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不暖雪

　　北风携着鹅毛大雪肆虐，怒吼着吞噬北琅山上一切的温度。一只小狐狸在雪地里蹒跚着，步履艰难。在它身后，是点点血色的狼藉。狐狸强撑着身体，眼中是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一个可以遮挡些风雪的地方。狐狸眼怀希冀，却在迈出下一步时一头栽倒在雪里，瘦弱的身子在倒下时都没能溅起些雪沫子。

　　‘呼……好累呀……’小狐狸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想着，‘不走了…睡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它眯着眼，慢慢地蜷起身子，想象着躲在母狐肚子下的温暖，慢慢睡去。大雪一片一片的，掩盖了雪地里的朵朵红梅，慢慢地覆在小狐狸身上，极为轻柔，似母兽在小兽熟睡时蜻蜓点水般落下的吻。

　　……

　　“你的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了。”昆吾子朝白虞无奈地摇头。

　　白虞看着茫茫大雪，良久才道：“无妨。我今日来找你，本就不是为了解惑，只是想和你聊聊。”

　　昆吾子闻言，笑了笑：“你我本就是凌于山巅俯观天地，感到寂寞也是正常。”

　　白虞垂下眸，不语。

　　昆吾子看着白虞，低下头，伸手摸了摸下巴，忽又抬头看着白虞笑道：“妖皇不若去那边的树林前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呢？”

　　白虞抬起头，看了昆吾子一眼，眼底的怀疑毫不掩饰，但还是起身踏出亭子，应着昆吾子说的方向去了。

　　亭子里，独留昆吾子一人笑得舒畅。

　　……

　　白虞看着雪地里的一身狼狈的狐狸，皱起了眉。

　　妖族从来都是信奉弱肉强食这一规则的，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救这只狐狸犹豫不决间，又见这狐狸快死了，白虞随手给它加了一层妖元护着，然后继续纠结着。

　　不觉间，风雪渐渐小了，一道身影朝白虞疾来。

　　“王上，族里请您过去。”黑影落地，朝白虞道，“说是与白云兰小姐有关。”

　　白虞一顿，眨眼敛住神色，对自己的纠结有些哂然，抬头时，又是如旧的清霜满面。

　　他伸手弹落肩头的雪：“怎么？又要掰扯他们尊贵的大小姐和我的婚事？”

　　黑影低着头，没有吱声。

　　白虞说完，嫌弃似的伸手拎起雪里的狐狸，塞进了黑影怀里：“看好它，别死了。”话落，白虞已不见了身影。

　　原地，黑影看着怀中的狐狸，默默扯了扯嘴角——王上您都用妖元护着了，它就算是想死也难好吗！

　　心里想归想，黑影还是抱紧了怀里的狐狸，展开翅膀，向妖宫飞去。

　　……

　　狐族，白虞坐在首位上，面无表情地听着狐族众长老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他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怎么就回想起了刚刚塞给黑影的狐狸。

　　刚才虽然在雪地纠结了半天，但其实他没有怎么细看那狐狸，现在想想，按那身形，应该还有是只幼崽，而且感觉浑身脏兮兮的，不知是在泥里滚过还是怎样。

　　而且他刚刚拎起那小狐狸的时候，冰碴雪水混在一起，手感实在不怎样。白虞无意识地搓了搓指尖。按照他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幼崽的毛……应该是很柔很嫩的吧……

　　狐族众长老不知何时终止了讨论，看了看出神的王上，面面相觑。最后，狐族二长老站了起来，向白虞行了个礼：“不知王上……对我们刚刚的提议……感觉如何？”

　　白虞思绪被打断，眉间隐隐晕染上了不悦。他扫了一眼二长老，顿了顿，道：“把白夜兰叫来。”

　　二长老一听，心里连道有戏，面露喜色地支人去喊白夜来。白夜兰听了消息，连忙赶来了，羞答答地站在白虞面前，面含春娇。

　　白虞一手支着脑袋，看着白夜兰：“你想嫁给我吗？”

　　白夜兰本来就微染红晕的脸红了个彻底，支唔着：“夜兰……愿意服侍王上……一辈子……”

　　白虞看着她，眼里不耐渐明。他笑了一声，放开了自己的威压。刹时，白夜兰瞪大眼睛，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

　　白虞收了威压，起身走过白夜兰：“连我的威压都抵挡不住……又是谁给你的自信，来伺候我？”

　　白夜兰攥紧衣角，一脸忍辱不屈。她咬咬牙，回头对白虞道：“王上，就算您不愿让夜兰服侍，也不能如此羞辱夜兰！”

　　一旁的长老们也都回过神，赶忙出声，调和的调和，安抚的安抚。一时间，又是叽叽喳喳的一片。

　　白虞眼中冷意更甚，他垂下眸，敛去神色，轻声道：“羞辱？这样……才算呢。”说罢，指尖微微动了动，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他身后，白夜兰一声惊呼——她的衣衫尽数破碎，只有最内的肚兜完好无损。七长老——在座的唯一一个女长老匆匆脱下外衫罩在白夜兰身上，才免去了些许尴尬。

　　大长老一拍桌子，冷哼一声：“这白虞真是欺人太甚！”

　　二长老一脸阴桀：“他已经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七长老轻轻拍了拍怀里抽泣着的白夜兰，招来人把她送了回去。她转头看向大长老和二长老，皱了皱眉：“王上刚才已经给我们留了颜面了，要不然……”

　　大长老不悦地看着七长老：“风颜，夜兰可是天狐血脉觉醒程度最高的小辈，你的亲侄女！”

　　七长老白风颜低头理了理衣物：“大哥，我不是不在乎我侄女，只是，当年逼死雪毓儿……”

　　“别给我提那个贱妇！”大长老一把把茶盏砸了，怒吼，“要不是因为那个连白姓都不配有的贱人，恒川也不会死！”

　　“大哥，慎言。”白风颜低着头，声音却很沉稳，“要不是因为……白虞也不会和狐族离了心，也没有争那位子的意思，我狐族依然……”

　　“风颜，喝点水吧。”三长老打断白风颜，递来一盏茶。白风颜看着那盏茶，心里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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