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和花敷屋

　　①金子做的心

　　我的外婆遇见过一位魔法师，他穿着花格子的长袍全身带满金闪闪的珠宝坐在外婆牧羊的山坡上。正值秋日，苍茫远处都是被啃食殆尽的草地，灰蒙蒙覆盖在所有人的心上却只有魔法师在发光刺目的紧。他低着头长长的红发遮挡面容使人看不到长相。

　　一只羊咩了一声，第二只羊也咩了一声

　　“…….“

　　”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外婆窘迫的看着名为艾丽的羔羊咀嚼对方的华美袍子，虽然品味令人担忧可这袍子一定很昂贵吧。

　　”不必了“

　　男子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的袍子被粗暴的对待微微扬起下颌抬起细长的手指，随着胳膊的抬动身上的挂件发出桄榔的撞击声。外婆意识到他那又细又长的指尖上黢黑一片仿佛被什么所腐蚀与之对应的是大拇指上闪烁的巨大绿色宝石戒指，有着精致的银托。艾丽发出急促的叫声像是又被隔壁的小黑羊咬住尾尖一样，随着泡泡炸裂的声响它缩小了！从半空中安妥的掉落在被自己口水染湿的袍角上，惊慌失措逃离身后帮助熨平袍角的风。外婆惊呆了，她只在街头巷尾的吟游诗人口中听说过魔法师的故事。她一直以为那只是杜撰。

　　”不要担心，它很快就会恢复原样的。“

　　这次外婆听清了他的嗓音，那是种类似于绸缎的声音温柔顺滑。他长什么样子呢？是吟游诗人口中的面目狰狞还是山上的海瑟薇伯爵般英俊逼人呢？她紧张又兴奋的后退几步刚好撞上魔法师看过来的目光。他有着金色的眼珠，那很奇特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某种野兽，生活在雪山上的野兽。面容苍白消瘦却是外婆有生之年见过最为俊美的年轻人，耳边的蓝色水滴耳坠衬得整个人神秘且阴郁。他很惊讶的看着外婆的脸，像她看着他一样吃惊又茫然。这种诡异的对视促使外婆又后退了几步甚至忽略了脚边的迷你羔羊，几次差点踩死它。

　　“你的眼睛颜色真漂亮。安妮。“魔法师说。他恢复了正常并且带上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你愿意拿它来换我的心脏吗？”秋日的晚霞迎面照射模糊了起身站立男子的身影，微风带来远方教堂的颂歌，被吹动的挂饰叮咚作响。或许是夕阳的颜色太过炫目迷惑了她的感官。接下来安妮看见了自己这辈子所能碰到最梦幻最温暖最荒诞的场景，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陌生魔法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自己要答应他的无礼要求，她还是点头了。旋转的斑斓漩涡，无尽的深处黑洞，远方的颂诗班，余晖的温热，魔法师叮咚作响的蓝色耳坠，自己的蓝色眼睛。从出生到死亡，受洗礼的婴孩和为人妇的喜悦还有死亡的黑暗混沌在一起，搅成一团糟。其中更有一股炽热温暖的力量指引她，她向前走了几步抓住了某样东西。

　　“合作愉快，安妮。“耳边传来魔法师的低语。意识陷入黑暗。

　　安妮再次醒来仍是黄昏，羊群徒劳的啃食光秃秃的草地，艾丽用湿热的舌头舔舐她的右手臂。谢天谢地它是正常的大小。当安妮以为这一切只是场潮热午后的莫名野梦时，她感觉到艾丽在用嘴拱她的右手心。

　　那里有一颗活蹦乱跳金子做的心脏。

　　——然后呢？外婆你的眼睛就看不见了吗？

　　我站在庭院的椅子后面盯着外婆苍白的发尾好奇的问道。

　　“哦是的，那天回家后我便感觉眼睛灰蒙蒙的好像山顶的雾气钻进了眼球。就在那晚本该呆在我口袋的黄金心脏也消失了。”

　　“消失了？”我提高了声调。

　　“完全正确我的小傻瓜，不过它时不时会出现。偶尔神秘的出现在我的口袋里。”外婆扭头面向我，她眼睛是灰蒙蒙的蓝色那是得了眼疾的后遗症。可现在她仿佛又能看见一样对我眨眨眼并偷偷把什么放进了我的口袋，不等我反应她起身离去不需要额外的搀扶矫捷的不似八十岁的老妪。

　　“祝你好运亲爱的。”

　　是那颗金子做的心脏。外婆把它给了我。

　　②疯子和慈父

　　进入了雨季时间过的飞快昏昏沉沉每一天就在瞌睡中溜走，中国沿海的小镇常常能听到远方汽笛的声音，艾丽喜欢把它幻想为深海巨兽的鸣叫。艾丽从小就会产生奇怪的幻想，比如以为自己会飞结果真的从飘窗上飞跃下来惊得家人鸡飞狗跳却只扭到了脚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喜欢花朵的她在一个下雨的午后暗戳戳的朝家里的空地撒了把种子第二天还真的开出了许多莫名奇妙的花朵。家里的大人啧啧称奇，放弃了毁掉花园做成水泥地想法。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艾丽在别人眼里极端又古怪，顶着漂亮的混血外表为所欲为顽劣乖张这一切在她进入青春期后更加明显，所以她没有朋友。别人叫她混血疯子。

　　艾丽坚信宇宙是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时间只在自己意识所及的地方正常流逝。家人嘲笑她的不切实际只有外婆微笑着赞同她的观点
　　。
　　“偶尔接受不同的奇妙看法是种美德。”她如是说道。

　　外婆身形瘦长年轻时是有名的美人直到十几岁眼睛突然失明，才嫁给了一心一意深爱她的亚洲小伙。艾丽那双蓝眼睛与年轻时候的外婆如出一辙。直至去世外婆都是艾丽仅有的两个朋友之一。现在只剩下邻居家叫江阳的大哥哥了。

　　他是艾丽的青梅竹马每次艾丽的闯祸都免不了让他担惊受怕收拾烂摊子，每回母亲把他收拾一顿责备他照顾隔壁的漂亮妹妹不周时他都会想不是自己没有阻止而是本身就是共犯。

　　共犯。他耸耸肩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

　　艾丽站在自家的花园里朝他扔石子上面绑着纸条，他捡起来展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字愣了一下。

　　“哎兄弟你在想什么？刚刚场上好几次失误啊你不会开始思春了吧。 “同桌撞撞发呆的江扬接过队友扔过来的矿泉水顺带甩甩头上的汗水对着操场外的女孩子粲然一笑，围观人群立马配合的发出骚动而更多的则是盯着江阳希望他也能注意到场外的姑娘们。可惜什么也没发生，江阳夺过同桌手里的矿泉水擦擦瓶口往嘴里灌去。

　　”小艾丽呀最近……”

　　”哦哦来了来了江妈妈的育儿经。“旁边的队友凑上来起哄

　　”大概到了叛逆期吧，总是想做一些大新闻。“江阳絮絮叨叨旁边队友起哄的更加起劲”搞个大新闻哈哈哈哈“”年轻人可不要总想搞事情哦。“”哎马老五把你猥琐的手从哥哥我屁股上拿开！“”哎嘿少爷我就不嘻嘻嘻，你能怎样？“”我干死你！“说完两个人玩闹扭打在一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们大喊亲一个亲一个，同桌乘机踢一脚马老五的屁股打一下另一个的脑袋又马上溜之大吉。贱兮兮的蹲到江阳身边，

