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

作者: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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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和身姿窈窕的女人正依偎在一张简陋的石床上。

      虽然两人衣着褴褛,却仍旧挡不住那一身的贵气。尤其是抱着女人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臣服于他。

      而他怀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大约是因为夜里凉气重,石床上也没有任何的被褥被冻得瑟瑟发抖。眼睛紧紧的闭着,好看的两道秀眉也拧在一起。

      感觉到了怀里人被冻得发抖,男人便把对方抱得更紧了。看着对方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而苍白的脸色,眉宇间满是愧疚。

      他怎么也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他也会有沦为阶下囚的时候,而留着他身边的确实他娶了三年而没有正视过一眼的王妃。自己宠爱的侧妃为了活命,不惜狠狠地踩上他一脚。两个妾室则事发前就不知所踪。

      “咳咳”被冻得发抖的江瓷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她已经很努力地忍了很久,实在是忍不住才出了声。

      “还是很冷吗?”景邵有些心疼此时虚弱的江瓷。他是习武之人自然不怕冷的,但江瓷的身子就很虚弱了。

      他明明记得她刚嫁进王府的时候身体很好的,起色红润,也不似如今这么瘦弱。

      江瓷听到景邵的话摇了摇头,不想对方担心“只是嗓子有些氧罢了。”

      景邵当然知道她在说谎,一直瑟瑟发抖的身子比什么都诚实,这样说只是不想他担心罢了。

      心里更加悔恨,多体贴人的姑娘啊,他怎么以前就那么混蛋,没有好好对人家。

      江瓷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方低垂的眼睑就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王爷,不如你再和我讲讲你在边境时打仗的事情吧,“

      江瓷的身体虚弱,并没有多少精力,这样说并不是真的想听那些故事,只是想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罢了,他们现在已经很惨了,不能沉迷在悲伤之中。

      景邵听了她的话,开心的点了点头,他很想为她多做点什么,却能力有限,除了紧紧地拥着对方给她一些温暖,就只能给她解解闷了。

      景邵努力地使自己地话听起来有趣一些,但才说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就听到了江瓷平稳的呼吸声。

      见对方睡着了,他也闭上嘴和她一起睡。才刚睡着没多久,他就被脚步声给惊醒了。

      大晚上的牢房里来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着沉睡的江瓷,景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对方给唤醒了,轻声告诉对方“来人了“。

      这一句成功把江瓷的所有睡意给赶走,有些紧张的看着景邵。

      见对方无助的望着自己,景邵的保护欲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

      轻声告诉对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江瓷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根本没有把他的承诺放在心上,心里的担忧分毫未减。

      不一会儿两个狱卒走进来打开了房门。

      “王爷,现在我们要审案了,请您配合。”

      话里有说不出的轻视,景邵看着面前两个人,冷笑了一声。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狱卒,从两个人握剑的姿势就能看出是杀手。看来他的好三哥等不及要他的命了,八成已经控制住了整个京城。

      “按照律例皇室宗亲皆不能夜审,你们两个根本就是来杀我的。不过就凭你们两个可完全不够格。”景邵丝毫不将二人放在眼里。

      两人不满景邵的狂妄,见已经被识破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来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和您客气了!”说完两人便拔刀向景邵袭取。

      两个人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的杀手,虽然比不上顶级的杀手组织,但身手也是不弱的。

      但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景邵,在回京之前他一直驻守边疆,经历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能够被誉为王朝的保护神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管是实战经验还是狠厉的程度都远不及他。

      两人唯一的优势就是手中有武器,交手不过片刻两人很快就察觉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两个人既然选择作杀手就不怕死,既然杀不了宁王,杀了宁王妃也是不错的。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佯装一起朝景邵扑去。

      景邵勾了勾嘴唇,无声地嘲笑着对方不自量力。

      当他出手反击的时候,其中一个却身躯一闪朝他后方的江瓷袭去。

      江瓷原本就体弱,看着对方向自己袭来,只能使劲往旁边滚去,堪堪躲过了一击。

      “可恶“魏安忍不住了骂了一声,唾弃对方无耻,同时也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恼怒。不再恋战,反手抢过对方的武器,一击必杀。

      另一旁的江瓷看着朝自己无情挥来的两刀,吓得冷汗直流,因为害怕也忘记了躲开,看着发光的亮刀里自己越来越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禁想着: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亮刀就被景邵狠狠的踢开,然后直接砍下了对方的右手。

      那人疼得在地上打滚,不停的惨叫着。

      景邵也没有废话,直接斩下了对方的头颅。登时血溅三尺,景邵的白色囚服上也沾了些许刺眼的红色。

      对于杀人这种事情,他这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早已习以为常。

      转过身看到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江瓷才想起,这个养在深闺里的王妃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

      “刚才吓到你了吧。“景邵看着江瓷有些心疼,要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她又怎会像现在这样经历她不该经历的事。

