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

作者: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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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结结成容易接结难


      “今日乃是澧朝传统观潮圣日,一切可安排妥当,不能出现半点疏忽,否则莫怪我不替你们求情”璎素低着头,温柔地整理绯红色的衣襟。音调温婉柔和,但听着的人却紧绷着神经,呼吸声也压得极其低。
      “遵命”一阵干净利落回复响彻云霄殿。
      “又到今日了,时间可真快,澧朝风云变化,短短60年经历过三任君王的统治,尘澜的天下来之不易,我这个皇后当着也不易,黛琳,你给我们设定的人生,好似只有你最轻松,惊鸿一梦,世事如烟,死去真好”璎素呆呆地望着空旷的云霄殿,听着风吹响了摇铃。她怎能会快乐呐,这个位置充斥着孤寂,凄楚,猜疑,惊险,有多少人觊觎皇后之位,但她只想做他心里的妻子。然而他的心却再也热不起来了,因为可以捂得热的人已经不在了。对于璎素,失去了竞争的对手,她也丧失了争夺的动力,每次看到费尽心机,勾心斗角的妃嫔,她都会感觉可笑,她们不知道,即使尘澜对她没有爱意,在他心里璎素是很重要的亲人,是他最爱的人嘱托他照顾一生的人,所以无论什么构陷,威胁,甚至人命关天的大事,尘澜都会信任她,她的皇后之位也是稳如磐石。
      “公主,时间到了。”苏烟低眉含笑说道便乘势去扶璎素“苏烟,你知道吗?每次你叫我公主,我就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周国,我和尘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所有快乐都是我是公主的时候”
      “公主,您现在是澧朝的皇后,君上的妻子,嫁给了自己爱的人,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啊”璎素笑了,记起来自己和黛琳所说的话“等到佑澜做了皇帝,我就是唯一伴在他左右的女人,我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这句话可真可笑。
      “苏烟,你去通知各宫,该出发了。”
      璎素今日穿的静素,没有盛装打扮,只披了一件深蓝色的斗篷,观潮日是给予帝王和臣子交流时政,吟诗作对的节日,装相朴素才不会显得等级差别,规矩颇深。
      “你来了,等一下我要带一个东西”尘澜将手中的奏章放到一边,走出书房,进入卧房,从阁幛里的青瓷里拿出了一块璞玉腰牌别在自己的腰带上。璎素看到了随着走动而摇摆的玉佩,苦笑了“你若是放不下,就一直带着,别因为我而藏着,此番折腾,就不怕那天不知道自己放哪了。”
      “璎素……”李尘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感觉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心里突然很堵塞。藏起来不想让璎素心里有疙瘩,他在努力的想要做好丈夫的角色,但是却总是无法摆脱过去,无法忘记那段感情,那只狐狸走了,却留下痒痒的一撮毛发,有时弄的心里发痒,有时却硌的心痛。
      “君上,我们该走了。”璎素跨出门去,顿了一下说。
      “此番去观潮,坐马车也需几个时辰,你真想一路上不说活吗?”尘澜盯着旁边佯睡的璎素,将毯子盖在她的膝上。
      “尘澜,我也带了她给我的铃铛。”璎素睁开眼睛,将毯子往上扯了一扯。
      “假若她没有在那场宫变里死去,现在坐在你旁边的人就是她,你们应该是很开心的吧”也许只是睁开了眼睛,璎素眉梢的愁怨和痛苦才不得在额头消散,反而凝聚在眉心,如同水滴汇聚成云,雨云凝聚便会下雨一般,璎素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
      “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说澧朝的九亲王冷漠无情,凶残暴虐,让人不敢接近,可笑的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是在观潮日,黛琳女扮男装和你在逍遥亭争吵打闹,你被气的脸都变绿了,抱起她就往亭在外面丢,还是好多人拉你,才不会干出这样的事,那时我觉得你很孩子气,很可爱。你帮她斟酒,酒洒到衣服上后,还帮她擦干,披衣,我就觉得他们说的都错了,你是一个温柔,直率,可爱的人,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黛琳转过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尘澜,泪水睡着皎洁的脸颊滑落。尘澜从衣袖里拿了出来手帕,却在擦拭的瞬间停滞,他似乎只是看着璎素悲伤而无措,只是感到抱歉和同情,却没有一点点的心疼和悲伤。
