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他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放空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半晌，抬起手臂挡在眼前。
　　不对啊。
　　哪里不对？……
　　又不见了……不见了……
　　他下了床，穿上拖鞋站了起来，即使动作缓慢大脑也依旧是一阵眩晕。
　　他甩甩头，微弓着背，左手扶着墙走出房间。
　　这是我和你一起选的沙发啊……
　　他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摩挲着沙发扶手的布料。
　　侧过头，他看着钉死在墙上的画。
　　那是我和你一起去旅游的时候买的画啊。还有家具，是我和你一起挑的呀……
　　他一脸痛苦地抱着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恍惚中他看见了茶几上的手机，他的眼珠子在眼眶中颤了颤。
　　给她打个电话……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他拿起手机翻起了通讯录。
　　划过寥寥无几的人名，一直到底。
　　没有……没有！
　　他愈发急躁起来，手指快速而用力地在屏幕上划着，但将通讯录反复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他想看见的名字。
　　内心的不安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心脏。
　　扑通、扑通……
　　抬起头，他脸上尽是暴戾之色，竟毫无征兆地踹了脚茶几，茶几往前擦过了一段距离，发出刺耳的声音，上面的东西尽数撒落在地，客厅在一瞬间就变得凌乱不堪。
　　他夸张地深呼吸着，像溺水的人终于捕捉到了空气。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起伏的胸膛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他在沙发上又坐了许久，然后起身去洗漱。
　　如果现在有个人在场的话，一定会觉得十分怪异，因为前一秒还焦躁不安近乎狂躁的人此刻却显得十分平静，甚至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自己。
　　他泼了把冷水在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眼神波澜不惊，平静到近乎死水，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平静后面那抹几乎能吞噬人的火焰般的疯狂。
　　此时的他就是一个冷静到极致的疯子！
　　准备好一切，他出门了。
　　在门合上的最后一瞬间，他又往客厅里望了一眼。
　　他僵硬地扬了扬嘴角。
　　小静……
　　“咔哒”门关上了。
　　然而一直被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忽视的是，沙发下、茶几下、桌子下，地板微微隆起，还有与地板颜色相差不多的，不易察觉的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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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陈亮掏出手机打给了一个人。
　　他吸了口烟，听到喂的一声。
　　“刘子，我亮啊。”
　　“陈亮啊，你找我啥事啊？”
　　“问你个事，”陈亮低头用脚捻了捻刚扔下的烟头，“你知不知道小静去哪了……我又找不到她了……”
　　“小静？什么小静？我哪认识啊。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吗？带出来给哥们儿瞧瞧？”刘平嘿嘿笑着。
　　陈亮沉默着，又捻了一脚烟头。
　　“喂，喂，陈亮？”
　　“没什么，我现在去你家行吗……”
　　“额，行啊，那我等你。”
　　“嗯……”
　　嘟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陈亮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没人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他又点燃了根烟，在烟雾中望着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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