      听到景邵的话,江瓷总算回了神。木然地摇了摇头“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对方既然已经按捺不住动手了,这次没有成功,很快就会有下次,他们必须从这里逃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我带你离开自己,今日就算是杀出一条血路,也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抛下你的。”说完也不废话,背起江瓷就往外面走去。手里还紧紧地握着刚才从杀手那里抢来的刀。

      两人出去以后,尽量小心的避开守卫。但还是被发现了,在奔跑的时候其他犯人仿佛像看到了希望一般不停的呼喊着“救救我们。”

      景邵看了看其他的牢房,毫不犹豫地抢了钥匙丢给里面被关押的人。

      被关在这些牢房里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如今只有情况越乱,他们逃出去的机会才会越大。他不介意把事情搞得更大一些。

      果不其然,那些拿了钥匙的牢犯一个个都抱着与其等死还不如博一把心思,不要命的往外冲,场面混乱的程度比景邵预期地还要好。

      借着这波暴动,两人顺利地杀到地牢门口。

      地牢这样的重地当然有不少看少的士兵。这些士兵景邵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身后脸色越来越差的江瓷。他能感觉得到江瓷搂着他脖子的力气越来越小,稍有不慎就会从他背上掉下去。

      因为江瓷的缘故,景邵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一直脱不了身。但却有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其他地方赶来支援。

      就在景邵浴血奋战的时候,出现了二十几名暗卫加入到了战局之中。

      他当然认得出来这批暗卫是自己一母同胞的的哥哥瑞王的手笔。

      “属下来迟,令王爷王妃受惊了。“一名带头的黑夜人单膝向景邵下跪。

      “不用多说,赶紧撤离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暗卫的帮助,两个人的逃离顺利了不少。但三皇子很快也做出了反应,一路上两人身后的追兵不断,在一次次的追杀当中,两个人身边的暗卫也减少到了一半。

      人和马毕竟都是需要休息的,在逃亡的这段时间,江瓷一直和景邵坐在同一匹马上。因为长时间的摩擦,大腿内侧早已变得血肉模糊。

      江瓷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过一句,因为她知道,能活下去就很不错了,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这种小事。

      在连续赶了三个时辰的路以后,人和马都已经精疲力竭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

      江瓷原本就体弱,这段时日一直没能休息得好,脸色看起来有些灰白,毫无血色。

      别说她一个弱女子,就连钢铁般景邵这段日子都过得十分辛苦。

      难得有时间休息一下,江瓷也不讲究,直接找了棵树靠着就开始睡觉。

      还没睡着,就感觉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谁。

      江瓷睁眼,一只水袋就伸到了她眼前。

      “先喝点水吃点干粮再睡吧.”看着对方一天比一天差的脸色,景邵心中的愧疚也越来越多。

      自己身体怎么样,江瓷比谁都明白,她想好好活着,所以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对方手中的水袋喝了起来,等喝完了水,再从包袱里拿出两个冷馒头,递了一个给景邵。

      “王爷也吃点东西吧,这段时间辛苦王爷了。“

      景邵伸手接过馒头就直接啃了起来,这个馒头已经是两天前买的了,现在是初冬,馒头不会坏,却会变得很硬很干。他打仗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如今啃个冷馒头更不是什么问题。

      但他知道江瓷不是这样的,即便之前在府中过得再不好也是一日三餐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这样有冷又硬的冷馒头江瓷确实觉得难以下咽,即便逃亡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习惯。但她懂事,知道现在没得挑,有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着冷水艰难地咽下冷馒头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景邵在一旁从善如流地把她搂在怀里,给她一些温暖。

      这段时日两个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两个人忙着逃亡,日常的除了能洗把脸以为是没有办法做其他个人卫生的。两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味道,却谁也没有嫌弃过。

      才休息没多久,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马蹄声。

      “该死,竟然这么快就又追上来了。“景邵一边骂,一边拔出了佩剑。把江瓷护再身后。

      这次的杀手比之前的几批准备得都更充足。不仅有剑士,还有不少箭羽破空而来。

      暗卫们默契地在他们夫妇二人之外形成了一个保护盾,即便如此,仍有不少箭羽穿过他们的防护往后射去。

      “王爷你们先走,由我们来断后。“暗卫的声音里带上了一切急切。再拖下去谁都走不了了。

      换作以往,景邵根本不可能抛下下属一人逃命,但现在他看向身后那个虚弱的江瓷的时候,迟疑了。

      走神的一瞬间,一只箭羽就临到了江瓷面前。

      在距离不到江瓷两寸的距离的时候,被景邵一刀砍断。

      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江瓷,被吓得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好险,她刚刚都已经感觉到箭羽带动的气流了。

      就在刚刚砍断箭羽的那一刻,景邵不再犹豫,直接抱起江瓷翻身上马。借着暗卫的掩护逃离了险境。

      一路行景邵一言不发,紧紧地抿着唇。

      江瓷靠在他的怀里,默不出声,他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天之骄子的他有属于他的骄傲,这次他抛下了暗卫,在他心里和抛弃士兵是一样的概念。

      她不傻,知道是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拖累了他们。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沉默,景邵玩命式的赶路。最后两人所骑的马被活生生地给累死了。

      马匹倒下的时候,两个人也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江瓷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而景邵则陷入了昏迷之中。

      “王爷,你怎么了?醒一醒。”江瓷推了推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受了箭伤,整个后背都被血打湿了。长时间的御马,再加上失血过多才昏迷的。

      等景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睁开眼他就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的被褥。屋子里摆着劣质的桌椅,窗外还有鸡叫声。

      这是在哪?