　　”来来，给哥们讲讲你家那叛逆妹子小艾丽的故事。听说还是个混血长的贼水灵啊。“

　　”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小艾丽还是个孩子。“

　　“小人哪里敢，你家小妹妹可是高二出了名的难接触曾经五点钟翻墙撬锁进班级只为捕捉看不见小精灵的丰功伟绩我还历历在目。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也是奇了怪是不是歪果仁脑洞都那么大？”

　　“小艾丽她只是比较有好奇心而已。“江阳脸上散发着慈父的光芒。

　　“是是，江大帅哥的艾丽妹子是全世界坠好的。”同桌脚蹲麻了挪挪屁股干脆直接坐地上反正姑娘们的视线被抬起来的马老五吸引，得了现在那群禽兽要抬着马老五去撞树啧啧啧太惨了。“你家妹妹想搞什么大新闻？”我的天马老五要几天直不起腰了啧啧啧残忍呢，同桌漫不经心的问。

　　“她这个星期天想在学校礼堂办一场魔术表演，你会去看的吧。”慈父微笑着说

　　“是是是，江帅哥的妹子当然是……叫豆麻袋！什么情况？”同桌不可思议的看着江阳“哥哥我这个星期答应母上去补习呀她知道我没去不得活剥了我呀。”我可以帮你要到我们班班花白小小的联系方式。“慈父对场外的姑娘摆摆手引发了小规模骚乱

　　“为兄弟插刀我当然义不容辞！。“同桌当即改口。

　　“还有他们。“江阳朝放过马老五把魔爪伸向别人撞柱子的一群汉子努努嘴。

　　同桌一拍腿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好交给我吧。说好的白小小……”

　　江阳揽过他的肩用力拍几下“这才是好兄弟嘛，合作愉快。”

　　同桌瑟瑟发抖。

　　上帝永远是公平的，他给了江阳阳光帅气的长相优秀的篮球天赋也给了江阳事妈的性格外带操不完心的妹子。同桌作为江阳的同桌不止一次目睹江阳放弃上课和娱乐跑出去给妹妹收拾烂摊子，包括但不限于在教室天花板挂满风铃意图捕捉导致学生上课打瞌睡的鬼魂；爬到最高的松树顶上想要看见蓝天以上的星空，坚信天空是双层的昼夜更迭只是翻了个面；坚持给蛋包饭配音每有一位客人切开蛋包饭她就会尖叫的更大声导致老板当天营业额急剧下降……

　　我咋没有一个这么尽心尽力的好哥哥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呢。当天傍晚在他破费请胡吃海塞的几位爷吃个痛快搞定星期天的撑场子事物的同时终于第一次看见了传说中的小艾丽。

　　她贴着墙根前进像是某种蛇类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显得非比寻常，她身后跟着一团影子！同桌揉揉眼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瘦长的男人穿着古怪华丽的彩色袍子红色的头发低垂在肩部，他的脑内立刻蹦出了无数关于女大学生遇害小孩子失踪被卖山区当做童养媳以及江阳痛失爱妹郁郁寡欢高考失利惨淡人生的想象。为了兄弟！收好钱包他偷偷跟了上去。

　　他们贴着墙角滑行出商业街拐进了学校的小道进了礼堂，一路上路人怪异的目光让同桌暗暗叫苦。艾丽拽拽被锁住的大门选择翻窗户进去怪异的男人随后直接穿墙而入。同桌再次揉揉眼睛起了一身鸡皮疙有点想走，他忍住了绕到礼堂后门的小窗蹲下听墙角。

　　“我将在这里为你准备盛宴，还请你记得我们的约定。”艾丽开口了，同桌注意到她的嗓音有一丝颤抖夹杂着高兴？看来艾丽认识这个怪人。同桌暗暗琢磨。

　　“当然了我的艾丽，只要你帮我集齐足够的能源，我就有可以不依靠这颗神奇的心脏过活你不仅会拿回心脏还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我们都希望世界变得更好，不是吗？”男人的声音沙砾干哑让人想起干枯的树皮。

　　——他长的一定很丑。声音那么难听。

　　“不许反悔，以你魔法师的名义起誓。”

　　“我发誓。”魔法师的声音很轻，依旧沙砾苦涩。

　　——艾丽妹妹病的不轻呀在玩角色扮演吗。同桌却立刻想起了男人穿墙而过的行为停止了这样自娱自乐的想法。
　　——不不可能是我眼花了，毕竟今天天气这么热。

　　“最后一个问题。魔法师。“
　　“请讲。我的艾丽。“
　　“你知道安妮这个人吗？”艾丽的声音里充满热忱。

　　“安妮？”魔术师显得有些迟疑像是试探似的开口问道“我该知道些什么吗？”

　　“不，你不需要。我随便问问。”艾丽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魔术师仍有些怀疑艾丽连忙开口“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魔术师挑挑眉做了个请的姿势耳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艾丽注意到那是一对黄色剔透的水滴耳坠。

　　“等等！”艾丽尖叫一声。同桌蹲在窗外差点冲进去“你用魔法送我回去。我想尝试一回瞬间移动的效果。“

　　魔法师“……”
　　“同桌“……”

　　“我的荣幸，艾丽小姐。“魔法师做了绅士礼挽起臂膀到胸前示意艾丽搭上，艾丽拿纸巾垫在他的臂弯”我接近你好像会过敏。“她毫无愧疚的解释。魔法师轻咳一声跺了下脚空气托起两人的脚底随即旋转带起地面的灰尘只听碰的一声，他们消失了。

　　同桌被空气爆破的尖锐声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爬起来连忙往礼堂里打量。什么也没有，除了在倾泄入室内光束里舞蹈的灰尘以外别无他物。

　　“江阳啊江阳。老子可被你害惨了。”同桌按着额头呻吟。

　　③文学少女和班花
　　班花白小小发现今天的空气有些难以读懂，一贯专心爱妹的江阳突然热爱起社交。每次课间总会和不熟的同学热切交流什么。

　　如果是其他同学白小小是不会惊讶的谁都有突然心情好的时候，可是那里面不包括江阳。江阳是谁？说他高冷却平易近人阳光大方说他亲切却又总是隔了层膜，他和别人完全不一样这种人是不会主动和不熟的人交流的。白小小以自己精准的第六感判断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书呆子你怎么看？”班花凑近文学少女的桌前神秘兮兮的询问

　　“……”对方翻了一页书纸理都不理她，黑框眼睛发出拒人千里的光芒。

　　“别别别，求你理我。这样我很尴尬哎。“白小小揽着文学少女的肩膀阻止她继续阅读手里的科学前沿杂志。文学少女叹了口气，她知道白小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彻底被宠坏的娇滴滴富家女。

　　“1975年休.埃弗雷特三世提出多世界诠释，他假定存在无数个平行世界。“她放下书即兴复述了一遍刚刚看到的内容看着白小小茫然无措的傻脸继续瞎说。

　　“鉴于江阳现在的行为没有理由的严重反常以及平行世界假说的可能性，我们可以反证如果江阳是假的那么他费尽心机从平行世界穿越而来只有一种可能。“白小小已经懵了她搞不清楚为什么会从江阳绕到平行世界入侵，文学少女交叉双手面不改色”他在搜集情报，寻找弱点，一旦数据收集的差不多了。“

