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母上大人出柜的血泪史

　　今天，秋风送爽，丹桂飘香，我们迎来了这样重要的一个日子。

　　韩博牵着他男友叶小飞的小手站在自己家独栋小别墅的院落门口时，忍不住想起中学时代秃头教导主任每年一次毫无变化且语死早的开学演讲。

　　叶小飞一直想甩开韩博的手，因为韩博正在疯狂留手汗，而且发抖，连带叶小飞都像正被电击。

　　“你就这么怕你妈？”叶小飞觉得好笑。

　　“换成你去跟你妈说，妈我是个同性恋，这是我男朋友，你不紧张？”韩博反唇相讥。

　　“不紧张。我妈已经知道了。”叶小飞一脸无所谓，“所以今天咱俩才站在这里啊，我出柜，你也出柜，这才公平不是吗。”

　　沉默半晌，韩博犹豫说：“那……要不然你先回去？我先和我妈交代情况，让她老人家缓缓，过两天我再带你上门？”

　　“我见不得人？”

　　韩博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只是——”

　　他立刻圈起叶小飞，和他面对面。

　　韩博身上一股子汗臭味儿，叶小飞厌恶地推他：“别扯这些。什么时候进去？”

　　“就是啊，韩博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我是能吃了你，还是能打死你？”一线凉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两个年轻的男孩子一起抬头，一个白领装扮的漂亮女人坐在二楼敞开的飘窗旁，双手环抱，冷冷的盯着他们。其实也可以叫她“漂亮姑娘”，她确实看起来岁数不大，人也好看，会打扮。在现代社会姑娘们化妆如换脸的高超技艺下，人们并不能精准感知一个女孩子确切的年龄。想到这个人是韩博的“妈”，叶小飞心里震惊了下，好年轻！

　　推开没上锁的雕花铁艺门，韩博从脖子上掏出根儿绳子，挂着个蓝色的圆形钥匙，上前刷门禁。

　　鸣叫一声后门锁自动弹开，也没盖住叶小飞的轻笑，“你多大了，还把钥匙往脖子上挂？三岁，四岁？”

　　韩博轻咳一声，随手把钥匙摘下来塞进裤兜里。

　　两个小情侣走上二楼。韩博他妈还倚靠在窗前，似乎姿势都没有变化过。

　　叶小飞趁母子俩对视的功夫看韩博的妈妈。她穿着很板正的白色西服裙子套装，这种衣服只要穿着者稍微举止不得体，便会显出不雅观、臃肿来。韩博他妈坐得很自在，也很优雅，这种东西看起来是刻进骨子的，因而任何时候她都能hold住这种苛刻的服装。一看即知是个久经风雨的老江湖了。

　　“妈，你别总坐在窗户边，万一掉下去怎么办。”韩博说。

　　“我喜欢。”韩博他妈这样云淡风轻地答道。

　　韩博心头陡然升起一股邪火，一把拉起叶小飞的手，亮在他妈眼前。那只手很轻微地挣了挣，屈服于他的坚定。“妈，你刚刚在楼下也看见了吧。”

　　韩博他妈打断他，还是慢慢地问他：“我看见什么了？”

　　“就我和他……他叫叶小飞，我男朋友。”

　　随着“男朋友”三字从嘴里吐出来，韩博觉得如释重负，他期待地看着母亲的反应。

　　母亲静默了半晌，轻轻说出“我不同意”的时候，韩博有种意料之中的痛快。

　　“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吧，妈，我喜欢男的，叶小飞哪儿都好，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韩博他妈直直地看向叶小飞，叶小飞回以挑衅的微笑。

　　“回头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吧，你先把客人送回去。”韩博他妈说道。

　　韩博想得到一点激烈的，反对也好，哭泣也好，争执也好……总之是任何他意料之中的情况，但都没有发生，他的妈妈像往常一样镇定，甚至自若地给彼此留了些周转的余地以保存面子。这是他接受不了的。

　　他倔强地说：“不。我就要告诉你，我谈了一个男朋友，希望你祝福我。”

