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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封邮件
序
发送:156XXXXX@□□.com
主题:稿件-徐子恒
内容:
2014年9月14日天气:阴有雨
我是一个业余的悬疑小说家。
然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快要把我逼疯了,现在我把有关的日记全部复制粘贴在下面。如果你们能看到这封邮件,那么我可能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下面是我的部分相关日记。
日记的内容
2014年8月23日天气:晴转多云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很热情地刷着淘宝和团购,时不时凑过来和我聊几句工作相关的话题。中午吃饭的时候,对面办公桌的小江还邀请我一起订购了PizzaHut的午餐。老板也没有一开口就批评我。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缓解我既疲惫又焦虑的痛苦心情。我想我需要把昨天发生的怪异的事情记录下来。
是的,每一个作者在接近截稿日的前夕都会有这样的心情的。
不用说,如同之前日记里写的一样,昨夜我又彻夜未眠。一遍又一遍地在软件里写了大段废话然后又嫌弃得用一秒钟的时间全部删去。灵感如同我未老先谢了顶的头发,一根根离我远去。我呆坐在电脑前几个小时什么都写不出,卧室里的妻子已经睡着。为了不吵醒她——吵醒她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我偷偷把电脑搬去了客房。
客房的空间很大,而灯光又很微弱,笔记本背着光放在书桌上,鼠标一点击,就能看到□□列表的灵异作者群聊天窗口弹出在桌面,里面成员列表里每个人的头像都是暗的。
真想发一条消息询问大家的进度如何,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回复自己。
喝了一口马克杯里的焦糖玛奇朵——这是唯一能让我振奋起来的夜间良药——我继续敲了几行字,然而依旧是文思枯竭,我不禁有些绝望。
还有半个月就是截稿日了,一定要写出精彩的作品交给编辑。但是最近白天的班都特别忙,我在白天几乎没有时间写东西,而到了晚上大脑又是一片空白,这种情况以及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我忍不住幻想着有什么东西能把这一切搅乱,撕碎,毁灭。
但是没过多久我感到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我发现窗口旁边的群聊窗口还打开在桌面上,Q群成员列表里的成员数已经从43个变成了44个。有一个新成员加入了进来……
我不是管理员,无法知道新成员加群入群的通知,但是这个新来的显然头像是亮着的,这在一群死气沉沉的名单里无意特别显眼。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ID:SAW。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I wanna play a game。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的。
好吧,我当时真的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竟然点开了与他的聊天窗口,希望通过和他的交谈能给我带来一些灵感。
然而正在我打出“你好”两个字的时候,窗口忽然提示对方正在输入。我不禁有些好奇,然后对面忽然跳出了一条消息:I wanna play a game。
我当时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吃惊,因为他说的话同我几秒钟之前想的,竟然一模一样。
这时我和他的聊天界面忽然关掉了,而我并没有点击任何地方。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却吃惊的发现群成员依旧是43人,那个名叫SAW的ID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我以我妻子的名义发誓我亲眼看到过这个ID,然而现在却一瞬间人间蒸发了,这件事在将近凌晨三点的时候发生,简直就能算是灵异事件。我有些颤抖地滑动鼠标翻看群列表,一阵狂风忽然吹开了对面的窗户,窗帘翻卷着,我将鼠标点回文字编辑软件,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就这样一夜没睡,快凌晨的时候我连忙收拾好公文包和手提电脑,然后从微波炉里抓住热好的手工饺子拎在手里。换好鞋还剩五分钟,跑着出门能赶上小区旁边的地铁。
妻子一般在我出门后一刻钟之内起床,她会准时叫醒孩子,喂他吃好早饭,然后送他去学校。她不会比我早起,所以我自己的早饭一般是前夜吃剩的水饺馄饨或者超市的面包之类。我已经习惯了。
我们有一个很聪明的儿子,他比较听我妻子的话,可能他也觉得自己的老爸挺没用的。现在不是都流行“拼爹”么,但愿他在学校没有因为我而遭人排挤。不过每学期的家长会他从来都喊的我妻子去参加。
我一度怀疑我遭到妻儿嫌弃的原因是因为我的长相,还有软弱的性格。我的个子比较矮,而且人到中年便会发福,肚子凸出来成了啤酒肚,头顶还秃了一片,酒糟鼻是我面部器官里唯一比较大的。好吧这副尊荣也极度影响我的职业生涯。至今我仍然是办公室里年龄最大的文员。
今天就写到这里吧,但愿我今夜能有一个无梦的睡眠。
※※※
2014年8月26日天气:阴
