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愿此刻永驻

　　夜晚，哥谭。

　　绚丽耀眼的霓虹灯宛如一条长龙，蜿蜒盘旋于这座城市的上方，隐隐约约勾勒出高楼大夏的轮廓。

　　变幻的灯光把城市分割成或喧嚣或静谧的一块块，那些疯狂与歇斯底里都掩盖在漆黑的夜色背后，维持着短暂的虚假的安宁。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暴雨，街道上的水渍还未干透，这座城市仿佛恩客散尽的妓|||女，浑身潮湿而疲倦。

　　今晚的夜色算不上美丽，阴云密布，黑沉沉的天空几乎看不到几颗星星。

　　「看样子，明天可不是什么好天气……」

　　睿伊拎着手包，独自一人走在东区边缘的小巷子里。巷子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旧路灯，已经彻底报废在社区低龄足球队的射门下，整条街区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高跟鞋细跟清脆的敲击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夜色之中回荡。

　　为了明天的画展，她像个连轴转的陀螺，几乎不眠不休地忙了一个多月。近日在画坛崭露头角的那位新锐画家表面上看似光鲜，实际上却是个不通俗事的白痴猪头。为了把他包装华丽再推到人前，睿伊费了好大的工夫，此时想起来真是头痛欲裂。

　　她现在疲乏不堪，只想快点回到家扑进她那张豪华真皮沙发，用柔软的毛绒毯子把自己埋起来。

　　走到巷子中间，熟悉的轰鸣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小巷的静谧。半空中，一辆长长的电车穿行在交叉连通的高架轨道之间，灯光透过车窗，宛如一条明亮的荧光色光带快速飘过，照亮了下方黑暗狭窄的小巷。

　　睿伊的心跳一顿，漏了一拍。

　　事情已经过去近一年了，她还是不能很好地面对曾经最喜欢的交通工具。在死生之间挣扎的恐惧，无论过了多久，还是足以令她感到心悸。

　　收回视线的下一刻，睿伊的脊背忽然窜过了一股危险的战栗感。她的瞳孔一缩，紧紧盯住了前方的某个位置。

　　电车过尽，莹白的光芒消散后，眼前的黑暗里竟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站在坏掉的街灯底下，身形壮硕，个头看上去比巨石强森还要大上一号。

　　不，也许那根本不是「人」影——
　　回归黑暗的视觉停留短暂地影响了她的视力，她眨了眨眼，几秒之后，适应之后的视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黑暗中的鬼影现出了它高大粗犷的轮廓，以及……背后微微煽动的翅膀？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它散发着阴森森的、令人厌恶的气息，站在离她只有十几英尺的地方。
　　睿伊能听见它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低喘，仿佛野兽的低鸣，无端端让她感到不舒服。怪物硕大的眼睛闪烁着猩红的光，在这漆黑的夜色里宛如岩浆般涌动，比海上的瞭望塔还要醒目。

　　「真TMD见鬼了！」
　　睿伊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她已经连续一个月睡在办公室里，难得走一趟夜路就撞到了来历不明的怪物，哥谭的治安真是差到令人绝望。

　　被疲劳折磨得精疲力尽的睿伊皱紧了眉头。身上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叫嚣着要休息，她只能祈祷这场猎杀能够速战速决。

　　僵持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声尖利的嚎叫划破了夜空。眼前的影子晃了一下，忽然动了。

　　血腥的气味伴随着一阵灼热的风扑面而来，猩红的兽瞳刹那间逼近，快得让人躲闪不及。原先躲藏在黑暗里的翅膀显现出了狰狞的轮廓，参差不齐的尾羽在迅疾的高速下啪啪作响。

　　如果它认为睿伊会做出躲避的动作，那它就大错特错了——
　　睿伊并未退让，她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你需要放慢节奏，先生。」

　　口中喃喃地说着话，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轻巧的弧线。

　　如果这一幕有观众，他会惊讶地发现，她的指尖过处仿佛有一张帘幕缓缓拉开——帘幕后的一切重新排演，演员的一举一动错乱了原本的节奏——猩红的兽瞳依旧在逼近，只是速度骤然降落，放慢了十倍百倍都不止，如同被一个蹩脚的动画初学者，将播出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定格……

　　在哥谭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什么忽然掉出了时间的秩序。世界依旧风驰电掣地在前进，只有这个角落突兀地接近停滞，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睿伊的唇边扬起一丝细微的笑意。

　　一个慢如蜗牛的怪物，还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不得不说她放心的有点太早了。

　　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这个来历不明的大块头，右侧后方忽然又有一阵疾风袭来，迅疾而猛烈。

　　「还有一只？」睿伊冷笑起来。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张开了手掌，往右后的方向的空气里划了一道波浪纹——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右侧的方位出现了。在睿伊的眼中，他正以一种慢到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空气中飘荡，慢得仿佛无视了地球引力定律。令她措手不及的是，他的目的居然并不是她，是那只怪物。

　　睿伊眼睁睁地看着他放大的慢动作，冷笑僵在了嘴角。
　　像是突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她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只能转为尴尬的呛咳。

　　这位后来者一身黑漆漆的紧身衣，想要以此在夜色中遮掩住他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这显然徒劳无功。所幸黑色的头套起到了一点作用，至少隔着面罩只能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颌，其他的部分被遮得严严实实。在他的身后，墨色的丝绒披风在夜风中翻滚，此时翻滚的频率看起来有些诡异的迟滞。稀薄的月光在他暗沉的铠甲上流动，泛起冷冷的金属色银光，胸前的蝙蝠图案在衣角翻飞中若隐若现。

　　不过这些都不是睿伊关注的重点，她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视线就被他头顶两侧尖尖的小猫耳紧紧地攫住了。

　　那双耳朵极其可爱的，在晚风中招摇……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哥谭人，没有人会不认识他。

　　睿伊开始痛恨自己的懒惰和掉以轻心了。刚才明明应该回过头确认一下的。

　　她没想到时隔一年的再次见面，会以这样滑稽的剧情来开场。激动与尴尬两种心情在她的脑海里剧烈碰撞，令她的神情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她可不可以倒回胶片，重新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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