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柳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1点半了。
　　冬季的日光从窗帘缝溜进来，在他白皙的脸上磨蹭，从眉头到眼角，从鼻尖到酒窝。
　　柳栋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额角。脑袋昏昏沉沉的，熬夜带来的疲倦并没有因为睡够十小时而消失。
　　还是不应该深夜玩游戏，柳栋撇撇嘴，贪玩三小时，荒废一上午，太不划算了。
　　这是寒假的第三天，柳栋这次期末考得不错，因此可以过个没有唠叨的年。
　　起床简单洗漱一下，看看客厅的挂钟，快到父母下班的时间了，柳栋开始思考午饭应该做什么。
　　煮上米饭，他发现厨房有已经被老爸料理好的鱼。
　　看来中午是要吃鱼了，红烧还是清蒸呢？这么想着，他又回到卧室，去拿枕边的手机，搜索菜谱。
　　柳栋滑开锁屏，还没点进教做菜的app，□□先叮叮当当弹了一堆消息。
　　柳栋不喜欢聊天，一般私聊如果没有必须回复的东西，他看完就直接划掉了。很多女生曾经试图在□□上和他没话找话，都被这样冷处理掉了。
　　不过他很喜欢看同学们聊天，是个标准的窥屏党。
　　假期的班群十分热闹，高二三班的班群名总是不正经的，现在叫“老郭的三儿们”，群里消息刷得很快，柳栋大概扫了一眼内容，是在聊电影游戏旅游一类的事情。
　　相比之下另一个班群就很安静了，“高二一班”四个字安静地躺在顶栏，消息稀稀拉拉的几条，都是问作业或者分享习题的。重点班就是不一样啊，柳栋无所谓地笑笑，准备切出□□。
　　恰好这时齐祎在群里发了两条消息。
　　【1】:咱们在育才补课班的领地混入了不得了的小姐姐啊！
　　【1】:[图片]据说还是耀中的，你们认识不？
　　柳栋顿了一下，点开图，照片上是一个在低头写题的短发女生，拍的不是很清楚，但他还是认出了那是谁。
　　他敲下女生的名字，又思考着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突兀，于是迟迟没按下发送，不过有人则不存在这些顾虑，回复得飞快。
　　【朋鸟】：貌似是宁姐？
　　【冰糖】：就是她！我宁姐啊哈哈哈！
　　【杜康】：董宁。
　　【栗子】：哎呀这是我们五中的宁姐姐，照片偷偷抱走啦～
　　……没自己什么事了。柳栋看着群里几个和董宁熟识的人七嘴八舌地讲着关于她的事情，原本冷清的群突然活跃起来。
　　柳栋想把手机切到做菜app上去，偏偏有人好死不死地在群里@了他。
　　【吕吕】：@柳叶青，栋哥嗯哼，宁姐回来了呀？
　　啧，有点烦，柳栋拧了拧眉，这女生初中时就这样，高中了也不知改。
　　【柳叶青】：呵呵，不熟。
　　群里立刻安静了一小阵儿。
　　外人看只以为柳栋是说自己和董宁不熟，以前初中是五中的人则清楚他是烦吕吕。
　　李梦就是群里的【栗子】，初三时和董宁坐同桌，见群里冷场，怕吕吕被扫了面子要和柳栋呛声，乱讲一些有的没的，反应迅速地转了话题。
　　【栗子】：@1，小一一你们在上什么课呀～
　　【1】：刚刚在上物理课，现在已经下课了。
　　【1】：这个小姐姐真的强，我觉得她不需要来预习[点赞]
　　【冰糖】：我宁姐就是厉害嘛！哎对了老五中的有没有要回去看老师的啊，咱一块订花圈？
　　【朋鸟】：。。。。唐斌你是去找打的吗？
　　【杜康】：我家楼下花店的花不错。
　　【圆圆】：那啥，要不还是像去年一样买果篮吧？好吃好看还实惠。
　　吕吕没再出声。
　　……
　　私聊告诉唐斌自己也去看老师之后，柳栋无视唐斌追问他和董宁的事情，退出□□，认真查起了菜谱。
　　刚刚起床没有拉开窗帘，他右手拿着手机继续翻菜谱，左手把窗帘拉到一边。
　　拉开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柳栋家是小区临街那栋楼的四楼，一低头就能看到街上的人来车往。
　　那个正在走进他们小区的短发女生，不是董宁是谁！
　　他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只能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她。
　　看着她从南门进来，看着她戴着耳机围着围巾，看着她晃晃悠悠地边走边玩手机，看着她朝东门的方向离去。
　　他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走出他的视线。
　　他想喊她的，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已经不是小时候了，那时明明也是这样，他站在四楼低头，她站在楼下抬头，隔着四层楼的距离聊天，聊好久好久。
　　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是四层楼。
　　只是走近路罢了，我在期待什么呢？他在心里说。
　　柳栋捏捏眉心，清除所有杂念，走回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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