非常痛苦,我仍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这种感觉让人无比的绝望。
我现在是在旅馆客房里记录下这些的。今天下班的时候还和妻子吵了一架,她总是问我要钱花,而我的工资是有限的。我知道她要的钱并不是用在家里或是儿子身上,她喜欢搓麻将,到了周末和她的小姐妹一起,挥霍一个下午甚至一个晚上然后把赢了或输掉的钱攒到一起去饭点吃一顿。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我们俩都抓的不是很紧,一切有老师在不是吗。
我对妻子说我不希望给她钱去赌,她反口就骂我没用,嫌我赚钱太少没本事。事实上我每个月都把工资的大部分交给了她当家。这些钱除了还房贷和装修款,还要供儿子读书和学校的伙食费用。每次计算分摊下来,都所剩无几。
她和我大吵之后,我忍受不了她的责骂,心里不舒服就甩门去了Motel。
这间房子背光,比较阴暗。卫生间的墙壁上石灰结成了块,一碰就会掉落。水龙头的水压很低,接洗脸水的时候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积满半盆。面盆底部还有白色的水渍。
我要睡觉了,但愿今夜有个好梦。
※※※
2014年8月27日天气:阴转晴
老天保佑,昨晚我的确是睡着了,但是我遇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人。我决定记录下来,我有预感这可以用到我的写作素材里面。
昨天下午我因为和妻子吵架,所以独自一人住了旅店。晚上的时候我盖着有些霉味并且湿乎乎的被子准备入睡,闭上眼睛没多久,我便觉得这一个多月累积起来的疲劳瞬间麻痹了我的神经。我的确是睡了两三个小时的吧。
然而就在这段美好的时间过后,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啪”“啪”,如同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难道是楼上的地板渗水吗?
我被这种清脆的声音吵得睡不着,因为水滴声越来越不规则,并且愈加清晰起来。我有些恼意,便使劲转过身看向床边的地板。
我发誓那真的是我一生最害怕的时刻。
我看到一个高大的瘦削的身影站在我的床边。
在壁灯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他的面部表情。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他的目光冰冷而深邃,静静地盯着我看,一句话也不说。我当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我看到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慢慢往下淌着液体。一滴一滴,慢慢落到地板上。地板上已经积了一滩。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那种浓稠的液体是什么。那是血——
我猛地从梦里惊醒,从床上砰地坐起身,剧烈的喘气下才发觉那是我做的一个恶梦……床边并没有什么,除了翻卷的窗帘,还有地上的一滩棕褐色的痕迹……那是我起身开灯看到的,当时刚进房间的时候没有留意。现在就发现床边上依稀是梦里男人站的位置边上,有这么一片棕褐色的,凝固的痕迹。
我觉得我要么是神经过于敏感,要么就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了。
※※※
2014年8月29日天气:阴有雨转阴天
那个男人居然在我的现实生活里出现了!
就在今天白天,我因为失眠的关系白天提不起精神,开每周例会的时候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直到老板用力敲桌子,在会议上点名批评我工作态度不认真。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我觉得很难堪。
会议结束之后,老板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问我最近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困难要和大家说,看看他们有什么可以帮忙。我摇了摇头,再次恳求老板的原谅。顺便表决心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我人生唯一的乐趣就是写悬疑小说,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我甚至想辞掉现在的这个工作,全身心投入创作之中去。然而现实情况总是这么无情,我必须完成这份工作获取薪水养活家人,然后我才能有足够条件继续享受我的乐趣。
老板见我如此诚恳,却开口训斥起我来。这个月工作明显比之前马虎,要联系的成员居然出现了两次差错。他指责我工作不用心,手里的文件敲桌子敲得很响。离开他的办公室的时候,我脑子里一时还沉浸在那疯狂的打击中。
我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就要回到我自己的办公桌。这时一阵狂风从外面吹进来,我忽然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
马路上依旧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零星几个行人。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我正要转身,忽然全身都僵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就站在马路边!