　　“差…差不多了会怎么样？”被宠坏的愚蠢富家女咽了咽唾沫问道

　　“弑神。”她的嗓音低沉暗厚镜片后的眼神严肃逼人。

　　啊啊啊啊啊啊白小小显然是相信了抱着脑袋前后摇摆绕着文学少女转圈圈。文学少女悠闲自得的单手支着下巴看她的表演，愉快到手指都翘起来了。恰好江阳朝这里走了过来，面色含春笑容灿烂。白小小像是受惊的仓鼠迅速往后挪动，江阳往前一步白小小后退一步。“嗯？”江阳微笑的嘴角有些僵硬了。白小小簌簌簌的后退想想不安全又跑到文学少女的背后坚实的臂膀死死勒着对方的脖子寻求安全感。文学少女感到窒息谁承想白小小越勒越紧她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走马灯了，大抵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阳阻止了白小小的谋杀行为“请问你们周末有空吗？礼堂这个周末会有演出希望你们可以赏个脸。“雨夜的热可可，白小小曾经这么形容江阳的嗓音。柔和不给人侵略感可又不容拒绝。

　　“你不是说……“白小小反应过来了怀疑的看向好友。

　　文学少女扶了扶眼镜框眼神游离。

　　“我就当你们答应了？”江阳笑得更加灿烂临走都不忘摆手示意。

　　文学少女再次被白小小死死勒住呼吸困难，她透过歪掉的眼镜看江阳继续游说别人的背影。
　　“小小你信不信这个表演和江阳传说中的妹妹有关系。”小指翘了起来。

　　“总之我很期待星期天的表演就是了。“
　　“还有我要被你勒死了。“

　　文学少女拉着白小小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礼堂，可那里也已经到了一百来号人。她一开始就猜想这不是场简单的艺术表演所以当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是她第一个反应过来去阻止的。

　　起先只是普通的开场突然的黑暗接着响起音乐红色的厚重帷幕缓缓升起，江阳的小妹妹站在舞台中间她穿校服上别着夸张的捕梦网胸针——为什么星期天也要穿校服，文学少女有些不明白。她金色的头发绾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薄薄眼皮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她闭上了眼，这是表演的一部分。

　　艾丽的额角开始长出半透明闪闪发光的枝条，形状像极了大角鹿的角，缓慢生长蔓延到整个脑后，它们周围闪着发光的微小颗粒像是银河里的星屑。文学少女有一瞬的失神又随机想到投影成像的可能性。冷静下来。她想。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她下意识看了眼白小小，白小小睁大眼睛卷曲的栗发滑稽的搭在脸上，她的指尖！文学少女看着白小小的指尖正在剥离，有一把隐形的水果刀削去白小小的指尖使它们螺旋状的消失，没有疼痛和鲜血甚至白小小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发觉。她只是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专注盯着台上的艾丽低声惊叹，沉迷其中深信不疑。悄无声息的分解越发速度，文学少女猛地抓住白小小还没来得及消失的肩膀“看着我，小小！看着我！”白小小茫然的看着文学少女显得无知又可爱，“我的天太了不起了，江阳的妹妹这么奇特吗？“”说不定她才是平行世界的来客。“白小小没有意识到自己缺失了一半的身躯场面惊悚且诡异，她只是歪着头奇怪文学少女的面色不善。

　　——为什么是白小小？为什么是白小小？

　　文学少女扫看全场大家惊叹于艾丽长出的角却没有人像白小小一样被融掉了半边身体。旁边的女孩被文学少女的发梢扫到她皱着眉头朝白小小她们看过来，尖叫声响彻整个礼堂。白小小被吓到了她不解的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漂亮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我……我的…….”

　　分解像是被触动了按钮疯狂的加速旋转，白小小来不及说什么话连着她的发丝都一干二净消失在空气里，使白小小不见的病毒像瘟疫开始蔓延，那个尖叫的女孩也从脚趾开始分解，变成粒子变成分子随风消散。尖叫和哭泣不能阻止异变，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异样，骚动和不安充斥整个礼堂。可艾丽还没有停下。她好像听不见一样任由那神奇的角长成大树的形状，肆意舒展的枝条似乎要蔓延到全世界，于此同时有人看见了浮在空中的精灵它闪着奇异的光芒躲在某个学生的耳朵里对方便昏昏欲睡，厚重的帷幔长出了有着络腮胡男人的脸它慢吞吞的抱怨学校小鬼们对他的粗鲁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洗澡了。

　　惊叹哀嚎咒骂充斥耳边，文学少女低头站在原地。她不想动也不想怒骂甚至是哭泣。她保持一种怪异的冷静。这一切太奇怪了却又显得如此真实，为什么人会消失？为什么艾丽会长出角来？是江阳策划的这一切吗？为什么第一个是白小小——因为白小小太好骗了。

　　因为白小小太好骗了？

　　文学少女摘下自己眼镜视线一瞬变得模糊也使得她镇定了一点，她随意走到了一个正在大喊大叫的男生面前。“马老五，你在叫什么。都是假的你没有发现吗？”马老五的半个手掌已经消失不见，文学少女像没看见一样，继续用自己平时欺骗白小小那种平静有力不容置疑的声调说下去，”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些全是全息投影搞得把戏吗？我早就发现了。只有你们这些上课不好好听课的人没有发现。“

　　“真……真的吗？“马老五显得有些怀疑，可侥幸的心理让他倾向相信一切可以得到安慰的说法。

　　“对，你看我好好的。“文学少女除了衣服稍微凌乱确实没有什么异样，肢体健全的在和他说话。

　　马老五相信她了，他的表情变得轻松，面部肌肉得到了放松。于此同时手掌的分解也停止了。“吓死老子了，你看看把那群渣渣吓得。“他甚至还有心思拿出手机录像拍照准备事后嘲笑他们。

　　文学少女心里好受了点，她讨厌事情无法掌控的那种无力感。就算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团糟糕的毛线球她也要找出最根源的那一根主要线索，将整个事件梳理通顺。比如现在，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虽然依旧荒诞可是至少有理可：相信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保持疑虑得以存留。她要去阻止这荒唐的一切，为了白小小也为了她自己。

　　文学少女为什么会成为文学少女？学少女小时候也是个充满幻想的古怪小孩，她爬上最高的山峰妄图寻找异世界的大门，憋气潜入游泳池希望再次出现时能去别的世界。大人们一次一次的指正她幻想的不切实际，告诫她魔法的不切实际奇迹的欺骗性。某天午后她彻底放弃成为所有人眼里优秀的学生，连作文内容“我的梦想”也从成为魔法少女变成成为科学家。

　　“江阳，让艾丽停下来。“

　　“不要愚弄我们。“

　　魔法和奇迹是不可能存在的。白小小和消失的肢体只是障眼法。

　　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奇迹。角落的箱子灰迹斑斑。

　　④外婆的魔法师

　　我遇见了一位魔法师，他穿着色彩斑斓的格子袍子带满装饰红色的头发地垂在肩部。

　　“你知道安妮吗？“我问他

　　他坐在地铁的通道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样子，我很高兴，这或许就是外婆当年遇见的魔法师。他一点都没变老，哦他是魔法师当然不会变老。
　　他抬头看我，苍白的面颊消瘦的脸型澄黄的眼珠这让人想起今早吃的面包边。
　　他没有听见我说话或者单纯的不想搭理我只是用他那纤细的四肢抵在地上伸长脖子盯着我。

