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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
陆恒看了看审讯室里瑟瑟发抖的荣藜，想起刚刚在办公室里，赵局让他退出此次案件，不由得又是一阵烦闷。虽说自己明白，但到底是心有不忿。
他把手里的文件夹狠狠地摔在面前的桌子上，对审讯室里的小陈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怎么了，陆队？”
陆恒拿起先前被他摔在桌上的文件夹，往小陈怀里一拍，说道:“你负责这次案件。”
小陈顺口答应了一声:“哦，”随后才反应过来陆恒交代的什么:“啊？”
“啊什么啊，避嫌。”陆恒看着他一脸傻样，怀疑自己把这次案件交给他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陈奕毕竟是正规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刚才是事发突然，这会他反应过来。他们陆队和犯罪嫌疑人荣藜从小在一个孤儿院长大，这是他们在抓住荣藜的时候就知道的。
事实上，在那之前，陆恒从未想过他们离得那么近。从公安局到犯罪现场，也就是荣藜的家，也不过20分钟的车程。
这时候，荣藜被带出来。她的眼睛通红，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她的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说了句“不是我。”
陆恒强忍着，不去看她的眼睛，说道:“放心吧。”
陆恒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对荣藜也是很了解的。荣藜生性怯懦，小时候连孤儿院里做饭的大娘杀只鸡都不敢看，杀人，他是不信的。虽然后来他们分开了，但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但是陆恒身为警察，明白要靠证据说话。
“请你帮我接一下儿子，他在小天使幼儿园，四点半放学。”荣藜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恳求。
“好，你放心吧。”陆恒有些吃惊，案件发展至今也不过半晌时间，他不知道荣藜还有一个孩子。但转念一想，三十多岁的人了，有孩子很正常，哪有那么多人像他一样，三十多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荣藜被带走了，走之前回头看了陆恒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太多情绪，有害怕，有希冀，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陆恒看不懂。陆恒被那个眼神弄得心烦意乱。
“她儿子还真是可怜，才死了爹，他妈妈还可能杀害他爹是凶手。”在一旁的小陈看着荣藜远去的背影说道。
“还不赶紧查案去。”陆恒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小陈想起他们老大的身世，尴尬地笑了笑，“这就去。”忙不迭地地跑开了。
陆恒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看了看表，三点半，离那孩子放学还有一个小时。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就走了。
公安局到幼儿园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车程，陆恒到的时候，幼儿园还没放学。他把车停在幼儿园斜对面，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细细思索着案件的经过。
公安局接到报案的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一点五十五，而报案人正是荣藜。
死者，男，三十二岁，银行职员，报案人的老公。他们到现场的时候是十二点零一分，尸体已经出现硬化现象，并有少量尸斑，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也就是受害者是在上午十点到报案时间这段时间遇害的。而根据他们拿到的小区监控，这段时间并没有人进出过他们家，也就是说，受害者着遇害的时候，只有他和荣藜在家。
荣藜给出的解释是，她早上起来过后，身体不太舒服，吃了点药，就在房间里睡着了。等她醒来，发现她老公在客厅里躺在血泊中，就赶紧报案了。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确实没什么说服力。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荣藜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撇开荣藜性格来看，如果她真是凶手，为什么要主动报案？是对罪行的掩饰，还是自信自己的布局？
幼儿园的下课铃打断了陆恒的思路，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揉了把脸，关上车窗，下车向幼儿园门口走去。
陆恒拿着手中的照片仔细比对，心想这孩子长得倒是挺水灵。他想起受害者生前的照片，长得并不难看，脸上却总带着阴鸷凶狠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喜。
这时，照片中的小孩从幼儿园出来，他正准备喊住他，却发现荣藜没告诉他孩子的名字，陆恒低骂了一句，便躲着汹涌而出的人流，向那孩子走过去。
他一低头的功夫，再抬眼，发现那孩子被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抱在怀里。也顾不得别的些什么，赶紧跑过去，边跑边喊着:“喂，那谁，穿西装的那个……”