      “不要勉强自己了,你听我说完吧,我真的无法再忍受了,我很压抑,我不想这样的生活,因为我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对的,你就是一个冷漠无情,凶残暴虐的人,你的另一面从来都属于她,其余种种你是不会在乎的,可笑的是我爱上了那个爱上别人的你,所以忍受这份痛苦也是我咎由自取的,我不恨你,我恨她,因为她以为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然后一走了之,承受这份煎熬的人是我和你。”
      “对不起,璎素”尘澜知道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话,但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语言变得极其匮乏,对于身边的人除了感谢就只有抱歉。黛琳曾经说过,那些风花雪月,生死契阔最终都抵不过岁月的变迁和一如既往的陪伴,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正少了谁就真的活不下去,如果她走了,就像一朵冬日里忽然而至的雪花在烂漫的阳光下逐渐融化升腾,消失不见,然后四季的轮回,这个世界像以前一样。她喜欢理论,确实当一个人失去的自己爱的人,的确可以好好活下去再次寻找爱情,但是这个过程会好久好久,习惯心疼一个人就很难对另一个人感同身受,习惯和那个人说那样的一句话,就很难对另一个人再说同样的话,而他确实失去了很多能力。
      双方都没有再对话,一个佯睡,一个抚摸着玉佩呆呆地坐着。
      “君上,皇后,逍遥亭阁到了”
      逍遥亭阁是澧朝第一任皇帝在任时修筑的,在原来林园的基础上建了这座亭阁,亭阁之高可眺望千里之外,从这里看去,江潮汹涌激荡,从一线天到万丈堆雪的演变过程可一睹为见。这江潮如同一个朝代,从无到有,从鼎盛最终会走向灭亡,澧朝统治者从来没有认为澧朝可延续千千万万代,随着历史的更替,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可能延续鼎盛的时间,让那一天晚到一点。夕阳之下,江面在斑斓地阳光照射之下波光粼粼,琉璃的瓦片反射着缤纷的色彩,铃铛在晚风中摇曳,清脆的声音聒碎了怀旧的心。
      当尘澜和璎素入亭后,官眷臣子,王公贵族,还有后宫佳丽都规矩的立于桌前,行礼参拜。
      “既然是畅游江潮,大家就不必拘于礼节了”尘澜没有坐到恢弘气派金銮宝座,而是不安照例同武将坐到一起,在场众人都惊呆了,那个刚刚坐下来的老将军,见势又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起来,弯腰致歉。
      “哦,你们都不要拘于礼节了,我同慕岩自小一起长大,丢掉这身至高无上的身份,我和慕岩将军亲如兄弟,对外我和你们是君臣关系,但是对内我们便暂时忘却彼此的身份,共同欣赏壮丽景观吧”李尘澜对着大家点点头说。
      大宰相徐自峥连忙笑道“啊,老夫如此便可和焦兄弟畅谈治兵之术了”
      大家便一改最初的坐席,都热闹起来,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到点了,只听见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远远看到浪花如雪堆得几丈高,如白驹奔驰一般。“君上,潮来了,潮来了。”只见一个扮着男装的女人冲进来,那人倒是喜笑颜开,长相极为妩媚。尘澜先是有些厌恶,原本极乐融融的气氛到被这声突兀的声音打碎了,但是又见那人穿着绛色的衣裳,细看是一个姑娘,便失了神,那年,她就是穿着绛色的衣服,女扮男装,同他在栏杆处嬉笑打闹,她没有妩媚艳丽的容貌,眉眼间流转的是不羁和潇洒,行为粗鲁,蔑视礼数。原来,还有人想模仿你呀,一只从荒漠里出来的狐狸,是锦衣玉食里饲养的猫可以仿照的吗?尘澜看着竟然冷冷的笑出来。
      “尘澜,你……”慕岩看着尘澜皱了一下眉,将他古铜色起满老茧的手搭在尘澜的手上。
      “慕岩,你觉得她像你妹妹吗?”尘澜面不改色,短短时日尘澜练就了让人捉摸不透的能力,那一脸平静之下是怎样的情绪?
