贷款买大件的惨烈后果

　　众所周知，掌握魔法之罪人若非心甘情愿受死，有很大的几率化为可怕的巫妖。巫妖，一种看不到、摸不到的死灵，它们会在大地上徘徊，降下旱灾、虫灾、瘟疫及我们所能遇到一切不幸。因此，我等务必要让罪人口述三遍认罪祷告。这项程序极其重要。不能省略或出错。
　　——《魔物研究概论》卡马拉因斯汀

　　“你的邻居韦伯发誓，他每天晚上都闻到了诡异的食物的香味和古怪的草药的臭味……是从你家里传出来的。”

　　“你的几位邻居都能证明，你的母亲爱丝梅拉·芙拉沃尔已经两个月不曾出门了，你的弟弟法尔·芙拉沃尔自半月前就昏迷不醒。”

　　“倒是你，每天都要出一趟城，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然后两手空空的回来。”

　　“然后……你家的烟囱就开始冒烟。”

　　麦克亚鲁老爷用香肠一样的手指，隔着绷着得紧紧的绿色马甲挠了挠肚皮，脸上是和颜悦色的笑容：“孩子，你再回答一下，你是否得到了什么不该得到的东西，或者说用了不该用的力量？”

　　提着油灯的监狱看守听到这话，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地上那一团满是血污的东西，“喂！说话呢！”

　　那团东西抖动了一下，慢慢抬起脸——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依稀能看出长相还不错。只是黑发被血块和泥糊成一团，脸上尽是深色的不明污迹，他满是裂口的惨白嘴唇微微张着，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声音。

　　“哎呀，可怜的孩子。快给他喂些水！”

　　“我仁慈的老爷，您的同情心可别便宜了这个小子。自他进来，我们不知道用了多少种法子，他不是哭就是叫，半句有用的都没倒出来。”

　　监狱看守放下油灯，端起一只缺了口的碗凑到少年嘴边。少年就像一条濒临渴死的鱼，艰难又急切地把凉水吞咽下去。

　　麦克亚鲁老爷叹了口气，“唉，怪可怜的。他曾经和我儿子布瑞尔读一座初等学院，听说还挺出风头的……”

　　“什么？那可是我们城唯一的初等学院，听说只有贵族和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少爷小姐才能去待的地方。”

　　“嗨，还不是靠着那位少爷……不说了。”麦克亚鲁老爷困难地弯腰，直视少年脸，“维亚，你的母亲每天都来我这里哭……唉，想当年，她可是个大美人，现在为你眼睛都快哭瞎了。你家里的食物也在你被捕那天被全部没收……既然你这么坚持，受了这么多苦都不承认自己使用魔法，我姑且认为你是无辜的……”

　　随着这些话，少年的身体抖动起来，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原本黯淡无光的黑眸似乎有光亮起。

　　麦克亚鲁老爷直起腰来，继续和颜悦色地说：“既然你是无辜的。那使用魔法的一定是别人，比如你的母亲爱丝梅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几年前她就曾被举报使用魔法，也进过你现在所在的地方……现在看来，当年似乎没有冤枉她……”

　　麦克亚鲁老爷准备转身走出牢房，裤腿处传来微弱的拉扯感。这位和蔼可亲的、胖乎乎的审讯官脸上露出一个胜劵在握的表情，从善如流地停下脚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就像每一个使用魔法的罪人，在被捕之后，受死之前的程序一样。

　　一块写着认罪祷告的羊皮纸被展开给少年看。少年微张着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我，维亚·芙拉沃尔，与魔王达成交易，使用了魔法。为了获得无上圣主和国王陛下的原谅……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因为遭受了太多折磨，每一个字都像是刀片一样割在咽喉。他的声音也嘶哑到几乎听不清。

　　“孩子，再重复一遍。”

　　“我，维亚·芙拉沃尔……与魔王达成交易，使用了魔法……为了获得无上圣主和国王陛下的原谅……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孩子，坚持住。再说一遍，你就解脱了！”

　　“我，维亚·芙拉沃尔……与魔王达成交易……为了获得……我愿意接受一切……”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消逝在齿间。

　　监狱看守狠狠踢了一脚，少年的身体撞到凹凸不平的石墙上，然后一动不动。

　　“死了？”监狱看守上前查看了一下，“还有一口气，不过也活不成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三遍认罪祷告是完成了。明天天一亮就把他挂上绞刑架吧。”

　　麦克亚鲁老爷拍了拍衣服上沾染到的灰尘，再也不看少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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