　　这使我想起一只蜘蛛。巨大的蜘蛛。

　　绿色的粘液由口中分泌出来眼珠飞速的转动纤细的四肢簌簌作响，微笑的嘴角列到耳垂尖牙寒光闪现。

　　他趴在地上是只怪物，嘶吼向我扑来。没有人注意到他，即使有路人刚刚路过。

　　逃生的本能促使我离开无声的尖叫来自于我体内的每个细胞，街上的光景稀疏平常我眼前只有飞速倒退霓虹灯牌的虚影。滚烫的热气喷到后颈接着汗毛倒立被重物击倒在地。

　　跌倒的瞬间我感到丝兴奋，我一直追求不可思议的事情。水里的巨怪山林的野人这些我统统相信，这个世界一定存在如黄金心脏般浪漫的事物。现在我遇见了，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一个像人形的巨大蜘蛛！危险都显得的美丽。

　　意识告诉我害怕和尝试逃跑可是激动与对未知的探究使我沉迷，我甚至觉得现在被这可怕的怪物吃掉自己也不会死去而是穿过它那色彩斑斓的肚皮依旧安然无恙。心口发烫。

　　黏稠的毒液滴落在我的身上，他的脸越靠越近尖牙下一秒就要刺破的喉咙。我闭上眼睛想起了外婆的眼睛，在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明亮透蓝当她发觉眼前的男人是魔法师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那么迷人那么神秘。那位魔法师和即将带给我死亡的是一位吗？他用魔法带给了外婆了新生又来收回作为孙女我的人生。是的解释的通。那一刻我不知道是入魔还是太过激动我居然想就这样安静的躺着等待对方刺穿我的喉咙，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骗人的。借此挽救自从黄金心脏无故丢失那天早晨我随之失去的大多信心。有股温热的液体从我手心流下伴随刺痛我想是对方尖细的獠牙刺穿了它，接着确实灼人的滚烫由心口涌出。给我种熟悉的感觉。

　　“外婆？”我睁开眼看到了那颗金子的心脏，它旋转着钻进魔法师的胸腔像是石子投入黑水激起层层涟漪，对方嘶吼一声从我身上摔了下去。他的胸膛是一滩液体有黑色的爪牙从涟漪伸出四面反手包裹住他。黑水滋的一声滴溅到我的脸上，一滴液体它先是被冲击拍扁接着恢复成滚圆的水滴模样飘回被黑水彻底包裹的魔法师周围。啾的将自己融了回去。

　　我爬起来逃走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不敢入睡，巨大的人形蜘蛛怪物长相酷似外婆故事里的魔法师连丢失的心脏也突然出现投向他的怀抱。肾上腺素分泌加速心脏跳得飞快，突然我听见了有人叫我的名字。声音干哑生疏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艾丽，艾丽，艾丽

　　有无数水珠滚落到我裸露的脚踝上，顺着脚踝来到面颊跳着舞。我听到了首饰碰撞的声音。是他！他要来吃掉我了。我裹着被单坐起来蜷缩到墙角冷汗瞬间浸湿睡衣，面上的水珠掉落到床上排成排滚到窗边。

　　魔法师不出意外的出现我的窗前，他的举止看起来彬彬有礼和那只怪物截然不同。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外婆当年遇见的魔法师了。

　　“你要来吃掉我了吗？”

　　他轻笑了一声，“不不不，我的小姐。我是来向你做交易的。”

　　魔法师告诉我他来自遥远的异域被邪恶的巫师诅咒受困与野兽之躯，那颗魔力十足的心脏帮助他摆脱困境。我对他说我只希望拿回那颗心脏因为那是外婆重要的遗物，我不想刚刚寻回再次失去。

　　他好像有些惊讶。随即微笑着对我说“乐意至极。 ”

　　晚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透明的月光下我看见有疤痕自他的右脸蔓延到脖子消失在袍子的深处。外婆？丑陋的疤痕似乎还在缓慢的跳动和这几年来隐藏在我胸口里的心脏
　　频率那么相似。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艾丽小姐本身就是奇迹。“

　　“我希望皆由艾丽小姐本身让更多的人见证这份独特。越多的人承认这份奇妙我就能
　　越快的恢复原样。“我不明白他话里的让人们见证独特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当我恢复力量以后也一定会报答小姐你的。无论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助你实现。”

　　“还有心脏。”我说。

　　“哦对的，还有心脏我也会完璧归赵的。

　　“ 请问艾丽小姐你意下如何呢？“

　　我想要这个世界充满不可思议。

　　如果可以实现我一定要许这个心愿。

　　我永远不会对这个世界失望。我永远不会放弃这个世界。既然我遇不见奇迹那么我就创造奇迹。

　　因为这是我的世界。心脏的脉动链接上窗外露水的滴落，和这远方潺潺河流的撞击声就

　　在刚刚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连接上了整个宇宙。我想我知道该如何展示那份奇妙了，是
　　外婆的心脏告诉我的。

　　——艾丽你就是奇迹。

　　“我答应你。”

　　魔法师笑的像只猫，月光下他脸上狰狞的疤痕不见了。

　　【间隙】

　　——你听说过多时空理论吗？

　　——你相信有创世主的存在吗？

　　宇宙是条蛇，我们是每片鳞片微小世界上细小的产物，咬着尾巴的蛇飒飒作响所有鳞片闪着光泽，可是有几片鳞很特别。它们逆着别的鳞片生长不受主体蛇的控制。产生了自我意识的鳞片有着自己的主人。我们称他们为王。

　　——艾丽是我们的王。

　　——整个世界都是虚无，只有艾丽是真实的。她是我们这片逆鳞的真相。

　　“那只丑陋的畜生欺骗了我们的王。”同桌咬了口苹果看着江阳，窗户大开窗帘沙沙作响。

　　“你愿意为我们的王献上灵魂吗？妹控同学。”

　　现在是周五凌晨二点四十，距离表演开始还有七个小时。

　　⑤跳舞的蜘蛛

　　“江阳让艾丽停下来。”混乱的声音变成漩涡扭曲背后的时空，文学少女直视江阳的眼睛。

　　现在还不是时间。江阳摇摇头。

　　突然间整个剧院震动了起来，文学少女看见暗处冒出无数巨大的丑陋蜘蛛它们生于黑暗硕大无比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用尖细的脚刺穿台下的同学。没有鲜血和多余的痛苦。简单的像打碎了镜子一样干脆，嘎吱一声粉碎一地随后浮在空中逐渐消去。一丝痕迹都不剩，江阳上前去拉艾丽，她似乎完全没了意识只是闭眼站在那里而已蔓延的角在蜘蛛踩碎第一个同学同时分崩离析。四周的墙壁开始褪色，如同融化的冰淇淋湿漉漉流淌下裸露出虚无的空白。