　　他的妈妈回应：“我做不到，我不欢迎他。”

　　韩博拉着自己的男朋友摔门而去。

　　铁艺院门前，停着一辆出租，一个穿着白长裙，凉鞋，黑长直发型的姑娘下车。私家门前的小路不太宽敞，她正好堵住了去路。

　　“啊，你们好，这里是廖厂长家吗？我是新来的实习生乔震震。”她微笑着说，侧身让出道路。

　　韩博气冲冲大跨步经过乔震震，扭头回来：“你没走错，但我建议你换个老板。你知道她有多变态吗？”

　　说完领着叶小飞上了乔震震刚刚下来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乔震震耸耸肩，心想又是一个叛逆の少年啊。

　　她没钥匙，只能摁门铃。

　　门很快开了，韩博的妈妈笑着招呼她：“是小乔吧？快进来，不用换鞋。”

　　乔震震也笑：“廖阿姨好，给您添麻烦了。”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女人也许更能发现女人的优点，她觉得眼前的人盘靓条顺，身材满分，尤其脖颈很长，微笑模样格外动人。生儿肖母，外面遇见的男孩子显然眉眼类似母亲，都是很好看的类型。

　　韩博他妈引着乔震震上了二楼，就是刚刚她和儿子争吵过的房间，那其实是她的书房，桌面上摆着电脑、家用打印机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办公文具。其中有一盒刚印出来的名片，整整齐齐码好，第一张正面黑体加粗写着：□□钢材厂，厂长廖冰。

　　廖冰让乔震震坐下，说：“你爸爸和我是老相识了，说是家里的孩子要大四实习，能不能来我这儿，我这边当然没问题啦。但我小本经营，员工主要是工人们，除了财务和业务员，没什么别的中间管理层。进设备车间，一来苦和累，二来你也没经过培训，还是有一定危险；业务员同理，一个小姑娘在外面跑来跑去太辛苦了，所以你来做我的助理吧。也教不了你什么，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把你的实习报告给我，我给你签个字也行。”

　　乔震震急忙说：“不不不，阿姨安排的挺好的。我当然愿意啦。”

　　廖冰点点头。

　　乔震震问：“阿姨，那我每天具体的工作都有那些呢？”

　　廖冰说：“唔，这个不急，我需要你，就会叫你。你多学学，就懂了。”

　　乔震震乖巧应是。她秒懂了，廖冰也不知道安排自己干点啥好，只不过是老朋友的嘱托，她抹不开面子拒绝，只好把自己挂在裤腰带上来解决问题而已。

　　她脑补下以前看过的商战剧，装作很懂的样子，问道：“那么，阿姨吃中午饭了吗？”

　　廖冰楞了一下，瞄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刚刚指向十一点钟：“还没，是不是有点早？”

　　乔震震也看见了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蠢，硬撑着说：“不早了，吃饭在正午，可还得准备呢。那我去准备。”

　　廖冰茫然道：“哦，这样啊……我和你一起吧？”

　　乔震震保持逼格：“不不不，阿姨，这是我的职责。”

　　廖冰只好说：“那你下去看看吧，家里的东西随便你用。”

　　乔震震点点头，下楼去厨房……点某团外卖。心想幸亏我看过不少讲助理啊，秘书的电视剧，知道除了给老板到咖啡之外还要按时准备午餐的！做的好了，才有机会接触核心商业机密，襄助主公上九天捞月下四海捉鳖……想到电视剧里高梳马尾，黑色西服套装，十二公分恨天高的秘书或者助理姐姐，她嘿嘿笑出声音。

　　楼梯传来廖冰的脚步声，乔震震立刻恢复她乖巧的笑容，以咖啡机为目标四处逡巡。

　　廖冰走进厨房：“啊，对了，小乔。”

　　乔震震应：“阿姨，什么事？”

　　廖冰淡淡地说：“差点忘了，麻烦你一会给银行打个电话问问，我想停了银行卡的副卡，是不是一定要本人到柜台办理呢？如果通话就能搞定，让他们把我儿子手里那张卡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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