靠近斑马线的地方!
依旧是昨天晚上的装束,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是什么!
我忐忑地盯着他的手看了不到三秒钟,就立刻知道了。
那是一把电锯。
锯齿上有深褐色的污渍,不,它并没有完全干涸!还在慢慢地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马路上。
我吓傻了,他竟然拿着一把染满鲜血的电锯!
“徐子恒!你干嘛呢?傻乎乎站在那儿。”好吧,这是小江在叫我。
我下意识回过头,原来是叫我去茶水间倒水。
我吞了一口唾沫,又转过身看了眼马路,我想让我的同事来帮忙确认这个作恶的家伙的身份。
然而我再回过头看窗外的时候,那个身材高挑的英俊坏蛋却不见了。马路上还是那几个行人,还有川流不息的车辆。
如果你看到这里觉得这些都是我妄想的话,那么我很不幸地告诉你,事情远没有结束。
晚上我回到家,毫无意外遭到了妻子的训斥和责骂。在我离家出走的这两天里她无疑没能参加周末的小姐妹聚会——因为没有拿到钱——故而一肚子火气都尽数撒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因为白天的怪诞遭遇,已经无力和她辩解争吵了。我们表面上平静地吃完了一顿晚饭,儿子今天回家了,兴高采烈地和妻子谈论着学校里的新人新事,对我依旧不理不睬,他甚至从小学起就从未叫过我一声爸爸。这些我都习惯了。
吃完饭,依旧我负责洗碗。这时儿子忽然跑到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大声朝着客厅里收拾沙发的妻子喊道:“妈妈,今天同桌的爸爸带我们一起去南食府吃了午饭。他的爸爸好有钱,给了我们一人一只手机!”
我听到他喊爸爸两个字,心里是不由得有些期待。然而我还是鼓起勇气,要求儿子交出手机或是把它还回去。儿子还没有体会到高考的残酷,学习期间还是不能被互联网迷失了心智。
然而儿子曲解了我的意思,认为我是出于嫉妒和报复心理虐待他,回了一句嘴之后就再也不理我了。然后妻子又走过来对我冷嘲热讽,我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妻子拉着儿子去客厅看电视,我一个人在厨房生闷气。
然后我又听到,窗外的草坪上,传来了熟悉的“啪”“啪”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那个冷漠的英俊男子。他盯着我看,忽然嘴角微微抬起,作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觉得我和他就像是两个极端,我相貌丑陋,他英俊高大,我软弱胆小,他冰冷强势。他仿佛是我永远也比不上的那一种人,高富帅,对女性是无比致命的吸引。
好吧就在我想这些无聊的东西时,他又一瞬间消失在了窗外,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已经没有了去窗外查看的勇气。
为什么他一直跟踪我,在我最痛苦最难堪的时候出现,给我打上恐惧的烙印。我觉得他或许是妻子雇佣来的杀手,但我又不认为她有雇佣杀手的资本。
无论如何,我决定把今天这件事情记下来,我的大脑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我需要日记来帮我记忆。
最后的邮件
上面就是我之前相关的几篇日记。
接下来我将要用我仅存的力量,继续完成下面的记录。儿子,哦不,我已经把卧室的门锁死了。
那个该死的男人又出现了,而且超出了我全部的想象。天啊!我要疯了!!