　　“我们的鳞片开始崩溃了。”同桌站在升降机上笑嘻嘻的对他们解释，他还穿着那件迷彩外套自然卷的头发有些发黄可是手里却挽着一根钢管。

　　“你打算拿那个对付它们吗？”文学少女感到太多的不解只能选择询问看似最合理的怪事询问，同桌奇怪的朝她看了一眼好像刚刚意识到她的存在随即带上恍然大悟的笑容。
　　“你还没有消失啊，书呆子同学。”

　　“就你话多呀学渣同学。”文学少女冷冷的回应。

　　他直接从升降机一跃而下顺势一铁棍打爆了文学少女背后意图偷袭的蜘蛛，绿色的毒液溅到对方脸上。

　　“刚刚从门口建筑工地顺的，总比赤手空拳来的好。“他似笑非笑看文学少女一本正经擦了擦脸上的毒液。

　　礼堂整个变成了虚无空白的让人心慌黑压压的蜘蛛向他们冲来快到身前又止住了步伐，接着摩西分海般分成两半，魔法师拍着手走了出来。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炯炯看着同桌，江阳把陷入无意识状态的艾丽藏到怀里，文学少女重新戴上了眼镜——来吧，我已经不会惊讶了。她想。

　　“想必在下就是艾丽小姐的守护者了？”啥？

　　“作为王倒下的应急保护人员，阁下出现的可谓姗姗来迟啊。”魔法师出言讽刺，像是一条阴险的蛇。

　　——王？谁？哪个？艾丽？文学少女的大脑一团泥泞血气上涌，她感觉内心某个尘封的盒子蠢蠢欲动。灰尘累累的匣子里面的东西呼之欲出。江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触感令她回神。

　　“假的。都是假的。除了科学没有任何神迹。”文学少女一字一顿的低语像是对江阳保证也像是自我安慰。

　　玫瑰色的冲动消失了，变透明的指尖恢复原样。与此同时同桌已经和蜘蛛厮打一团，那根普通的铁棒在他手里像是光剑利落的扫掉蜘蛛的四肢蜘蛛尖叫着瘫倒在地，可又有无数蜂拥而上的蜘蛛将他团团围住。魔法师彻底无视了他们，认准了只要将同桌打倒目的就能达成。事实正是如此。

　　【间隙】

　　——王有应急措施。可能是无意识可能是下意识。王保留了应急保护者。

　　——我们保证在王意识消失的时刻尽最大的能力保护王，消除意外。

　　——对方已经得到了本源，下面只要让王的意识也就是世界意识彻底崩溃。

　　——我们的世界就完蛋了。

　　可这同时是我们的机遇，急于求成的入侵者会过早的暴露原型。那是他最脆弱的形态。我们需要诱饵。

　　“失去守护者弱小无助的孤王不堪一击。”

　　上午八点半，距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

　　接连倒下可依然前赴后继的蜘蛛大军好似没有尽头同桌渐渐疲于战斗，坐壁观战的魔法师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加入了战局。同桌看准时机撑着倒地的蜘蛛尸体弹到高处精准望向江阳他们。

　　跑。他用口型说到。

　　随即丧失了气力坠落下去被蜘蛛淹没。魔法师兴奋的撩拨头发耳环叮咚作响，江阳扛起艾丽扭头就跑文学少女回头看向黑压压的蜘蛛群想要喊一声同桌的名字却张口发不出声音。

　　等等，他叫什么来着。

　　全班四十五个同学，为什么只记不起他的名字。记忆中对方站在升降台上朝他们笑卷曲的头发模糊了脸部的轮廓。连脸都渐渐变得模糊。

　　——保护者是没有名字的。

　　——当我们选择完成自己使命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存在也会被抹去。

　　王不需要没有掩护的保护者。

　　“江阳，我叫什么？“

　　他们奔走在空白至天际的直线大道，远处苍茫一片虚无令人头脑浑浊发晕，越跑离同桌越远眼前渐渐出现了还没来得及消退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巨大的红绿灯运作自如街头的巨大屏幕循环播放时尚宣传。没人注意到剥落的边际没有人注意艾丽他们的到来。

　　“我一点都不感到安心，我们现在看起来像时代的弃儿。“文学少女的口气又听不出一丝担忧。事实上江阳向她解释了一切在来时的路上。包括王和守护者。

　　随后她突然对江阳提问，江阳，我叫什么？

　　江阳愣了愣刚想开口，他背上的艾丽却发出了声音。

　　他们站在拥挤的十字街口艾丽的鹿角又长了出来这次它迅速的蔓延向上舒展，眼前的景象像有划痕的碟片影像出现颗粒波纹和停顿，以及迅速倒退的噪音一闪而过。他们像再看一场劣质的全系电影。紧接着出现是繁华异常的都市景象，巴黎，东京，上海或者是杳无人烟的景色，沙漠，埃及，恒河。他们仿佛置身巨大的碟片置换机器，随着艾丽角的生长身边的环境不停转换。荒唐，太荒唐。空白也慢慢被这里延伸的金色丝线铺满，丝线们不停跳跃不同的色彩编织适合的景色，全力阻止蜂拥的崩坏。

　　“艾丽？艾丽你醒了吗？”景色转变回十字街头。

　　绿灯亮了，身边的人群拥挤着穿行让人联想起深海里的沙丁鱼群，潮湿盲目数量众多。文学少女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她看着江阳关切的将艾丽放下。

　　身边的场景依旧在飞速转变这回他们身边围绕的已经变成了篝火晚会上的印第安人，艾丽的角疯狂的滋生像一团乱麻逐渐将艾丽包裹起来，江阳被排斥出来。而不断扩张的金色丝线也
　　失去了耐心以一种激进的速度疯狂组成景象。白色和虚无彻底消失在视线 。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文学少女烦躁的围绕意图扯出艾丽的江阳和变成巨大角质球形物的艾丽来回打转。

　　球形物体不停的扩张江阳被排挤的越来越远，文学少女需要绕的圈越来越大。终于景色定格在都市的十字街口与此同时包裹艾丽的球状体也停止了，它已经足够大了远比旁边的高楼要高大很多。

　　“江阳。”江阳失魂落魄朝她走了过来

　　“变化停止了。”“我看见了可是艾丽她。”“或许艾丽在自己保护自己。”

　　江阳猛地抬头看向文学少女，她经历接连不断的突变可大脑一直都在运转。她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假设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说假设艾丽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王，被骗走的心脏是世界本源。只要守护者被消灭接下被攻击的就该是艾丽了。”

　　“他说失去守护者的王不堪一击，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呢。或许在失去守护者之后世界的意识会开始真正的自我保护。”她停顿了一下。

　　“那守护者的牺牲岂不是可有可无？”江阳显得有些不能接受。

　　“并不是可有可无，如果守护者将入侵者解决王当然就不需要自我保护。就刚刚的世界状态来看，我可不认为王的精神状态很好。”甚至有随时会崩盘的可能性。文学少女盯着江阳呆愣的脸第一次认真审视起他来。

　　给人以距离感的优秀男孩，看起来和所有人关系良好可是真正关心的只有自己的青梅竹马小妹妹。对着所有有利用价值的人微笑，明明早知道一切却没有阻止演出。带着艾丽逃跑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守护者一眼。

　　或许他早就猜到对方的结局。牺牲。真是个确切的形容词。不能接受的不是对方的牺牲而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吗。