      过了好久景邵的脑子才恢复清醒,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农舍人家里。

      动了一下,发现后背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看来已经上过药医治过了。

      但是江瓷呢?应该是她把自己带到这儿来的。太长时间没有喝水,景邵的嘴唇也开裂了不少,忍痛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站的位置刚好能够看到窗外的江瓷,她就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摘着梅花,脚边还放了一个竹篓,里面已经装了不少黄色的腊梅。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粗布衣衫,也不大合身,看来是借的这户女主人的衣裳了。

      此刻江瓷正小心翼翼地摘着梅花,生怕折断了纤细的花枝。大娘可是叮嘱过她不要弄伤了梅花树。

      三天前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遇上了这家农舍的夫妻,他们刚好从镇上赶集回来,驾着牛车。夫妻二人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心地善良,也没多问什么就把两人带回来了家里。

      江瓷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他们的到来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她身上也没钱,希望能做点什么来回报一下。但都被婉拒了。

      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江瓷看着两位长辈心中十分愧疚。忍不住开口“大娘,你就让我帮你干点活吧,在您家白吃白住确实很不好意思。”

      王大娘早些年也在小镇里的富户家里边干过活,一看就知道江瓷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落了难,身无分文。王大娘本来有个女儿和江瓷差不多的年纪,去年嫁了人,看到江瓷这样的小姑娘受苦,心里总是疼惜的。

      看到江瓷瘦弱的小脸,心中更是怜爱“丫头,真想帮我干活的话,明早吃了早饭去帮我把院子里的梅花给摘下来吧,我想做几个香包用用。但别折断了梅花树枝。”

      江瓷高兴的应下,所以才有了景邵眼前的这一幕。

      江瓷把手中的梅花丢进竹篓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屋子里喝水的景邵,眼里一下子就绽放出了惊喜的神色。这几天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

      正好外出归来的王大爷回来打破了两人的尴尬。“丫头,老婆子让你摘梅花真是辛苦你了啊。“

      说完朝着江瓷的视线望去就看到穿着自己旧衣站着的景邵。“哎呀,你可算醒了。“王大爷一拍大腿起身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你昏迷的这几天,可要急死这丫头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王大爷年轻的时候是个猎户,对于皮外伤很有一手。景邵的伤口都是他一手包扎的,他们这里想请个郎中可不方便。好在问题不是太严重。

      因为景邵的醒来,在晚饭的时候王大娘特意杀了一只鸡给他补身子。

      看着陈旧的木桌上,摆着简单的两个小菜和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景邵莫名觉得有些眼红。

      身为皇子的他,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这一锅鸡汤是没有办法和宫中御膳房的大师傅手艺相比的,他却觉得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鸡汤。

      他的惨况是家里人给的,温暖却是这是素昧平生的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江瓷。还有这个他愧对的王妃,没有享受过一天王妃的尊容,却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

      江瓷并没有注意到景邵的目光,看着王大娘一直不停的给自己和景邵添鸡汤的动作,心中十分动容。

      “大娘,别管我们了,您和大爷也吃点,别只给我们盛。”江瓷有些心疼两位老人,主动端起他们的碗给对方盛汤。

      王大爷无奈道:“你这孩子,家里还有鸡,我们两个想吃随时都能吃,你们两个身体弱多吃点。”

      王夫妻二人看着眼前被一碗鸡汤感动的样子,心中更是心疼。但他们一直都没多问过两人是怎么受的伤。

      “你们两个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王大爷问道

      景邵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对方“去江南投奔一个亲戚。”

      王大爷听了连连点头。“江南好啊,鱼米之乡。这几年边关太平,那边的赋税也跟着轻了不少,说起来是个好去处。”

      一旁的王大娘忍不住开口接话:“就是,说起来得感谢边关的战士和宁王和威远将军。一个戍守边疆一个守着南海,不管是流寇还是蛮子都不敢来犯。早些年的时候……”

      年纪大了王大娘说气话来也是絮絮叨叨的,一个人能说上好久。

      两人听着这番话,都沉默了。心思各异。

      威远大将军,就是江瓷的父亲,江明哲。曾经被景邵恨之入骨的人,不管谁在景邵面前提起他,景邵都不会有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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