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幸白]总觉得该生气

　　“姓名。”
　　“幸村精市。”
　　“性别。”
　　“男。”
　　“职业。”
　　“……插画师。”
　　……

　　“幸村先生，２０１４年３月２日的晚上，请问你在哪里？”
　　“晚上么，大概在睡觉吧。”
　　“幸村先生，２０１６年２月２９日的晚上，请问你在哪里？”
　　“唔……可能在家睡觉吧。”
　　“幸村先生，２０１７年２月２７日的凌晨４点左右，请问你在哪里？”
　　“这个时间点……在家睡觉吧。”
　　“幸村先生，２０１８年２月１日的夜里，请问你在哪里？”
　　“在家睡觉。”
　　“……今年！３月５日的晚上９点到１０点时间，请问幸村先生你在哪里！”询问声的分贝明显拔高了不少，足可见声音主人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兵临奔溃的边缘。
　　“睡……”

　　“幸村先生。”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这也让幸村很自然地把视线转移到了那个从进入审讯室起，就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稍稍在对方的胸口停留片刻，那枚银色的徽章与他那张过于年轻的脸显得极其不相匹配。
　　白石藏之介，近３０年来大阪府警本部最年轻的警部，效力于搜查一课暴力犯搜查三系，仅仅二十六岁的年纪功勋簿上的文字却长地吓人。

　　“容我提醒你，如果没有明确的线索我们是不会如此粗暴地对待一位市民的。”一张严肃的脸把白石所有的情绪完美地掩在了背后，但说到‘粗暴’这个词的时候，那双金棕色的眼眸微闪，将自己长久驻足的视线从对方左侧脖子上的红痕撤离。
　　“我一直都很配合的诶，或者说……警察先生能把逮捕我的起因透露一些么。”精致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鸢紫色的眸子闪动着的光芒名为无辜，“到目前为止，完全是一头雾水呢。”

　　“你太镇定了。”没来由地，白石的这句话冲口而出，随后他又很快地继续说道：“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五年前，机场的旅客登机记录显示案发前一天幸村先生恰好来到大阪，案发后一天离开去了纽约，在大阪期间的行踪不可查。三年前第二起案件发生的前一天，你恰巧又因为不明原因来到大阪，之后就一直在奈良县定居，这三年来每年的３月份前后都会发生同样的……奸｜杀案，据我们在现场采集到的证据显示，凶手是个体型中等偏瘦，身高在１７６－１８２公分左右的男性青年，在历年的每一位被害人身上，我们都采集到了一些彩色涂料，从涂料附着的形式来看这些都是被害人无意间被蹭上去的，根据分析这些彩色涂料均是来自某个小众品牌的油画颜料，这种颜料美国那边似乎比较流行但国内很少有人会用到，我们排查了整个大阪府境内的相关人员，只有幸村先生一直在用这个牌子的颜料，并且根据线报，发生在三天前的这起案件中，幸村先生恰巧就跟受害者在用一家旅馆入住。”

　　白石的视线牢牢地锁住了眼前这个正温和微笑的青年，从他开始讲述近几年来这宗一直悬而未破的奸｜杀案时对方的表情就一直没有变动，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是隐藏地太深，还是坚信这些与他无关？
　　在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右手不自觉的抚上缠绕在左臂上的绷带，他绝佳的洞察力跟分析能力在此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塞，白石见过许多极端且凶残的危险分子，但当他们在听到自己曾经犯下的案情时无一例外均会表露出一些伪装下的真情实感。

　　残忍、恐慌、胆怯、后悔亦或是炫耀，迄今为止他还从没见过哪一个嫌疑人能如此镇定的，确切地说是——不屑一顾？
　　哪怕真的与他无关，至少也该有些反应吧，毕竟这宗案件每年都会被无孔不入的媒体大肆报道，哪怕在他们的极力安抚之下也早就在民众间引起了恐慌。
　　而且他在叙述案情时，就被害者身上留下的颜料这点故意说错了，他们之前分析凶手每次在被害人身上涂抹颜料是出于某种偏执，被歪曲事实的话至少会生气吧？眼前的男人除了专注倾听之外却任何表示都没有。