　　是十分自私自利恶劣的人。文学少女眯起眼睛，对方面无表情望着屏幕上的模特不知道想些什么。耳边只有都市的海潮声。

　　“话说江阳，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守护者没有名字。

　　同桌说，我们守护者。那么守护者不止他一个。江阳有名字，那么我呢？为什么能继续存在？
　　仅仅是因为始终坚守不完全相信吗？文学少女想到有那么几个瞬间自己是动摇的，可是却也不像礼堂里的受害者那样肢体残缺消失殆尽。

　　有个可能性显而易见，可是文学少女怎么也不愿意承认。

　　屏幕上模特摆出撩人的造型，他们俩谁也没说话。包裹艾丽的球状发出沉默的哀鸣。

　　⑥下雨的季节

　　守护者已经失败了。这样的讯息让文学少女的胃不停的翻滚，一想到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她就感到恐慌。她和江阳谁也没有前进。他们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十字路口背靠着巨大的球看着身边接壤而过的人群。

　　魔法师大概很快就要赶过来了。我要用什么阻止他呢，和上一个一样用铁棍吗？或许用街边的垃圾桶直接去送死。我可以逃跑吗？可是往哪里逃跑呢？

　　文学少女仰躺在马路上，有行人踩穿她的手臂直直走了过去。他们是幻像又或者我们才是幻像。她倒过来去看天空有乌云聚集而来，接着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的人加快了脚步避起雨来。令人惊讶的是文学少女发现自己可以感知到雨滴，冰凉的惬意让她担忧，文学少女侧身去看江阳刚好撞见他也在看自己，下雨了，他的嘴型这样说到。安心了。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也要消失了，所以才能感受到幻像行人可以感受的雨
　　从始至终文学少女都在害怕自己会消失，如果消失了会不会遇见白小小或者什么也遇不见沉溺在无尽的黑暗。文学少女害怕科学所不能解释的一切，害怕自己被愚弄。可现在她有有点希望自己能消失，这样就能排除自己是守护者的选项。

　　同桌是心甘情愿去送死的吗？或许只是受了所谓意识的驱使，这种事情文学少女完全不想发生到自己身上。

　　啊。啊。啊。雨滴落到文学少女的镜片上她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泥泞般的色彩，

　　她感到地面的震动窸窸窣窣“蜘蛛！他来了！”魔法师穿着色彩斑斓的袍子可是他脖子以下已经完全变成蜘蛛的样子四只眼睛分布在他的脸上咳咳咳笑的张扬又恶心。他的身后是成群的蜘蛛，同桌的努力现在看来仿佛是个笑话。

　　“让我猜猜你们的王在哪里？”他的眼珠随着头的扭头而四处转动，文学少女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小腿肚子有些颤抖。“啊我猜是在那里。”蜘蛛指向巨大的球。他身后的蜘蛛群跟着骚动起来。江阳朝文学少女摆摆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朝蜘蛛群冲了过去瞄准魔法师像颗炮弹，都市随之颤抖，金线从空中剥离抽丝组成一支锋利的剑随着江阳的轨迹发射，向蜘蛛的首领射去，弓箭射穿首领的胸腔洒落成无数小剑朝蜘蛛群攻去江阳从金线里抽出一把剑。剑散发着和艾丽角相似的光彩，江阳持着剑朝蜘蛛首领的细腿砍去对方的胸腔被刺穿流下绿色恶心的液体可是它没有倒下抬腿踩向江阳，江阳闪身躲开还是被踩中了肩膀鲜血喷涌而出。文学少女注意到那金线不停的从天空脱离像是谁拽住了线头不停的抓扯都市的色彩变淡了。

　　——意识在帮助江阳。江阳才是另一个守护者！

　　江阳摇晃了一下站稳，首领后面的蜘蛛全部被金线缠绕一点点绷紧切碎来不及发出声音变成一滩污水。首领的脸被蜘蛛的绒毛笼罩，现在它看起来完完全全只是一只巨大的蜘蛛而已。它发出尖锐的嘶吼火焰围绕江阳燃烧将他包围，“我要把你，彻底撕碎！“
　　江阳双手持剑深吸了一口气，金色的丝线朝他手里的剑涌来疯狂的钻进里面，光华耀眼。他朝着火焰后面的蜘蛛冲了过去，火焰攀上他的裤腿燃烧他的肌肤他用力挥舞世界的意志。他感觉到炽热痛苦与无措，有人从后面握住他手中的剑。

　　同桌！

　　文学少女看见守护者和江阳一起握着手里的剑走进火焰，冲天的火焰映射天地所有高楼的颜色都变得通红。

　　“可是守护者没有名字。”

　　文学少女转身走向艾丽的球状体，背后传出蜘蛛的尖叫和烈火燃烧蛋白质的气味。她缩着身子钻进球形的空隙奇妙的是对方并没有把她排斥出去。她弯着腰前进里面的景象更像是布满树根的地下室，狭小的七拐八扭的甬道，艾丽的角摸起来是冰凉的触感像是树皮。文学少女就这变幻的彩光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的战斗结束没有，直到
　　她找到了最核心的位置，空白。巨大的空白。艾丽漂浮蜷缩在空中她胸前的捕梦网飘零着羽毛，她的头上没有角。文学少女有些惊讶，她以为自己会看见艾丽的角缠着艾丽的场景。

　　她往前走了几步，每步都激起不同的声音，风声，树叶摆动的声音，下雨的声音。她走到艾丽身前把艾丽拉扯了下来。

　　“我很抱歉艾丽。我不讨厌你的。“

　　她伸出手紧紧捂住艾丽的口鼻，把她按在地上。艾丽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皮不停的跳动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的手脚抽搐指尖发青。旁边的空白还是一样静谧，安详。文学少女松开了手。

　　至少我确认了两件事情。文学少女不无骄傲的想到。第一我不是守护者，被意识趋势的守护者不会敢出类似弑神的行为。第二，意识叛变了

　　意识帮助江阳打击入侵者却没有阻止身为局外人的自己弑神，原因只能是说艾丽对于世界意识已经可有可无了。意识源于艾丽，可是本源已经丢失同桌同时提到失去守护者的孤王不堪一击。那不是胡话。所谓孤王单指艾丽，可能那个时候同桌已经预想到意识可能会放弃艾丽。

　　可是为什么？文学少女糊涂了。放弃艾丽以后意识准备干什么？

　　艾丽狼狈的躺在地上，她咳嗽了一声睫毛颤抖了几下睁开了眼睛。文学少女眼皮跳了起来，她看着艾丽紧张的拿手抬了抬眼镜“嗨。艾丽。“手心出汗。

　　“——他死了吗？“什么？
　　文学少女感觉艾丽刚刚说了一个人名

　　“——“

　　听不清。文学少女明白那个名字可能是同桌的，只有艾丽知道他的名字。而她还没有资格知道。

　　“我猜是的吧。“文学少女小心翼翼的说着，现在的艾丽给她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况且她不能确定对方记不记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毕竟神也不会喜欢有人意图闷死自己。

　　艾丽坐在空白的中间她的金发在颠簸逃跑胡乱的散在脸颊四周衬托她娇美的面孔，她蓝色的眼珠盯着文学少女这让她有种奇异的感觉，文学少女略显焦躁的攥着衣角热气涌上头脑“你脸红了。“”请闭嘴。“空间震荡起来，树枝样的包裹物开始向外舒展自己的枝条。

