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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
江南的小镇,墨色的天衬着乌瓦,河边上亮着灯火,延伸到我脚下布满青苔的石路。“嗒……嗒……嗒”雨滴敲击房檐,和着我的脚步声。我延着窄窄的、幽深的巷陌,向前走、向前走……无论多少的苦难和忧惘此刻都尽数溶解在这淅沥的雨水里。二十岁的生日,我会和那数十个生日一样在一个人的宁静里度过。
我,叶馨儿。
安静的我。喜欢雨天,喜欢角落,喜欢布满青苔的小路,喜欢入夜河边点起的幽幽灯火。不爱喝茶,不爱喝咖啡,对白开水有特殊的钟爱。
多灾多难的我。五岁父母离异,父亲远去时决绝的背影,母亲转嫁于我的怨愤的眼神,朝打暮骂,我怯懦、小心翼翼的生活,十五岁,母亲死于车祸。她苍白的脸至今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一切冰冷又冰冷的记忆深深的,镌刻在我的心里,一日不曾忘却。那更是一个可怕的魔咒,当午夜梦回时突如其来,侵袭着我日日担惊受怕的灵魂。
双十年华的我本该活的自由自在,可对于我,这个年纪该有的一切美好、一切温情却都游离在我的人生之外。这……是注定的厄运吗?
“嗒……嗒……嗒……”脚步声格外清晰的在路面上敲击,我在青砖路面上坐下,一手支着下巴,捡索我晦涩记忆的轮阔。我不会怨天尤人,因为在重压之下生活的人都会知道,在穷途末路的尽头,活下去!活下去!是最真切的最迫切的希望。半工半读的讨生活,卖零杂日常用品,到洗衣店里打零工,做家教,深夜里还须得挑灯夜读。
我的厄运要从哪一年说起呢,追溯到从前那应该是从我的十五岁开始吧.那一年,母亲走了.是的,我从小就和母亲有严重的隔阂,父母离异以后她对我很少有一个母亲该有的温情.只有无休止的冷漠,还有对父亲的怨恨施加在了我的头上.我没有叫过她 “妈妈”,至少记忆之中不曾有过.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冰冷的世界上.始终记得那一天我冒着大雨跑回家,看着她苍白的脸,我哭了,我放任了自己的感情,我像个迷路的孩子大声叫她喊她,可是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我多希望她睁开眼再看我一眼,哪怕还是一样的郁郁的眼神.
犹记彼时听到一个男生在背后和别人悄悄议论我如何凄惨可怜,我疯了似的上去,举起手,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 “啪”的甩了他一个耳光.那清脆的声响,手上火辣辣的疼,我浑然一惊,看着自己不加思索挥上去的手,不觉一愣。身后所有人的或惊或惧的眼神仿佛在我心上打下了烙印,永远的不能抹灭.
我不愿接受别人的异样的眼光,不愿接受别人的同情,不愿怨天尤人,却不能不向往希求一种美好的生活,一种二十岁的年华充盈着七彩梦幻的生活。我希望有父母双亲的宠爱,我希望在二十岁这个美好的年纪可以是阳光灿烂……
我轻轻的摇头,从青砖路上站立起来,多年来的现实已经教会我不再幻想,幻想只是苦涩生活里偶尔的调味品,不能依靠它成为一世的安慰。我顺着小路一路到底,我记得在这路的尽头便是通向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河边时有孩童追逐玩闹。我的目光此刻却紧锁在一间昏暗的屋舍上,隐隐绰绰的微光从窗格里透出来,静静的在雨天里散发着檀香。是间庙宇。
我微微一顿,向里望去,不自觉得已然踏过了庙门,在那小庙的尽头,只见两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安静的端坐于佛像两侧。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皱,却觉得和善可亲,手执佛珠,念念有词,偶尔飘进耳畔一两句,只觉得心神舒畅。另一个,表情平静若无波之水,凝望远方,目光空灵。我正觉得我的闯入打扰了人家的清净,转身欲走时,一个清朗朗的声音唤住了我,“姑娘等一等。”我惊诧回身,这……竟然是那老尼的声音,哪里见得苍老?那声音,分明如少女般清如银铃。
我上下打量她,及至遇上她平静安详的眼睛,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赧然收回目光,合掌作揖,道了句,“师太。”她轻轻颔首,对我道,“你命数异于常人,但……这究竟是……是不是你更深的不幸呢?”
她的眼神透出对万物生灵的悲悯,我愣在当地,不知所措。
“命运乃天缘既定,既是早已安排的旅程,只消得安之若素,便可无忧,又何必枉自伤神?”那另一尼姑此刻亦已下了坐椅,燃了一支香,递给我,“姑娘烧香祈福吧,愿菩萨佑你平安。”
我空前诚心的磕头,当第三次俯身磕头时,一阵头晕目眩袭来,一个声音若有若无的飘来:何苦作茧自缚,何苦执念红尘,何苦漂泊于茫茫苦海?人之爱恨,渺若草芥,命数将尽,神归天外……神归天外……
我浑身凛凛一惊,这真是说不出的怪异。我拜过了佛像,谢过了两位老尼,带着满心说不出的情绪惊慌的想逃出这份诡异。踏过门槛,岂料一阵天旋地转扑天盖地袭卷而来,贫血吗?我心里疑惑的想。一只手无力的扶着门框,却不料这便是我一世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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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蓝色生死恋钢琴曲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