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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次逃家失败
楚越。严家。
夜已深,秋后的蟋蟀聒噪着露重。偌大的严府也早已安憩,只听得巡夜家丁的脚步声渐近又渐远。
娘已安歇了吧。自己又让她操心了。他这样想着,直了直身子。大理石的地面反上了阵阵寒凉,双膝从疼到麻,渐渐没了感觉。从被抓回来,他已经跪了四个时辰。还记得爹走时的震怒和哥的无奈。这次怕是躲不过了。想到这儿,他放松了绷紧的身体,让寒气肆意侵略。意识一点点流失。
这是严若离第九次逃家失败了。终究是逃不过的命运,尽管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生。在楚越国,严家是可以与皇家相比的势力。或者说,严家是皇家的代言。作为开国功臣之一的严家先祖,誓要世世代代襄助楚越强盛,不遗一子一孙。这句话在后人的诠释中,变成了严家男丁,必为朝廷效力。时至今日,严家在楚越的势力不止是外朝,就连后宫之中,严若离就可以喊出几声姑母姊妹。皇家并不傻,何以容忍严家如此庞大的阵仗?一方面,严家人确实个个灵杰,进入朝堂走的都是科举正道,是匡扶社稷不可或缺的栋梁。另一方面,严家低调示人,从不恃宠而骄,对楚越忠心无二。当然,这两点都不足以使疑虑深重的皇家安枕。因此,更重要的原因是,严家势力如何伸展,都非常识相地不碰兵权,若离之父严允哲是当朝宰相,若离之兄严若虚统领吏部,均是文官。权势再大,没有兵权在手,就只能是辅政之臣,难以构成根本的威胁。而这最后一条,也恰恰是若离多次离家的因由。他严若离向往的是驰骋肆意、洒脱不羁的人生,倘若真要入朝,也要做一名武将,纵马沙场,以偿无法仗剑江湖的遗憾。如像父兄一般,假意逢迎,钩心斗角,不如让他死了痛快。于是从爹逼他准备文举开始,他便想尽了法子逃跑。可惜每次不等他舒一口气,就被他那精明的哥哥寻回。这次除了惯有的语重心长和藤鞭伺候外,爹竟狠心罚他跪在祠堂守夜,让他对祖宗悔过。他不由郁结,立下这样的誓言,该是先祖向他道歉吧。
醒来,天已明。严若离扫视四周,自己已经回了卧房,衣衫业已换过。身上的伤处理过了,腿边捂上了铜炉。爹果然还是舍不得。还正想着,才发觉头还是昏昏沉沉,可能是伤寒了。刚要开口唤人,只听得熟悉的声音激动地朝外喊:“严倾,离少爷醒了,快端药上来。”对上那双布满红丝、欣喜中稍带埋怨的眼眸,若离不禁莞尔:“严莫,你少爷又要被你的铜锣嗓子吵晕过去了。”“少爷,您上回可是答应过,再走就要带上严莫的。您看,您不单说话不算话,回来了还得让严莫担心着,倒不如真吵晕了您,让您再也出不去呢。”听着严莫嗔怪着,心里一暖,又不觉一阵感慨,悠悠地说:“恐怕是真的再也出不去了呢。”严莫也不再说话,只默默地立在一旁。
一会儿,严倾端了热水进来,身后的小丫鬟把早饭和药摆在桌上。严倾始终低着头,说了句“老爷吩咐,让少爷在房里用早饭,今日不用去老爷书房训话,直接去国学堂。”就带着小丫鬟退了出去。
还是逃不过啊。叹了口气,示意严莫扶他起身。既然逃不过,就痛痛快快地做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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