　　“看来这场骚动马上就要结束了。“艾丽看向逐渐漏进阳光的空隙平静的说到。

　　她太平静了，像是知道一切看透一切。文学少女有种错觉，艾丽现在就是教堂彩绘玻璃上才会出现的神明。冷静自持。

　　“你一定很疑惑。“

　　“让我来带你看些东西。然后我就要消失了。“

　　“江阳输了吗？“

　　”他赢了。“艾丽说。

　　“那你……””他会杀死我的。”

　　——为什么守护者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就象徵没有羁绊，有了名字他就是真实的。这说明意识承认了他。

　　意识促使江阳杀死艾丽。

　　⑦你相信奇迹吗

　　我在八岁那年搬到了现在居住的国家。之前和外婆他们住在英国的小镇，祖父是中国人而妈妈又嫁给了当地的中国留学生。后来我们一起来到了爸爸的故乡。我很喜欢这里，巨大的石狮子粗壮的古树传说里的龙。我相信有机会一定能看到这些就像我相信自己有机会一定会看到英国的小矮人一样。

　　平凡的人总是向往不平凡，怎么也逃离不了的日常让我发疯。我开始拼命捏造，水里有游过的精灵树上挂着千百只摇晃的风铃为妖怪提供方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我意识到一些不同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意识在我身上觉醒的前兆。

　　奇迹。
　　第一个对象是我外婆。她是个好老太太即使患了眼疾内心依旧清明，我幻想她与魔法师的相遇，他一定要穿着华丽的袍子带满首饰等待爱人。魔法师问牧羊的少女愿意和自己交换吗？交换一颗心脏以及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那天下午外婆向我叙述了我只在脑内幻想的故事。她给了我一颗金子做的心脏，那是我的第一个奇迹我把它叫做本源。

　　第二个对象是邻居的哥哥。他长得很高在我们搬来的第一天我偷偷看他，他没有发觉我。漫不经心的表情让我想起小镇上的岩石，冰凉且怪异。我期待他总能遇见不一般的事情，我想看他漫不经心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天我站在他家的露台上往下跳，风托起了我我看见他吃惊的表情。一直如此。

　　我想自己需要一个守护者。他能保护我。在我失去能力的时候，他出现了。

　　我遇见了你。带着眼镜坐在湖边想要等待水里的独角鲸鱼一跃而起刺破月亮打开异世界的大门让你逃离出去。我答应了你。

　　你逃走了打开世界的大门通向另一个奇幻的世界，你留下了另一个自己在这里。完全不会胡思乱想的这个你。

　　世界的意识由我而生，却超脱我的控制。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孩子，我不懂得控制和内敛。我制造巨大的恐慌和伤亡，幻想是超脱时间空间和距离的。蔓延整个世纪的可怕梦魇皆由我而生。意识在我耳边低语，要更多，更多。我退缩了。

　　我把意识随着心脏抛弃，丢进湖里。我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和控制，可是世界依旧在平缓的运行。我远离所有人即使我不记得一切，我始终记得自己会给人们带来不幸。我是个失败的王。他们称我为可悲的幼王。渐渐遗忘自己的王者。

　　入侵者夺走了我的黄金心脏，那是我的初次能力那是我的能力源泉那是世界的本源。骚动促使意识觉醒，意识链接海洋和星辰由沉睡中苏醒。流浪的吟游诗人唱着关于孤独幼王的故事，我可怜的王哟苏醒在没有神话的年代。

　　入侵者残杀我的子民，它逼迫意识没有完全觉醒的我剿杀自己的子民。
　　——接触到世界秘密的人都会消失。

　　我的守护者消失了，我的世界崩塌了，现在轮到我了。
　　没有保护好自己世界的王没有继续的必要，江阳是意识选定的继承者。是我选定的继承者。他打败入侵者夺回了心脏，现在只要杀死我，他就是新的王者。混乱也能彻底停止。

　　那么哥哥，请拿起剑跟随世界的声音。成为新的王者吧。成为可以创造更好世界的王者。

　　“我是谁？“文学少女问艾丽。

　　“拥有名字的你已经离开，现在的你只是自己的一部分。“

　　“全然失败的那一部分是吧。“文学少女有些想笑或者是想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从某一天开始自己蔷薇色的幻想全部枯竭只有灰色的人生。玫瑰色的我把我丢下了。仅此而已。文学少女站起来感觉天旋地转惨败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没有哪一刻感觉比现在更无力那些向外舒展的树枝缠绕的不是艾丽而是文学少女自己的心。她被树枝缠绕坠入黑湖，沸腾的湖水滚烫煮熟她的灵魂内里一片漆黑，玫瑰色的自己站在湖边对自己嘻嘻笑着。

　　“她在哪？那个我她在哪？“”她为什么没有回来。“”她为什么不来接我。“

　　树枝全部舒展开来天空裸露。艾丽站起来透过文学少女看着江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留给文学少女昏暗的阴影。

　　她眯起眼来笑嘴角有小小的梨涡，阳光打在她金发的上像是加了一圈光环。江阳站在那里漫不经心的表情像是海岸上的岩石，怪异且冰凉。

　　“你来了，哥哥。”

　　⑧如初一般平凡
　　白小小凑到文学少女面前问她放学要不要去车站附近喝果汁，同桌勾肩搭背马老五约定下个周末和隔壁高中的巅峰对决。

　　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讲台上插在花瓶里的绣球花蔫蔫的低垂脑袋透彻的泉水都变的温热。午后的阳光打在班级里每一个人脸上舒适又温暖让人感觉昏昏沉沉，文学少女合起书看着白小小漂亮的深褐色眼睛说，好吧。只准一瓶。白小小亲昵的抱着她的脖子“话说有人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到底是谁知道还给别人呢，昨天吓了我一大跳。”

　　大概是哪个爱慕者千辛万苦打听到的吧。文学少女冷峻的回复白小小。

　　文学少女扫视全班总感觉哪里不对，不对劲，完全不对劲。白小小叽叽喳喳吵闹着，同桌哈哈大笑拍着马老五的肩膀围着手机看图片。所有人都很正常可是又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违和感像是碳酸饮料的气泡不停的从文学少女的心底冒出来，午后的阳光平静的流淌静谧放学后的教师渐渐空了下来，白小小收拾完成摆手让文学少女跟上“我最近都不怎么想靠近报告厅。”白小小摆弄新做的指甲抱怨到。“自从上个周末开始。”

　　轰——脑海里的碳酸饮料蜂拥而出泡沫飞溅。

　　“你来了，哥哥。”

　　江阳抬眼看着艾丽像是看着陌生人，火焰灼烧的伤口露出金色的肌理。那是和编织世界同样的丝线构成，江阳的剑粘连着绿色的粘液不远处的灰烬堆散发蛋白质焚烧的气息。他提起剑，沉重的剑柄撞击刀刃发出冷兵器翁翁的脆响，金子做的心脏嵌在他的胸前覆盖原来心脏的位置跳动，红色的头发，黄色的眼睛，修长的四肢。江阳在变成魔法师的模样。