      “尘澜,她世上只有一个。”慕岩淡淡的说
      “你,是谁?”尘澜眼睛看着慕岩,手指直至那个身穿绛色衣服的女人,“为什么扮成这个样子?”尘澜缓缓转过头,轻蔑一笑。
      “各位,江潮汹涌澎湃,大家出去观看吧”璎素看了尘澜一眼,知道这件事不会草草了事,定神想了一下说了。
      “是啊,别因为我要处理一下私事就耽误大家欣赏壮观”尘澜缓缓起身,腰上的玉佩随着摇曳,就着灿烂的阳光,闪着点点星光,璎素身上的铃铛随着风叮叮作响。
      众人都尴尬退场,对于尘澜来说,走的每一步都有人算计,都有人挖坑,表面心悦诚服,弯腰屈尊的人背后的手里握着尖刀;在你耳边说着好话,诋毁别人的人背后也在诋毁着你。在这群眼睛中,有的疑惑,有的担忧,有的淡然,有的充满了欢喜,闪烁着自以为上钩的得以枉然。无数的眼睛里发出的光芒像芒刺一样统统射向尘澜,而他最为尊贵却又最为脆弱和无助,枉言和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势不可挡,而他却无处可逃。
      “君上,是臣妾安排不周,请处罚臣妾”璎素连忙跪下,她意识那个女人呢已经触动了尘澜心里的刺。
      “你觉得这是件不好的事吗?”尘澜走到那女人身前,将她的脸抬起。
      “她是蒋文国将军的养女”璎素说
      “哦,原来是旧朝的残余势力的家眷呐”尘澜故作一副失望直至的表情。
      “家父早就归顺的君上,原为君上抛头颅,洒热血”少女往前靠了一靠,将自己的头高高的昂起,虽然跪于亭下,却又一股高傲的气质。
      “小女自知原皇后和君上的情谊,自是羡慕,只是佳人早逝君上也需有人像原皇后那样照顾服侍您”那少女说。
      “皇后,有人觉得你我关系不好,自觉可胜任皇后一角,你怎么看?”尘澜坐到宝座之上,淡然的摆弄着扇子。
      “一切由君上定夺,君上心中只有定算”
      “你说你想和原皇后一样对我吗”
      “嗯”
      “确定?”
      “嗯”
      “好,黛琳你知道怎么做吧”
      “尘澜”,黛琳欲言又止。
      “你不是受她请求要护我万安,大周怎会见死不救,何况不就是解决一个小小的事情,又会掀起多大风浪。”
      “皇后,君上英明神武,决断自不会疏漏”那人得意直至的说。璎素心想既然如此莽撞行事,说话有毫无尊敬可言,大逆不道,若非有十足的把握量她也不敢这么做,背后的隐形势力太强大了,君上的软肋早已公布于众,既是那人早已仙去,总是有人模仿,总是有人想替代。
      “你……,愚笨可笑之至,跟我来吧。”
      “谢谢君上厚爱”少女连忙行礼致谢。大概在她的脑海来浮现的是富贵荣华,奢华之至的宫廷生活吧,或许这既是她幻想的起点,又是黄粱梦醒的起点吧。
      没过多久那女子便以目无尊上,诽谤皇后,蔑视礼数而赐死。
      “把她抬出去,最好路过他们赏玩的地方,杀鸡儆猴”尘澜闭上眼睛,冷冷的说道“目无尊上,诽谤皇后,蔑视礼数,理应赐死,念及其父有护国有功,免去管教不严之罪。”
      “你太任性了,这明显是想和君上联亲,以此站稳将军之位,于你也是有益的,现如今人心涣散,新朝旧朝极乐融融,你这个君上不也好做吗?杀了她是小事,将军也不会在意失去个养女,可是当众打脸,让他下不来面子,不是让他记恨于你吗?”璎素既无奈有忍不住生气的说“你别忘了你这江山是谁丧了性命争取过来的。”璎素说罢便出内室,心里盘算着如何安抚受了惊吓的官眷和打了脸的旧朝将相,好让这场盛宴继续下去。
      尘澜看着璎素的背影,目光暗了下来“她,世上只有一个,任何的模仿,相似都不能存在。即使是一朵转瞬即逝的雪花,我也只看那一场的。我是任性的,前半生就是太屈服顺从才让我失去了她,现在我不想在委屈自己,屈服势力,伤害我的亲人,璎素,我也不想让你陷入痛苦之中,虚伪的感情,伪装的恩爱,我或许能给你,但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是我把你牵扯进这深渊里,总有一天,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让你获得自由,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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