　　真的与他无关么？

　　白石刚刚没有说的是，这一连串的案件除了去年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那个脚印之外，不用说凶器了，无论是精｜液、毛发还是皮屑都没有留下，这意味着无法提取到凶手的ＤＮＡ。每一个受害者在被侵犯之后全身上下连带着口腔、耳蜗、指甲缝以及隐私部位都被彻底清洗过，随后又以残忍而又专业的手法肢解，凶手抹去了一切属于他跟受害者的痕迹却独独在每一位受害者的脸上涂抹颜料、绘制精美的图案，这需要一段十分漫长的处理过程，做完这一整套流程的凶手至少具备了十分强大的内心。
　　就如同眼前的青年此刻所表现出来的一样。

　　“原来是这么严重的事件，连环凶杀案么？平常很少关注实事，很抱歉可能帮不了警察先生呢。”幸村缓缓地说道，脸上恰如其分地流露出了几分歉意。
　　“砰——你这家伙！”白石身边的同伴一拳砸在桌上，指关节被捏地咯咯作响，他将桌上的台灯对准了幸村的脸，“三天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旅馆，当天下午有不止一个人见过你跟那个女孩交谈，她的尸体第二天清晨在镇上的喷泉广场被发现，而你！据旅馆的服务生所述当天晚上九点开始到凌晨四点之间旅馆恰好停电，他去给客人送照明蜡烛的时候发现登记的旅客中只有你跟那个女孩不在房间里！”

　　“冷静，阿银。”白石安抚性地拍了拍同伴的手臂，视线却依旧停留在幸村身上，对方因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射眯起了眼睛，白皙纤细的手臂挡在眼前，遮住了那双鸢紫色的眼睛，“关于这些，能请你解释一下么，当天夜里你究竟去了哪里，幸村先生。”
　　“访友。”
　　“谁。”
　　“抱歉，不能说。”

　　四周的空气好像凝结在了一块，感受到身边的同伴随时都可能爆发，并不想就审讯期间嫌疑人身上莫名增加的伤痕写报告的白石只好道：“阿银，能再帮我续杯咖啡么。”

　　等石田银以一种想把他的杯子当成幸村捏碎的气势离开后，白石将身体往后一靠，颇为无奈地说道：“幸村先生，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不合作的。”
　　“我很荣幸。”
　　“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白石翻开手头上关于幸村精市这个人的资料，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始细细浏览。

　　幸村精市，二十六岁，除去童年时期曾在神奈川生活了半年，他的前二十三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定居，因不知名原因三年前回国。回国后的活动范围基本上都在奈良县，住得的较为偏僻且鲜少与人来往，虽然如此但在当地的风评却很不错，据说很受小孩子的喜爱。职业是插画家，因为没什么名气而收入微薄只能勉强维持日常开销……

　　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没办法向美国警方申请协查，所以手头上能掌握的资料只有薄薄的两张纸而已。
　　白石看了眼腕表，他们只能扣留幸村４８小时，现在只剩下最后的３０分钟了。眼前的男人经受了接连两天两夜的审讯，脸上却不见丝毫困倦，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动摇的征兆。
　　他知道即便再问下去也是枉然，眼前的男人明明身处大阪府警本部的审讯室，却仿佛置身于阳光舒适的午后花园一般，这样一个男人真的只是一个潦倒的贫穷画家么？

　　“幸村先生，在这签字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白石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笔递给幸村。
　　“啊啦，应该还不到时间吧。”
　　幸村的这句话让白石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是啊，不过我想没有必要了。”

　　在重新调查这起案子之前，他们刚刚结束了上一个案子，整组人几乎一周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可这次是他们第一次排查到嫌疑人，也是五年来第一次离破案最近的一次。

　　“警部！难道就这样……”眼见负责接待的女警带着幸村离开，整组人都十分不甘心。尽管他们知道这起案件凶手的行凶间隔有差不多一年，但他们在尸体被发现的当天就将幸村带了回来，说不过他还有什么后续工作没有作呢，虽然谁都知道依照凶手的狡猾程度这个可能十分渺茫。
　　“监控他的通讯设备，安排跟监，嗯……”白石想了一下，“先交给我，你们今天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再找人替我。”
　　白石决定了的事就没有谁能够让他改变主意的，尽管大家都想说自己一点都不累。

　　幸村跟着女警取回了自己的背包，摸出手机看了眼维持在９８％的电量。
　　“啊啦，真是不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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