请原谅我的语无伦次。
今天,我下班的时候,我的老板忽然把我喊到办公室,他露出了虚伪至极的笑容,然后关心了一下我的近况。那时候我极度焦虑,不记得我回答了什么。反正他也不在乎,只是顺着话提醒我,最近一阶段我及其不在状态,昨天又连续发生了错误,给公司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而这个损失用罚款或者批评都难以弥补。
然后他就递给我一个信封。在桌子上似乎准备了好久。
我颤抖地接过来。里面是一份辞退书,还有一叠崭新的人民币。
老板说这是我三个月的工资,公司临时决定的裁员,所以给你三个月的补偿。
我一下子疯了,以我这个年纪和自己的学历,工作经历,在招聘方面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如果我被辞退,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失业期。这样的话那儿子的学费和餐费该怎么办?家里的房贷该怎么办!!家里的积蓄几乎都用来还贷款和儿子的教育费用了。
我恳求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失业的话我会死的我发誓我真的会死!我给他下跪我抱住他的大腿眼泪鼻涕都流出来,然而老板非常冷酷地踢开我,一脸鄙夷的表情又回到了过去的嘲讽的态度,他嘲笑我都快三十岁了拿的工资还和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不思进取,整天就知道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忽然凑过来跟我说,他看到我在电脑里写的小说了。他说:“想不到你这个没用的废物,竟然用上班的时间给我写那些没人看的垃圾小说,你以为你很出名吗?你以为就凭这些神经病写的东西你能赚钱养家?老子不会怜悯你,滚吧!”
他太过分了,哦!他看到了我写的小说!还说这是垃圾!这是我的精神食粮!你这混蛋!
一瞬间我就陷入了绝望,我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全身无力瘫在地上,老板把我踢起来让我离开,我站起身,摇摇晃晃觉得已经不是自己了,正要拉开办公室的门,忽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我突然看见了那个令我终日恐慌的人。
没错,就是那个黑衣男子,他就站在我的面前,背靠着大开的办公室门看着我,起初面无表情,后来看着我越来越惊惶扭曲的神情,他似乎是有了快感一般,淡淡地笑起来,然后他慢慢走过来,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看到他朝着我的方向冲过来,连忙向后退,逃到老板的身边,他杀了过来,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然而时间不容我思考,就在老板露出惊讶的神色时,那个高大的美男子忽然举起了手里的东西。哦,我的天啊!是那把电锯。上面染着半浓郁半干涸凝固的血液。他要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我觉得记录下这件事情已经花去了我全部的力量。那个男人一锯子直接就冲着老板挥了过去。我一开始觉得很解气,但是这种报复手段未免太过粗暴。老板尖叫着躲避,想引起别人注意。然而办公室的门紧紧关闭着——是的它关着——隔音效果极好。老板挪着肥硕的身躯不断地逃着,却无法躲开美男子的电锯,就这么一下子,身体上就裂开一长条口子。而美男子显然并不愿意速战速决。他凌虐着疼痛难忍血流不止的老板,一面转过脸冷冷地看着我。
我发誓我当时吓傻了,手里攥着老板给我的信封,几乎要捏成一团废纸。我眼睁睁看着老板在地上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我再也忍不住呕吐的冲动,用力拉开办公室的门逃了出去。
万幸的是那个男人没有追出来。我现在开始觉得,他是地狱的魔鬼,来人间为了完成追杀我的使命。因为这样英俊冷酷暴虐无道的家伙只有地狱才会出现。
天上开始下雨,雨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脚边,一瞬间就变成豪雨。我惊慌失措,抓起大衣的衣服边缘裹紧身体,我不敢搭地铁,值得随手招了一辆的士回到家里。哦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没有力气开门,我只能颤抖着用手敲门,过一会就努力开始捶门。
过了好久,妻子才过来给我开门。我因为寒冷以至于浑身发颤地推开她,向屋内温暖的客厅走去。儿子正在那儿收拾行李准备回学校。他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诧异又有些惶恐。我放下了手里几乎被捏烂的潮乎乎的信封,茶几上迅速染上一些深褐色的液体,我分不清那是什么东西,鬼才知道。
妻子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然后又看到了茶几上的辞退书,不由得愤怒地大叫起来,她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摔碎在我脸上,我看着她的表情,感到了深深的绝望。我又回过头,看到咬牙切齿的儿子,他一定是厌恶透了我这个父亲……我忍不住哭泣,我不停地喘着气,从出租车上跑到家里几乎消耗了全身的力量,我躺在沙发里,感觉妻子的拳头要揍过来,我的五感快要完全失去了只剩下呼吸声。