　　意识彻底抛弃艾丽，世界的意识另择良主。江阳消灭了入侵者现在江阳是入侵者的模样，到底是金子的心脏的缘由还是世界意识的恶作剧没有人知道。

　　都市整个开始颤动，雨滴逐渐变大像是在为王的陨落而哭泣。艾丽朝江阳走了过去，江阳提剑刺来她闭上眼睛等待来的却是温热的躯体拥抱自己。文学少女揽过艾丽，她的背部因为剑的穿刺流血不止。她面向江阳，后者显然因为文学少女的插入有些疑惑。

　　“江阳，她是你妹妹。”
　　“就算你变成别的模样应该也记得，自己的小妹妹。”

　　文学少女挡在艾丽面前对江阳喊道，她的脸因为紧张和愤怒而显得扭曲。艾丽望着她流血不止的背部问“为什么？”

　　“我不会让这个世界如意的。”文学少女声音有些颤抖她手无寸铁对持江阳，疼痛让她脸部充血大脑发热嘴唇也有些干燥。“你把世界搞得一团糟艾丽。”

　　艾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我知道。她轻轻的回答。

　　“你要赎罪艾丽。你要对我和大家赎罪。”“而不是窝囊的让江阳背负这一切。”文学少女曾经傻傻等着奇异世界的入口，只有艾丽坚信世界的奇妙。艾丽好像是玫瑰色的自己，她充满幻想即使不稳定即使很弱小。文学少女不禁幻想或许当初那个等待独脚鲸冲破月亮打破世界牢笼的自己就是艾丽。

　　文学少女的世界失去了色彩，她不能让以后所有人的世界都失去色彩。

　　文学少女死死盯着江阳，对方又重新摆起了姿势朝文学少女劈来，她侧身闪开。对方又冲着艾丽砍去，文学少女爬起来眼睁睁看着刀刃挥向艾丽喊叫凝固在嗓子里。碰。剑被弹开了。

　　艾丽的角。它形成盾牌保护艾丽。文学少女像颗炮弹不管不顾冲向江阳死死抱住他的腰阻止对方去拿剑，对方激烈的挣扎扭动文学少女的眼镜弹开摔碎在地上，她的世界一团模糊只有跳跃抖动的色块组成不停移动。象征艾丽的色团捡起了地上的剑。

　　艾丽拿起剑，金色的丝线缠绕她的手臂微微刺了进去江阳在疯狂的挣扎文学少女整个人坠在他的身上，艾丽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拿起这柄背离她的剑刺向自己，要么刺向江阳保住王位。“艾丽！”文学少女大喊。她是想阻止自己去死，艾丽清楚。可是艾丽自己也不接受让无辜的江阳莫名其妙的消失。

　　江阳终于摆脱了文学少女的纠缠，后者被重新甩到地上。他义无反顾扑向艾丽，艾丽任由对方夺过剑他们双双倒在地上艾丽的后背狠狠摩擦水泥地面，她这一刻出离的冷静。那不是江阳的脸，那是魔法师的模样可是艾丽还是能从他身上能看出江阳的影子。

　　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看见江阳的时候他冷峻的表情，纤细的四肢，透明白晰的皮肤，黄色的眼珠…….那是江阳还是魔法师？艾丽恍惚起来，她能感觉对方重新夺过自己手里的剑。剑气逼人令人寒毛倒立——这把剑只会割伤我。艾丽想。

　　她小时候和江阳一起呆在楼顶看星星信誓旦旦会有来自几百光年外的外星人来偷袭他们死活不肯下楼睡觉最后是江阳把她背了下去。又或者是每次她闯了祸抵死不认总是江阳急急忙忙赶过来替她收拾残局。

　　你总不至于如此的。艾丽知道江阳永远是那个初次见面漫不经心的少年，江阳不会轻易和人交心。我许了个愿让一条永不停息的河流围绕我转，现在是给予报酬的时刻了。

　　红色的发丝随着对方的动作飘扬，文学少女朝这边赶来，天空有振翅的鸽子飞过去。一切慢到每一帧每一秒，为什么都市会有鸽子呢？艾丽感觉有冰凉的东西一瞬间穿过胸腔温热涌上嗓子，她的金色卷发被染上红色。逆光让人睁不开眼睛震荡比哪一次都来的激烈，女人的尖叫鸽子羽翼摩擦的微妙声响，剑剥离消失的清脆裂声。

　　艾丽感觉有点累。她想自己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刺眼的阳光伴着地面震荡在她面前形成白色的光斑她身上的江阳被人扯了下去，艾丽，艾丽。她听见有人这么喊她。

　　艾丽，艾丽。

　　“嗯在呢。”她伸出手朝那里走了过去。

　　后来呢？文学少女看着白小小脑袋快要炸了。

　　“你怎么了？“”什么？“

　　”我感觉你要哭了。“

　　”没……没什么。“

　　后来呢。文学少女想。她坐在床边看着窗户外面不请自来的同桌思考要不要允许他跳进来。

　　⑨金子做的心脏

　　你来做什么。
　　看望一下老朋友。
　　你是？

　　”我注意到你想起来一些东西。世界的丝线变得有些不稳定。“

　　”江阳去哪了？“文学少女打断了他故作神秘。

　　”王在哪里可是秘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不在这个时间线上了。“

　　王，塑造世界。王创造世界意识。幼小的孤王被夺位新王和旧的世界意识做了个交易。你难道没有发现新王保留了旧世界的一切设定吗。

　　”人际关系，世界意识，人类常识。这种东西吗？“

　　是的。

　　世界意识背叛了旧主，这样的意识不管怎么说都不稳定。如果是其他人一定会对意识进行改造甚至销毁虽然代价很大就是了。不管哪一种或多或少对意识都是重创，可是新王没有改动意识一丝一毫完全照搬。他做了比交易。

　　”让我猜猜。请把我的妹妹复活。“

　　请让旧王以合理的姿态继续存活。

　　”一山不容二虎。“文学少女显得有些无情的接到。

　　新王去了别的时间线，大概这辈子都再也遇不见了吧。就算遇见，也记不得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艾丽在哪？她还记得什么。“放下那份负担了吗。

　　比起这个问题你难道不该更关心一下离家出走的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吗？

　　文学少女知道对方有意避开这个问题，她有点意外同桌会特意跑过来向她解释。

　　你不要误会，我是确定你知道真相也不会消失。可是如果你保持莫须有的好奇心继续前进可能会破坏这个刚刚重组好的世界秩序。毕竟你和我一样是不会消失的人，力量惊人呢。

　　噢。是的吧。你可以退下来了。

　　啧啧真是冷漠呢。

　　英国，郊区。

　　安妮遇到了一位魔法师，红色头发黄色眼珠他带满首饰等待自己的爱人。

　　你的眼睛真漂亮。愿意和我交换吗。

　　安妮注意到他蓝色的耳坠和自己的眼睛颜色如出一辙。

　　用什么？安妮大胆的问。

　　我的心脏。

　　那是一颗金子做的活蹦乱跳的心脏。

　　安妮带着那颗心脏和自己的羊群下山为了纪念今天奇妙的经历，安妮想。我以后要给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起名字叫艾丽。

　　文学少女看见艾丽在车站的蛋糕店里，她笑着和周边的女伴分享食物。蔷薇色。文学少女找了个精准的词汇形容。

　　活着真好呢，艾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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