那人听到了陆恒的喊声，于是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陆恒老脸一红，他还以为现在人贩子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呢。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接人家的孩子，是早有所图，还真的只是凑巧？5，6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他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找时机再问。
“你叫什么名字？”陆恒用自以为轻柔的声音对那孩子说道。
那孩子并未回答，只是一脸戒备地看着陆恒。
“那啥，你妈这几天有事，让我照顾你。”陆恒解释道。说着，还从衣兜里掏出警察证。
这一番说辞可谓是没头没尾。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名字？”
陆恒无言以对，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却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
虽说陆恒向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却也不忍心在这晚饭的当口告诉他真相。
“小泽。”站在旁边的男人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那孩子的名字。
“我叫秦泽。”秦泽不情不愿地回答了陆恒先前的问题。
陆恒这才仔细观察站在旁边的男人。他穿了一身宝蓝色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乱，带着一副金丝框眼睛，抱着孩子的手还拿着一个公文包。
他一直抱着秦泽站在旁边，没有插入他们的谈话，只是安安静静站着，拿沉沉的目光看着陆恒。在看到陆恒拿出警官证的时候，眼中一抹凌厉闪过。却在陆恒看向他的那一瞬，收敛了目光，换上温和的笑意。
陆恒身为刑警，其敏锐度不可谓一般，但对于他的目光，却似乎毫无察觉。
“顾淮。”顾淮伸出手。
陆恒看了看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握了上去:“陆恒。”
这个人什么也不问？他不问，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解释。那顾淮呢？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什么也不提。
顾淮在听到他的名字后，镜片后的眼神闪了一下，只是一瞬，陆恒并没有注意到。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握手礼，陆恒却偏偏从中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陆恒看了看秦泽脸上的戒备之色，又看了看紧紧搂住顾淮脖子的手，长叹了一口气:“走吧，请你们吃饭去。”
顾淮抱着秦泽跟陆恒上了车。他把秦泽放在车后座，给他系好安全带，自己却坐到了副驾驶。
陆恒趁着启动车子的空隙看到顾淮的动作，打趣道:“吆嗬，你倒是胆大，不怕我把你卖了。”
顾淮表情没变，依旧是那副标准的公式化微笑:“警察证总不会作假。”
“那万一是假的呢？”陆恒忍不住逗逗他。
闻言，顾淮终于有了动作，他转过头看向陆恒。
夕阳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辉，柔和了他本来有些凌厉的轮廓。
顾淮无声地笑了一下:“从小到大，和同龄的人打架我从来没输过。”
陆恒一愣，他只是想逗逗他，看这个从他们见面为止到现在都没变过表情的男人会有什么反应，结果……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接下来，陆恒再也不贱兮兮地逗人家了，是以这顿饭吃的极为安稳。
吃过晚饭后，陆恒想把秦泽小朋友带回家。谁知道这孩子抱着顾淮的大腿，死活不愿意放开。他也不哭，只拿红通通的眼睛望着顾淮。
顾淮无奈的把秦泽小朋友抱起来，对正瞪着秦泽的陆恒说道:“要不我带他回我那去吧，这几天，我先照顾他。”
陆恒真的很想顺势答应了，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照顾小孩子呢？但他一想起荣藜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把秦泽丢给一个不太熟识的人。尽管在秦泽看来，他才是那个陌生人。
陆恒终于放弃了瞪哭小朋友的打算，对陆恒说道:“那今晚你先住我家吧。”也不等顾淮答应，就自顾自的往停车场走去。
顾淮看了看他的背影，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的他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抱着秦泽坐在了后座。
“咦？不坐前面？”
“不用。”顾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但若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其中的冷意。
然而陆恒分辨不出来。一是顾淮的情绪掩藏的太深；二来陆恒办案的时候仔细惯了，在生活中，更喜欢直白一点的表达方式。他不喜欢也不愿去揣摩他人的心思，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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