这时身后洞开的大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清晰而尖锐,我无力的眨了眨眼睛,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男人追过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地址的,他就像我的影子一样跟着我,纠缠我,仿佛恶鬼一样让人畏惧。我慢慢喘着气恢复力气,准备逃命。
那个男人走了过来,朝着我的方向,然后他看到了距离他最近的我的儿子。男人露出淡淡的,得意的笑,突然抬手一锯子劈向了我的儿子。我的老天!还好儿子逃开了,他又追过来杀我的妻子。妻子躲闪不及,被锯子砍中肩膀,她惨叫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又转头看了看惊惶逃窜的儿子。鲜血噗地暴涨,飚洒了一地,我当时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他杀过来了,他要来报复我。
妻子倒在血泊里,儿子已经被他砍倒,他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和哀嚎,伴随着窗外更响亮的持续轰鸣的雷声,很少有人能发现这栋公寓里所发生的恶行。
我想起半个月前我半夜刚看完《电锯惊魂》,然后喝了一口玛奇朵,在□□群里看到第44个群成员,然后又看着他一瞬间消失在成员列表里。这之后我就发觉,有一个英俊的杀人狂一直跟着我,他一直跟着我。接连很多天我都能在每个角落看到他的身影,每当我想观察这个人的时候他又消失不见。他冷笑着围观我的卑劣,我觉得我快被他折磨得疯了。然后,天啊,他杀了我的老板,现在又要杀我的妻子和儿子。他下一个要杀谁?他最终的目的是要毁了我吗?还是只是为了满足他暴虐的乐趣?他是不是□□上那个“想要玩一个游戏”的SAW?
我忽然觉得自己一瞬间有了一股无形的力气,我努力地站起身,避开那个正在施虐的男人,拼尽全力往客房逃去。我已经慌不择路,希望他没有发现我的逃逸。
读者保佑,我终于把客房门反锁锁死,这样那个恶魔就进不来了——当然不排除他用电锯把门锁锯断的可能,所以我要抓紧时间!——然后我颤抖着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你问我刚才为什么不去救自己的妻儿,哦鬼才会想到,我那时候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了!——我要把这一切记录下来。这真是绝妙的灵感,我决定把这些记录保存在这封邮件里。然后我将打开房门,和那个魔鬼进行殊死搏斗,如果我足够聪明,我将制服他并顺利取得他接近我的秘密动机。而如果两个小时之后我没有回来,这封邮件将准时发送给我的编辑。
现在我的手有点黏糊糊的,身上也洒满了潮湿的东西,敲击键盘的时候还不断有粘稠的棕褐色液体粘在键盘上,不是很舒服。好了,我会让编辑把这篇绝妙的作品奉献给伟大的读者们。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我是子恒,再见。
梦
2014年10月6日天气:应该是晴天,其实我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玻璃橱柜上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报午间新闻,女主播正在微笑地播讲一组简讯:
“犯罪嫌疑人徐子恒因犯故意杀人罪,杀死雇主和自己的妻儿后把自己反锁在家中客房内。嫌疑人被警方逮捕,经法医鉴定,该嫌疑人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有虐待倾向。现已将嫌疑人送往北郊零号精神病院治疗……”
我看了一会儿角落里的电视机,屏幕里的这个人长得其丑无比,然而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过了一会儿,我慢慢地喝完牛奶,然后缓缓倒在床上。
现在,我唯一可以活动的范围就是这张床了。
这是一间洁白的房间,我住在这里感觉前所未有的宁静。除了没有手提电脑可以打字,我只能从穿白大褂的人那里偷了一支圆珠笔,在旧报纸上记下这篇日记。可惜笔管里的墨油已经不多了。如果以后继续创作的话,我只能咬破手指来写了。
今天病房的玻璃台上换了新鲜的茉莉花,有一股很清新的香气。已经很久没有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我闭上眼睛,期待着一个芬芳的美梦。
后记
通过这篇故事,我主要是想把一个社会现象放大了描写出来。懦弱卑微的都市人生活工作压力过大,幻想出一种精神寄托来摧毁现实的一切。我把他设定成主人公精神分裂出的一个寄托,这个精神寄托和主人格正好是两种极端,分裂人格有多强势美好,主人格就有多丑陋。主人格把一切想要实施的行为和责任都推卸给分裂人格,这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做法。就好比网络上二次元的自己和现实生活中三次元的自己,只不过我把二次元网络改成了现实中的精神分裂,通过犯罪和杀人来满足自己丑恶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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