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生镜引

作者:Fores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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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归·冬月


      1997年,风吹各地,中国对港恢复行使主权一事轰动一时。
      那是7月的第一天,不辨彩的电视机全台直播这一盛况。当晚零点,米字旗缓缓降落,在众目所盼之下,属于中国的五星红旗徐徐升起,风声寂寂,众人屏息以待,最终在国旗触碰金属圆头之时爆发雷鸣掌声,一阵,又一阵,经久不息。
      而这些,尚未出生的张静生并不知晓。等她知晓这一盛况,却是在若干年后的历史课本上了。
      香港回归后的第四月,恰是寒冬腊月至中,冬月。张静生出生当夜,月高孤冷。
      最初知晓张静生是个女娃子,张家爷爷于起名之事便多有惫赖,欲要望月了事,起名辜月,幸得张家奶奶阻拦,怕“辜月”与“孤月”音同意近,才弃此名。至此张家爷爷倒开始颇为上心,翻阅种种,又因她出生时不曾大声啼哭,取老子绝学“静生智,定生慧”真义,赐名“静生”二字。如此,“张静生”此人才算在这大千世界落地生根,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芥粒子。
      张家在南方是个大家族,有个不成名的说法叫“南张余,北周汪”,其中南方以张家为大,余家次之;同北方周、汪两家分庭抗礼。然而四大家族虽各安一方,却常有来往,介中关系之复杂又是难以言明。
      有言道:北方从政,南方从商。虽说南方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却也有百年书香世家,张家便是其一。其他三家暂且不提,以张家为例,大事上不知其势深浅,小事中从张家书房藏书涉广巨深,由此可见张家底蕴之丰厚。
      张静生幼年极少见到父亲母亲,每每读到与血肉至亲相关的词句,便心有黯然。幸而祖孙三人相伴,也趣事颇多,有玩泥巴、摘果子之野趣,也有坐听观雨、闲敲棋子之闲趣,更有书中颜玉作陪之雅趣,故而不觉寂寥。
      因张静生七岁那年大病一场,错过招生,因而比同龄人迟去一年入学。却也因祸得福,见到了常年在外的父亲和母亲,同时,他们还带回一个消息。
      张家书房内。
      “这是怎么回事?”
      张家爷爷看着许久不见的二子张亭山带回来的信,凝眉不展。张静生父亲也就是张亭山苦笑一声,不敢与其对视,呐呐道:“这个,儿子也不知晓其中缘由,该信也是儿子在外偶然得知,想必其他两家都是收到消息了罢。 ”
      原来,张亭山夫妻二人虽为张家氏族中人,却不肯轻易受祖宗庇荫,硬是北上闯荡,欲白手起家待小有成就归来。因张静生年幼体弱,且夫妻二人打拼之初,难有余力悉心照料,便同张家爷奶商定,将其留在身边,算得两全之法。
      此次南下回乡却是无奈之举。一是因了独女身体有恙,夫妻二人难解挂念担忧之愁;二是为了这封信,信中寥寥数语,却意味分明。写信人正是来自北方周家掌家人:周席元。按辈分,张静生须得唤上一声周爷爷。
      且说张家此时的掌事人并非张家爷爷,而是张亭山的大哥:张廷水。
      张家爷爷不管事多年,如今这封信就让他颇为费神,“你且说说,周家老头这是何意?”
      “儿子以为,这是周家长辈八十大寿想要笼络人心之举。”张亭山说完便低头不语。
      张家爷爷却是“嘁”了一声,一边摸着信封一边言道:“怕是不止如此。依我看,周家老头这分明是打着祝寿的幌子,想要我家姑娘长居北方罢了。不然何必在信上特地言明,需将孙辈一众幼子幼女携同北上呆上三月?那周家老匹夫倒是打着好主意。”
      “那若真依父亲所言,静生这回却是非去不可了?”张亭山思及幼女的病况不由急急出声。
      张家爷爷不知道行比次子深上多少,自是想到这一层,摆摆手道,“无碍的,周家老头寿辰尚早,静生这病,虽说严重,却是将养调理两月便能大好。”说完静生的病,张家爷爷话题一转:“既然这次回来,少说也得在家多待一会儿,北上之事操之不急,待得静生大好,再将养几日,由不得我这把老骨头出面,同余家说上一说,一同赴北便是。”
      “是,父亲。”张亭山得到幼女病体有愈的消息心下一松。
      父子俩在书房内絮絮数语几句后,便离开书房,各做各事去了。
      再说张静生的病榻旁,亦有故事发生。
      病榻旁,张家奶奶拉着一美妇人的手,嘴上不停地说着关于病榻上人儿的一些童言趣事,惹得美妇人半是泪半是笑,目光满是疼惜的看着枕上闭眼昏睡的小脸。
      “一晃眼,静生都这么大了。还记得刚生下她的时候,小脸红红的,亭山还苦着脸说好丑的一猴儿,挨了母亲您的一声笑骂。现如今,这小脸儿白是白了,却是煞白,直看得我心疼。”这美妇人,正是张静生的母亲,夫妻二人离开时,静生尚在襁褓之中,眉眼未开,终日安睡,因而两人未曾听见她唤“baba”“mama”之语。
      当是时,北方局势尚未明朗,虽说有周、汪两家坐大,底下势力却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头,或多或少地削弱了两家的势力。而张亭山正是想于混乱中占据一席之地,不说同周、汪两家对抗,只是简单的想凭借自身实力闯出一番名堂,如此,七年已过。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张家奶奶轻拍了下美妇人的手,说了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妇少妇两厢对望,垂泪不已,正是一室泣声。离家之苦,舍女之痛,累老之伤,此情此景,尽在不言之中了。
      听得病榻一声嘤咛,四眼通红的两人这才恍然拭起泪来,又见床上人儿并无醒转痕迹,倒齐齐松了口气,气氛一松,竟又相视而笑。
      又过了两月,待得山花烂漫之时,张家同余家一行人便开始了北上之行。
      且说张家共有二子,次子张亭山一脉独有一女唤静生,长子张廷水不知何故尚未娶妻,故张家孙子辈唯有张静生一人。
      余家子孙倒是多上一番。虽只有一子与张亭山等人同辈,却生有龙凤二胎,大儿子唤稚承,小女儿唤稚岐,兄妹俩年岁与静生相仿,三人感情颇笃。
      张静生病中,余家长辈怕小孩子不知轻重只顾玩耍,伤了两家和气,便不曾叫兄妹二人前去探病。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两家孙儿孙女权将狗作信使,互通有无。这边传点解闷的小玩意儿,那方送来止苦的小糖丸,乐此不疲。
      如此这般,于七岁的张静生而言,缠绵病榻两月,倒不算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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