷了小光头一脸地唾沫。
小光头厌恶的擦了一把脸蛋,冷笑一声,一脚就朝对着他的人踹过去。劲儿还挺大,被踹的那个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伸手去拽身旁地凳子,也只是多了几个硬物砸在自己身上。
“死球了吗,都他妈的给老子上。”地上的人站起来揉了揉屁股,大吼一声。
“小晖,要上去帮忙吗?”巴山已经有点蠢蠢欲动,毕竟以多欺少,让人看了多少还是有几分不爽。
耿晖现在已经全然成了一位看客,“等着看好戏吧。”他从那个小光头眼中看到了阴鸷的寒光,不消说,定是个狠角色。
冲上来的小混混都被小光头的拳脚给撂倒了,没有一丝的怯懦,出手快准狠,小混混们几乎都挨不着他的身,谁让他腿长呢?
南哥毕竟是大哥,不能一直躲在小弟的后面,装模做样的疏了疏筋骨,伸手抓住桌上的酒瓶,哐的一下敲碎了,锋利的玻璃碴子泛着寒光,这是要见血的节奏。
萧清华也被这阵势吓到了,“南哥?”
南哥看了萧清华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吃掉,萧清华只好窝在一旁不再作声。不过他还是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表哥,心道:“教训教训你小子也好。”
“操你妈的!”那个南哥气势很足,挥着瓶子就冲了过去,小光头灵活地将身子闪了到一边,躲过迎面而来的啤酒瓶。
周围地人不敢上去帮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捅上了,半条命没了。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小光头的胳膊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那人的肋骨处,一下、两下、三下,处处击中要害,痛得那人弯下了腰,小光头又顺势将他拿瓶子的右手锁到身后,从他手中夺下了啤酒瓶,抵在他的腰间。
“怎么样,我现在可以带我弟走了吗?南哥!”小光头用力压了压那人的胳膊,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
谁知南哥嘴还挺硬,这个时候也还没松嘴。可能他不想忍受胯下之辱。
萧清华还是第一次见表哥打架,那身手自己从没见过,虽然自己也被他揍过很多次,但是从没有下这么狠的手,心里一阵发怵。
“再打下去不会出人命吧,报警了吧?”
“报了。”
两个服务员躲在一旁议论着。
虽然那个小光头明显处于上风,已经制服了所有的人,但是耿晖心中却升腾出一个有趣的想法,“快跑,警察要来了。”
听言警察要来,第一反应过来的是那群混混,被压制在小光头手下的那个南哥,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就从小光头的手中挣脱了。本来光着膀子吃喝的一群人,纷纷抓起椅背上的衣服就冲向门四散逃跑。
萧清华的衣领子被那个小光头给揪住了,“跑什么跑,跟我回去。”
走时,那个小光头好像瞄了耿晖这边一眼,那眼神中流露的神情错综复杂。
耿晖觉得很好笑,原来看人打架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怪不得每次碰到打架会有那么多人围观。
“早知道吼一句警察这么有效,还不如早点吼。”巴山抱怨了一声。“看见他们打架手就有点痒痒,要不是你拦着,刚差点冲上去了。”
耿晖笑了笑,“至少看了一出好戏。怎么到了省城,就已经脱胎换骨,变成好学生了?”
巴山刚把一团肉塞进嘴里,听到这话,也没嚼几口,生生的咽进去,“你以为这里是荆城啊,穿一身夜行衣就可以行侠仗义。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要是被警察抓住,随随便便也会以扰乱公共安全去局子里蹲几天。你没看见他们听到警察跑得比兔子还快?”
刚说完,耿晖的电话响了起来,打开手机才发现十几个未接来带电。
沙小伟:“臭晖,去找小巴子也不叫我们?够意思吗你?”
耿晖没搭理他,把手机放在桌上按了免提。
沙小伟:“你居然还敢发圈,等着回来被我们收拾吧,喂,你笑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
发笑的是巴山,耿晖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得意了吧,你的目的达到了。”
巴山:“嘿嘿,就是喜欢看他们这种蹦跶着又捞不着的样子。对了,小晖,你真不去我家住,多待几天嘛,反正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呢?”
耿晖“还是上次那种小破旅馆吧,住个几天就回去了,我就是想离的远远的。要不然心里憋得慌。你没给你爸妈说吧?”
巴山:“遵你的旨意,当然不敢说。”
耿晖:“谢了,我要是去你家,你爸妈还不得问东问西,转身就会把我给卖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关心我到底在哪?”
巴山:“说什么啊,你不是还有我,还有谷粒多、沙和尚他们,我们都不会抛弃你的,放心。”
抛弃.......
我被抛弃了吗?
以前爸妈吵得再凶,耿晖也只是烦躁,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可是这次出来后再回去,就可能真的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去他妈的矫情,老子想哭。
想到这里,耿晖的眼泪像泄了闸的洪水奔腾而出,巴山哪见过耿晖这样啊,铁铮铮的汉子,被棍子抡趴在地上的人也不会哼唧的人,居然在他面前哭了起来。
巴山手足无措的撤了几张纸巾递给耿晖,“小晖,晖哥,爷,你别哭啊,是我嘴碎,说错话了。”
耿晖双手捂着眼,只是干流着眼泪,忍太久了。
这么多年,他们的吵架就是家常便饭,一年见不到几回,见面就是各种吵,即使是这样,吵过之后,暴风雷雨天也会瞬间变得晴朗,只是这次不一样了,他终于说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话。
支持他们离婚容易,亲口说出来,难。
可是今天,他脱口而出。
耿晖是矛盾的,他知道他父母的婚姻很畸形,他的父母都是打着他的旗号维护着摇摇欲坠名存实亡的婚姻,他也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者心中的一触即破的幻想,幻想一个美满而又完整的家。
“小巴,你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心很痛......从早上开始一直这样,不,每次她回来就会这样,闷地慌,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我好羡慕你,还有和尚,还有谷立......”
巴山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你想哭就哭吧。哭一下就好了。”
那个秀气的小光头又回来了,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掉这里了,他回来找手机,不知是有意还是走错路,居然穿到窗边,从耿晖他们那桌路过。
耿晖的心情已经缓了很多,刚擦干眼泪,脸上还有泪痕,眼睛也是红红的,吸鼻子地动作还未停止,小光头盯着他看了两眼,差点撞凳子上。
“看你麻痹,没见过老爷们哭。滚。”
耿晖不舒心地骂了一句,那个小光头却只是扬起嘴角讪笑了一下,就走了。
“妈的,他笑话我。”耿晖有点撒娇似地抱怨道。
“没事,反正咱也不认识他,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和尚他们。”
麻蛋,老爷们果然不能哭,居然被人嘲笑了。耿晖用力扯了一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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