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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杂书铺
八月的北京城掺了一份夏天的热,一份冬天的凉,二者的比例又是那么恰到好处---不冷不热。许是因为人们欢愉的心情,空气微干。
康熙自登基以来,磨难不断,就在前几天,吴三桂死了,占据云南带着乱军叛乱的吴三桂死了,康熙内心畅快无比,死了吴三桂,大清就又安稳了一分,剩下的叛军不足为虑。他带着人上街去瞧瞧盛世在望的北京城。
康熙一路走走停停,看着街头喝茶的人都是乐呵呵的,全然没有战争的恐慌,对于自己这个皇帝都有不少人在夸。待走累了,适逢不远处就有个茶楼,康熙带着三两人迈步前去茶楼歇歇脚,快到茶楼时,看见茶楼旁的书铺大开着门,一个衣着寒酸的书生坐在门槛上,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和今天喜气洋洋的大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你的书?”康熙站在书铺前,捡起地上的书。这书纸张卷了大半儿,不少书页破损泛黄,可见被人看了许多次。
净书坐在门槛上闭着眼打盹儿,这难得的好太阳,难得的清净。刚晒着太阳睡过去,就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眼睛微张,就瞅见一年轻男子,带着一顶黑色的瓜皮帽,穿着宝石蓝的锦衣,后面还跟着三个仆从。
“这是你的书?”见这个书生迷迷瞪瞪,还没缓过神儿,康熙又问了一遍。
“嗯,想要看书里面请,四书五经,科举文章,一概都无。”净书懒懒地站起来,让开门,边打哈欠,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康熙刚想进去看看,不想这书生来了这么一句,楞了下神儿。手上的这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书《诚斋乐府》,可这书铺里竟然没有四书五经?这是个怪事儿。
他往里一走,书架子满满当当,架子上也是满满当当。放下手里那本《诚斋乐府》,又从架子上拿起一本,不待翻页就尘土飞扬,可见这书许久没人看,这店也无人打扫。拂去书上的灰尘,这是本《水经》,简略地描述了水道河道,康熙放下手里的书,又往其他书架上翻了下,果然四书五经一概没有,杂书倒是不少。他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想要感慨些什么。
“你为何叹气?似你这般荣华富贵之人,见了我这颓唐书生,都要叹气一番吗?”净书端着茶杯问。
“天下将太平,书生才子皆可一展抱负,你却守着这残籍古卷···········”康熙摇摇头,言语未尽。
“阁下怕是误了,古往今来书生状元如此之多,大家记住的也不过一个孙山。玉袍紫帽也不过是生死一遭。这人活着就像是做梦,做梦又何尝不是活着,这梦中自己是官是将与这现实又有何区别!”净书将茶递给康熙,接着说道:“况且元人当朝不过三百,我观这大清亦是如此。”
“放肆!”康熙一声怒喝,“不过一介酸儒也敢妄议朝政,谁给你的胆子!”
“皇上可敢和我这酸儒打个赌?就赌两年内三番不定,三年方可。或赌明年土火之灾!”净书语气笃定,双眼直视着康熙。
“土火之灾在哪儿?”康熙追问。
“我赌这土就在京城,而火在皇宫”,净书缓缓说道,“皇上可敢和我打这个赌?”
康熙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何人,可他所言之事却令他心神不定,若他是胡言乱语还好,可若不是,那就糟了。且他直言出自己的身份,可见不是一般人,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赌约,你想要什么?”康熙将茶碗放在书架上,转身坐在书架旁的凳子上,手里捻着珠串儿。
“我若说准了,皇上就聘我为皇子师,如何?”净书笑着说道。
“看来今天这碗茶是喝不到了。”康熙笑着起身欲走。
“这茶叫做浮生梦,喝了能够梦浮生,皇上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净书躬身拱手,朗声发问。
康熙脚步微顿,却不再回头,径直走了。
净书直起身体,转身拿起茶碗一饮而尽。
那一碗浮生梦果然让净书一夜不得安宁,梦中三世让他难以平静,摸了摸脖子上的桃木珠,心里踏实了许多,只要攒了大功德才能去往生,才能改命---早夭的命。
一年时间一晃而过,净书的杂书铺也更加破败了,有许多人想要买了这个铺子做生意,奈何净书执意不卖,还干脆将铺子的牌匾直接换成了“杂书铺”,铺子前又立了牌子“只有杂书,一字百字两”,众人不懂,他还大言不惭道,这书按字数卖,这一本书若是有散百个字,那就三两。其中不乏好事者进去买书,结账时,果然按字数来,这事儿又成了四九城的饭后谈资。铺子生意萧条,净书没钱买粮,只好去隔壁茶楼说书,偶尔给人看相。
康熙没想到自己下次见到净书是在这样的场合。他出来散心,看看地龙翻身后的北京恢复的如何,顺带在茶楼歇歇脚,而净书坐在一个方案前,抱着一个琵琶,一边弹着,一边唱着: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楮上
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楼下小二拿着托盘讨赏,康熙放进去一颗金瓜子,顺带着下楼等这人收场。茶楼人不多,每日净书说完一场,也就基本没人了,灾后重建,当官的没闲人,富贵的闲人也出不来,正在参加白事,或重建房屋,想办法止损。
“哟!黄先生出来了!难得,难得!” 净书嘴上不讨喜地说道。
“书生怎么改行做唱将了?“康熙晃晃手里的折扇,回了一句。
“生活太过无趣,读了三国,给众人讲讲,然后自娱自乐罢了。”净书想到此次地震,心中怅然,“此次地龙翻身,黄先生以为如何”
“古往今来,地龙翻身从无定数。伤亡者无数。地龙翻身缘由是君不明,还是吏不清?“自从地龙翻身,不少大臣明里暗里地指责自己穷兵黩武,有伤天和。康熙也很无奈呀。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君可不是人间至尊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黄先生想必是清楚的。”
净书知道地震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他阻止不了,救援也插不上手,没钱没粮。
“不知对于地龙,先生有何高见?”康熙问道。
“地龙翻身,也不是不可测,是有些征兆在的。黄先生不妨派人去民间山野走走,问问有何异象?再将这些异象广而告之,众人皆可防范。”净书接着补充说:“民不可愚,一个国家最大的财富是民,民与国为一体,黄先生可知?”
“先生是如何得知今年地龙要翻身的?”康熙避而不谈愚民的问题。
“大概是猜的吧。黄先生不要忘了我们的赌约,待先生前十子齐聚书房的时候,书生可是要收徒的。不早了,茶楼估计都把饭菜送到家了,在下就不留黄先生了,先生慢走。”净书对于古人,尤其是已经思想成型的古人很头疼。他敬你,还有猜忌你,需要你偶尔可能还想杀你。真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八月,康熙在因为在天坛祷告,十二月太和殿大火,整座宫殿全部焚毁。康熙杀了四个宫中的掌事太监,随后给净书送来了一封书信,只有四个字“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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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开了两本都是坑,现在闲来无事再开一本,尽量不坑
考究党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